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厉鬼索命
“两人逮捕二十三人，招摇过市。还自称本官？” 韩宗听着衙役汇报的情况，不禁失笑。 “官瘾还挺大！” 一旁的贾捕头则是有些担忧道：“大人，这胡钲如此肆无忌惮，恐怕这北岸村今后要萧条下去。” 韩宗摆了摆手道：“无妨，短时间内会流失一部分的猎人和采药客，但利益就摆在那里，终究是会恢复过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县城外的乱象整治住，否则钟陵县休想再进一步！” 贾捕头闭口不言了，韩宗的态度非常的明显，显然是向着胡钲的。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县令大人对这个山匪如此的重视！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做。” 韩宗看向贾捕头。 “王家的王启明被驱逐回来了，这是个混世大魔王，你派人盯紧他，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闹出什么幺蛾子！” 贾捕头疑惑不解，因为他并未听说过王家有王启明这么一号人。 韩宗解答道：“王启明是王家家主的独子，被寄养在他姑父礼部尚书李庆身边。前段时间在京城犯了事，被他姑父驱逐回来了。” 王家背后有礼部尚书李庆一事，只要是钟陵县本地人都知道。只是少有人知道王家的独子被寄养在了李庆身边，这些年来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嘲笑王家家主绝后，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一招。 贾捕头非常的好奇，这种事情他们本地人都不知道，为何韩宗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察觉到贾捕头疑惑的神情，韩宗解释道：“王启明在京城是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仗着他姑父是礼部尚书，可谓是横行霸道！稍有心留意的人都能够打听的到。” “这…属下该如何留意啊？” 贾捕头犯难了，既然这主在京城都是这样肆无忌惮，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头拿他就更没有办法了！ 韩宗笑了笑道：“王启明在京城犯了大事，不然也不会被李庆驱逐回来。若是他在钟陵县还敢闹事，你就派人去王家通风报信，自有人会收拾他！” 与此同时，在盘蜂峰后的深山处，一群山匪正在砍树开道！ 地上蛟坐在一旁的巨石上休憩，静静的听着探子从钟陵县中打探到的情报。 “胡爷似乎与新任县令达成了什么交易，不过具体是什么，除了当事人之外，并未有第四人知道。” 地上蛟笑了笑，他大概猜到了胡钲向韩宗提了什么要求。 “嗯，现在是我们开辟新路的关键时刻，韩宗此人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那三百的孟家军一直驻守在左昌县，必然有所图谋。你让下面的弟兄注意点，不要被掏了老窝。” 汇报情况的山匪点头，然后匆匆退下。 一枝柳和陈程二人就在旁边，一言不发，他们现在已经隐隐有被地上蛟排斥在外的迹象了。 县衙大牢。 胡钲将苦苦哀求的凶恶男子交给衙役后，啧啧称奇道：“以前没有发现，你们这大牢还真的不错。” 贾青道：“这大牢内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恶徒，由不得我们不重视！就算是后天高手来了，也能困在这里！” 胡钲没有认为贾青这是在说大话，如今他的感知能力惊人，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在暗处有威胁的压迫感！ “看来我以后要小心一点，要是被关进这里，很难脱身啊。” 贾青笑了笑没有回话，在他看来，进了大牢就没有强闯出去的机会了。 原本二人都以为今日无事了，结果在过道中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丧狗！ 丧狗看到了贾青，止住脚步，快速说道：“去通知你们县令，厉鬼索命又来了！” 厉鬼索命！ 胡钲和贾青心中一震！ 厉鬼索命在钟陵县存在很久了，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无缘无故的死去，被发现时都是身体腐烂，死去多日了！可偏偏有目击者看到这些死者在前一天还活着，诡异至极！ 这样诡异的事情，无人能够解释其中的原理，只能够归咎于厉鬼索命！ 贾青不敢耽误时间，带着丧狗匆匆赶往韩宗所在之处。 正在处理事务的韩宗看到匆匆而来的三人，心头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贾青上前拱手道：“大人，厉鬼索命又出现了！” “又出现了！” 韩宗眯起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眉头紧紧的锁起！ “这次出现在哪里？” 贾青看了一眼身后的丧狗，丧狗会意上前一步道：“在黄田村。” “黄田村？” 韩宗仔细回忆了一下黄田村的位置，而后找出一份钟陵县的地图，几个呼吸过后，终于在地图上找到了黄田村。 “毫无规律！” 