第三十五章 怪异农夫
北岸村，胡钲和贾青出现之后，原本在过道上三三俩俩行走的猎人和采药客仿佛看到了瘟神一般，不是扭头就是侧身进入最近的小巷子里面。 贾青看着这些人的表现，感叹道：“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明明这些人这么怕你，为了钱居然还敢留在这里。” 胡钲道：“敢留在这里的，要么是遵纪守法的老实人，要么就是艺高人胆大。” 贾青笑了笑，胡钲的两次出手，彻底镇住了这些人，原本他以为这里的猎人和采药客都要跑光了，结果还有不少的人留了下来，情况比他想的要好上许多。 接下来，贾青像是个邻家后生一般，一户一户的去询问这两天北岸村的变化。这些当地的原住民喜笑颜开，虽然少了一些生意，但是治安方面是好了不少！对胡钲是感恩戴德，那两次出手，这些原住民可是都在现场，知道谁才是造成这些变化的英雄！ “看来你做了件大好事。” 贾青朝着胡钲竖起了大拇指。 胡钲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有一丝丝的暖意。 “分内之事，若是有人还敢在北岸村犯事，可派人找我，我与这位贾捕快一直都在这片地带巡视。” “多谢大人！” “谢谢大人！” …… 一众原住民感激的朝着胡钲鞠躬下跪，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胡钲阻止不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怎么，你这悍匪害怕这种场面？” 跟在胡钲身后的贾青揶揄道。 胡钲摸了摸额头的细汗道：“感觉很奇怪。” 贾青笑笑说道：“这说明你本性不坏。” 胡钲没有去回应贾青的话，而是第一次对于衙役这个身份升起了好感。 不行不行！ 胡钲警醒过来，心中暗自警告自己，这是韩宗对他实行的招安手段，不能被这些人的表象所迷惑！ 贾青见胡钲不回话，一个人静静的走在前面，以为他这是害羞了，也便不说话，就这么跟在他身后。 北岸村虽然说是靠近钟陵县的村落，但实际上钟陵县之外，除了几处货物的汇聚处，其他的地方都是地广人稀，尤其是靠近山林附近的村落，人就更少了。如果不是朝着村落的方向前进，或许走上一天也不会遇到几个人。 北岸村之外，就是连绵的小山丘，郁郁葱葱，蔓延到天边都不曾看到终点。而在这些小山丘下就是一条蜿蜒的河流，阴山河！ 传说这条河流的尽头是一座被称之为阴山的山峦，这条河就是从阴山的山顶冒出来的，哺育了阴山河两岸无数的生灵。而那座传说中的阴山，则是另外一个极端，据说是天地极阴之地，生机灭绝！ 胡钲在落蛟寨内长大，也听闻过阴山河的传说，但他也没有见过所谓的阴山。他曾逆着阴山河一路向上，走了半日后就不敢再深入了。这阴山河深入十万大山的深处，仅仅是中游地带就已经是人迹罕至，几乎没有人踏足了，就连猎人和采药客都不敢进入这么深的地带。 胡钲和贾青就走在阴山河旁的乡野小道上，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时不时的有白鹭落在阴山河的浅滩处捕食河水中的小鱼，乡野趣味十足。 “贾兄，你听说过阴山的传说吗？ 胡钲觉得气氛有些静谧，便开口道。 贾青点头道：“这阴山河养活了钟陵县一半的人口，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不过这传说也应该就只是传说而已，县衙内的地图极广，但上面都没有标注阴山的方位。” 胡钲惊讶了，问道：“难道你们县衙还找过阴山的位置不成？” 贾青道：“曾经有县衙内的高手想要借助传说中阴山的阴气来突破境界，带人找过这阴山河的源头，结果发现上游都是涓细的小水流汇聚而成，并无所谓的阴山存在。你这么问，也曾找过？” 胡钲尴尬的笑了笑，当初他实力不高，不敢太过深入，不过现在的他倒是能够再往里面探索一段距离，但没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曾经很好奇，的确逆着阴山河探索过一段路程。” 贾青指着远处的阴山河道：“怀着这样心思的人很多，县衙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接到寻找阴山而失踪的报案。一个个都以为那传说中的阴山中有宝物，自认是天命之人，可以找到阴山。那些失踪之人大概率都成了虎豹的果腹之物了。” 胡钲错愕，真的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丧命！ 贾青道：“是不是觉得很荒谬？你在县衙中多待些时间，你就会发现比这更加荒谬的事情还有！” 胡钲摇头道：“无法理解。” 贾青：“不然你以为那些官员口中所说的愚民愚民，真的是说说而已？” 胡钲：“所以那些百姓才对你们这些当官的带有抵触的情绪，你们自觉地高人一等，也不想想是谁供你们吃喝。” 贾青失笑，他不想与胡钲在这方面争吵，这是个死结，不是一番争论就能够有结果的。 “你看看，你们口中的愚民，起早贪黑的耕作，最后一年的收成可能还无法果腹，你说你们惭愧不惭愧吧。” 胡钲指着远处河边的田地中耕作的农夫道。 贾青指着胡钲笑骂道：“你还有脸说我们衙役，你们落蛟寨才是剥削平民最多的一方吧！” 