胡钲和丧狗不明白韩宗的意思，贾青在旁解释道：“这已经不是第一起厉鬼索命案件了。自县令大人上任以来，这是第三件厉鬼索命案！” “你详细说来！” 韩宗放下地图，看向丧狗。 丧狗很是镇定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丧狗今日去巡逻他负责的几个村落，比之胡钲的遭遇那就要平淡很多了，那些村子里虽然也有猎人和采药客，但基本上都是正经的营生。 原本丧狗以为今日的巡逻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在回去的河边闻到了轻微的腐臭气味。丧狗对于这样的气味非常的熟悉，是死尸腐烂后产生的。期初丧狗和他搭档捕快陈松并未在意，以为是什么老鼠青蛙之类的尸体腐烂在田野中了。可是在丧狗一个不经意的回头间，看到河边草丛中不自然的塌陷，让他心头起疑。越是靠近那丛草丛，气味越是浓烈，等走到草丛边上的时候，那股气味简直浓郁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丧狗和捕快陈松用树枝拨开草丛后，就发现一具已经腐烂的死尸！ 这样的情景陈松太熟悉了，这两个月中他已经看到了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了！于是便嘱咐丧狗回去传消息，自己一人就守在那里！ 一样的过程，只不过这一次从百姓发现变成了由官府的人发现！ 韩宗起身，吩咐贾青道：“让贾捕头带上人手，我们去现场看看！” 事关人命，县衙的动作非常快，一队捕快悄无声息的在城外集结了。赶到黄田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黯淡了下来。而守在原地的陈松已经将现场进行了初步的检查。 陈松走到韩宗身前，将自己的发现一一禀告：“附近只有一人的脚印，而且在尸体的草丛旁边发现了滑到的痕迹，尸体的鞋和裤脚上都有滑到时蹭到的泥土和草屑。虽然泥土已经干了，但是草屑还是新鲜的。初步认定是尸体自己走到河边，然后滑到在草堆里！与之前的厉鬼索命案件极为相似！” 贾捕头已经在周围看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了陈松说所的点，并无出入。 “大人，的确如陈松所说，极有可能又是一起厉鬼索命案件！” 韩宗看着草丛中的尸体，问道：“查清楚是谁了没有？” 贾捕头道：“尚未查清，不过应该快了，黄田村的村民并不多。” 韩宗叹息道：“厉鬼索命？为何要索这些无辜百姓的命？” 胡钲站在后面，不过以他的眼力，足以看清那尸体的模样了。他在盘蜂峰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听说过厉鬼索命的传闻，这样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心头不免有几分好奇！ “丧狗，你在钟陵县的时间比我长，知道厉鬼索命的原因不？” 丧狗轻声道：“大概真的是厉鬼索命吧，这钟陵县亡魂太多！” 胡钲摇了摇头，看样子这丧狗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贾青见胡钲看向自己，也是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厉鬼索命的事情只发生在县城之外，县城内的人只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 胡钲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厉鬼索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贾青仔细想了一下道：“具体的时间不太清楚，不过县令大人特意查了一下卷宗，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就有厉鬼索命的案件记录了。至于更久远的，已经没有卷宗了！” 胡钲咋舌，这案件的历史居然比自己的年龄还大。 贾青此时也有些疑惑道：“以前这厉鬼索命的案件一年也就一两回，但最近这几年，发生的次数增长了很多，不知道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在场的捕快将腐烂的尸体打捞了上来，仵作进行了检查后，得出结论，这具尸体死了至少有五天的时间了！ 在场的人不管是之前经历过的还是没有经历过的，脊背都是微微发凉。 就现场的痕迹来看，的确是这尸体不久前滑到在草丛中的！一具死去起码五天以上的尸体，居然能够自己走到河边，然后跌倒在草丛里，想想就感觉匪夷所思！ “大人，查到死者的身份了！” 贾捕头上前禀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贾捕头身上。 贾捕头在韩宗的示意下道：“是黄田村一名叫福根的中年男子。” “证据呢？” 韩宗追问道。 贾捕头道：“捕快检查了黄田村的每家每户，只有这个叫福根的人没出现，并且在他的房门口闻到了轻微的腐臭的气息，撞开门后，室内腐臭气息浓烈，床被上被尸液污染，恶臭难闻！” 韩宗脸色凝重，这样的情节在前面两起厉鬼索命案极为相似！ “他家人就没有发现？” 贾捕头道：“这是个鳏夫，父母也早已离世！昨日清晨，还有黄田村的村民看到福根出现在村里，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韩宗看着尸体，沉默了许久后，开口道：“既然无人认领了，那就就地焚烧了吧。” 