胡钲耸了耸肩道：“反正我没有劫掠过平民百姓。” 贾青哭笑不得。 “那些富家就活该被你们劫掠？” 胡钲看向贾青道：“难道你觉得我们劫掠这些苦哈哈的平民百姓更好？抢一次他们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贾青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这当匪寇还当出良心来了！” 胡钲轻哼道：“若非是你们朝廷无道，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谁会上山当匪寇？落蛟寨能有如今这样的规模，你们县衙才是罪魁祸首！”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贾青无法反驳，因为现实情况就是这样，而他无力去改变什么。 胡钲见贾青投降，便转头看向那田地中耕耘的农夫道：“可怜呐。” 贾青看着那农夫，摇了摇头道：“可怜什么，这一看就是殷实人家，指不定过得比我们都要好！” “胡说八道！” 胡钲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不信贾青的鬼话！ 贾青耐心解释道：“谁家正常的农夫会穿着衣服去耕作，你换我都舍不得！” 胡钲闻言定睛一看，那个农夫身上果然穿着衣服！ 世道艰难，这些底层的农夫过得就更加的艰苦了，他们一年都不一定舍得换一身的新衣裳。所以一般家庭的农夫在下地的时候都会把衣服脱掉，就算是大白天也就只留一条亵裤。若是农妇，则是夜晚才出来农作，把一身的衣服都脱光，借着月光耕作。能舍得衣裳下地干活的，的确不是一般的农户，这点道理胡钲还是懂得的。 “去看看？” 胡钲好奇心上来了。 贾青同意，有这样条件的农户一般都入了县城，在县城之外这样的农户，还真的是少见。 二人都是有武艺在身，一些陡峭的斜坡对于他们来说如履平地，很快就到了阴山河畔，隔着阴山河，二人看清了那个农夫的模样。 肤色黝黑，一脸的皱纹，看样子年龄不小了，骨架虽然大，可是并不壮硕。身上穿着的是最为寻常的麻质衣服，一柄锄头有规律的落在田地中。 胡钲：“看样子不像是殷实人家啊？” 贾青点头，若是殷实人家，这样的骨架，看起来会是壮硕的感觉，而非这样的消瘦！ “嘿！” 胡钲朝着那农夫高呼一声，声音回荡在山间，顺着阴山河飘荡出去很远。 贾青无语的看着胡钲的行为，这哪里是是在喊人，分明是在喊魂啊！ 在田地中耕田的农夫听到了胡钲的呼喊声，微微抬了一下头，然后便收起了手中的锄头，转身就准备离开农田。 “呃……” 胡钲和贾青二人看着准备默默离去的农夫，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我吓到他了？” 胡钲不确定的问身边同样迷惑的贾青。 贾青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可能是感受到了胡兄你身上的悍匪气息，受惊了！” 贾青这么一说，胡钲就不乐意了，刚刚在北岸村中自己还受村民的感恩戴德，怎么转眼自己就凶神恶煞了！ “放屁，分明是你身上官僚气息太浓，吓到他了！” 在二人争论的时候，那农夫手提锄头，走上田垄，真的是像受到惊吓那般，身形有些摇晃的远去了！ 贾青一直定睛看着那个农夫，看到他的走路姿势，轻咦了一声！ “这人不对劲！” 贾青一下子严肃下来的神情让胡钲心中咯噔一下。 贾青指着农夫越来越远的身影道：“这个人的走路姿势太奇怪了！” 胡钲视力极好，就算那农夫已经在比较远的地方，他也能够看清所有的细节！ 那农夫手提着沾着泥土的锄头，双脚一摆一摆如同鸭子般的往前挪动，与正常人的行走方式截然不同！ “他这是脚麻了？” 胡钲很是疑惑！ 贾青摇头道：“要是脚麻了，不至于膝盖都弯不了！” “过去看看！” 胡钲感觉事有蹊跷，直接飞身一跃，施展轻功，从阴山河上踏水而过，在河面上溅起点点涟漪，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落到了对岸！ 贾青虽然功夫不高，这种宽度的河面还是能够飞渡的，二人一前一后就跟上了那个农夫的步伐！ “喂~前面那位大哥还是大叔，不要害怕，我们是衙门的人，不是坏人！” 胡钲在后面高呼，表明自己的身份，并无恶意！ 哪知道，这个农夫听到胡钲的高呼之后，直接丢弃手中的锄头，发足狂奔起来，而且跑路的姿势特别的奇怪，两条腿像是僵直了，不能弯曲，靠着左右摆动来行动！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胡钲见这农夫跑的更加快了，直接笃定这人不是正常的农夫！ 哗啦啦~ 强风带动着胡钲的衣角崩的笔直，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贾青惊愕的目光中，已然伸手抓住了这农夫的肩膀！ “跑哪去！” 胡钲信心满满，就要擒拿下这个奇怪的农夫之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头涌现，直接告诉他，这人非常危险，要松手！ 哗~ 胡钲瞬间松开这农夫的肩膀，接着飞退出去五六米，惊疑不定！ 那农夫像是没有察觉到胡钲，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跑去！ “怎么了！” 贾青在后面追赶，将胡钲的反应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已经抓住了，却是瞬间松手，而且好像是被扎到手一般，飞退一段距离！ “别靠近！” 胡钲一把拦住想要往前追赶的贾青！ “这人很危险！” “危险？” 贾青也是练武之人，对于危险有一定的判断，在他眼里这个农夫并无武艺在身，莫非是个高手，故意掩饰？ 胡钲脸色凝重，他现在的境界，钟陵县能够给他危机感的人已经很少了，不是准后天，就是后天境界的高手！可是眼前这个古怪的农夫在他的感知中分明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我先来试试水！” 胡钲也不敢确定这个古怪农夫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以内力擒拿起一颗路边的小石子，灌注内力后朝着那农夫的小腿掷去！ 咻！ 胡钲收敛了功力，万一这个农夫只是普通人，全力一击足以让这农夫小腿断裂！ 啪！ 清晰的撞击声响起，那农夫的小腿结结实实的承受了小石子的一击，整个人直接斜着倒入一旁的农田之中！ “嗯？” 胡钲惊讶，不敢确信这农夫就这么简单的被自己放倒了！ “这？” 贾青也惊疑了，他不认为胡钲毁在这些事情上和他开玩笑，难道这人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二人对视一眼，想要慢慢靠近只是，那倒在农田之中的农夫忽然动了，四肢着地，以及为诡异的姿态往前快速的爬行，这动作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 胡钲和贾青看着趴在地上如同蜈蚣爬行的农夫，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背脊都微微发凉！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这别说胡钲没有见过，就连在见识过许许多多稀奇古怪案件的贾青也是心中悚然！ 这农夫虽然四肢爬行，但如履平地，速度提升了一大截！ “追！” 胡钲运功跟上，贾青一咬牙，也是跟上。 “去！” 几枚小石子破空而去，带着呼啸声，撞击在爬行的农夫身上！ 这一次胡钲加大了力道，直接将农夫撞飞了出去，跌落在一旁的草地上，挣扎的起不了身！ 胡钲和贾青同时停下，隔着距离远远的打量着挣扎着的农夫！ 胡钲非常清楚自己出手的力道，这一下普通人挨到了绝对是骨折！ “他好像腿断了！” 贾青看着用双手不断扒拉身前杂草的农夫道。 “腿断了都不吱一声？他在扮猪吃老虎，引诱我们过去！” 对于人心险恶这方面，胡钲比贾青更加的了解！ 贾青恍然，若是正常人，断骨之痛可忍不下来！ 铿！ 二人拔出钢刀，缓步靠近，这种时候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这是？” 慢慢靠近的贾青忽然停下了脚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 “腐臭！” 胡钲捏紧了手中的钢刀，精神集中到极致！这种气味他可是太熟悉了，几乎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之前胡钲极速靠近的时候是屏息状态，所以没有闻到，刚才在后面追赶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这种气味，只不过不确定是这农夫身上传出来的！现在越是靠近，这种腐臭的气味越是浓烈，说明这腐臭的气味就是从这个农夫身上传出来的！ 一个活人，身上却有腐尸的气味，再加上他行为怪异，二人都预感到今天这事情要麻烦了！ 二人怀着忐忑的心，进一步的靠近了农夫。 危险！ 危险！！ 危险！！！ 原本感觉一切正常的胡钲，心头忽的警铃大作！ “退！” 胡钲一把拉住贾青，纵身飞退！ 轰！ 就在胡钲拉着贾青推开的一瞬间，原本站立的位置猛的炸裂开来，草屑与泥土四飞！若是迟上那么一瞬，胡钲和贾青恐怕要步这草皮的后尘了！ 胡钲挥刀，向前横拍，雄厚的内力下，眼前的所有激射过来的泥土、草屑和尘土全部被扫飞！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足有一米多深的坑洞！ “这！” 贾青被惊呆了，刚才若不是胡钲及时拉了他一把，他现在应该四分五裂了！ “发信号，求救援！” 胡钲脸色凝重，刚才那一瞬间，他模糊的感知到有后天境界的气息现露，这附近绝对有后天层次的高手在！ 贾青果断的掏出了腰间的信号烟花，点燃引信，一束火光就从竹筒中迸发出来，直冲云霄！ 嘭！ 信号烟花在半空之中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并且有黑色的烟雾在天空中弥漫！只要是附近的捕快看到，必会速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