就地焚烧尸体，看起来非常的不合理。但这就是钟陵县一直以来对待厉鬼索命案中尸体的做法。这样的尸体带有不详，就算有家属尚在，也不愿意认领。曾经就有过认领了尸体的家属遭遇了不测，甚至连衙役都曾中招过。所以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种规定。 火焰高高窜起，灼热的气浪将众人逼退到了路边。 橘黄的火光映照着韩宗的脸庞忽明忽暗，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这是最近第三次的厉鬼索命案件，发生地点都在县城之外，负责巡视村落的各位需要提高警惕。看其架势，这应该不是最后一次！” 最后，福根的尸体被烧成了灰！ 胡钲大感惊奇，焚烧尸体这种事情，对于出身落蛟寨的他来说并不陌生。人体的骨头其实非常的坚固，就算用大火烧也很难将其烧成灰，除非是长时间的高温。可是福根的尸体烧了没多久的时间，就连骨头都成渣了，这十分的不合理！ “你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胡钲看着同样露出思索神色的丧狗问道。 丧狗在这方面的经验要比胡钲丰富很多，有些迟疑道：“这厉鬼还会敲骨吸髓？” 一旁的贾青道：“但凡是厉鬼索命案中的死者，他们的骨头都酥烂了。有仵作验尸的时候切开了死者的骨头，连里面的骨髓消失的干干净净！” 丧狗惊叹：“那这可真的是鬼神手段了！” 胡钲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怀中的金刚经，这样诡异的事情让他都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福根的骨灰没有人去收集，被散入了一旁的河水中。而附近的黄田村陷入了人心慌慌的局面！面对这样的局面，就算是韩宗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带人先回了县衙。 县衙内，众人用了晚膳之后，胡钲就找上了韩宗。 “这比丘众啊，指的是当初佛还未成佛之前……” 韩宗博闻强识，对于佛家中的一些典故都知晓，而且还能用自己的理解将其解释的浅显易懂，让胡钲茅塞顿开！ “理是这个理，可是想要真正的贯彻，太难了！” 胡钲感慨，这金刚经中所阐述的境界，不是他这种俗人能够到达的。 韩宗笑道：“若是读懂就能做到，那天下就满是佛陀了。就你现在的心性，此生能成一个罗汉就顶天了！” 胡钲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道：“高看了，自了汉这种境界，我也很难做到。” 韩宗看着胡钲道：“你这人其实不适合在落蛟寨当山匪，去当个侠客更适合你！” 胡钲大为吃惊，他与韩宗并未有很深的交集，但他却能够一眼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胡钲对于落蛟寨并不喜欢，当初也是迫于无奈才加入的落蛟寨，后来又因为地上蛟的赏识提拔，传他武功，将他与落蛟寨捆绑在了一起。其实他最渴望的生活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攀登武学巅峰！侠客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梦寐以求的状态。 胡钲：“韩县令好像非常的了解我。” 韩宗呵呵笑道：“若是以前想要查你，那自然困难重重，毕竟只是个无名小卒。但你现在可是鼎鼎大名的猪妖！” 胡钲听到猪妖这两个字，就感觉自己被那两憨货给坑了，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韩县令到底知道多少？” 韩宗想了想道：“从你进入落蛟寨后的事情，大致上都知道些。” 胡钲闻言心中一冷，并未怪罪韩宗什么，而是担忧落蛟寨内恐怕比自己看到的还有糟糕！ 韩宗接着说道：“你这十来年的山匪生涯中，劫财无数，可是杀人却不多，甚至多次故意放走。最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还暗中救济了许多的孤儿，这些事情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你这样一个悍匪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胡钲的脸彻底冷下来了，因为救济孤儿的事，他做的十分隐秘，只有他和老鼠知道，就连大当家都不曾知晓！韩宗为何能够知道！ “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 韩宗看着胡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哈哈大笑道：“只允许你们落蛟寨拿那些小孩做眼线？就不允许我县衙在其中安插眼线了？” 胡钲一愣，他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环，在他的心中，县衙都是高高在上，不问民情疾苦的形象，谁会在意几个孤苦无依的孩童呢？ “这就叫好心有好报，当初我刚来钟陵县，就看到了街上流浪的孤儿。于是就救济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牵扯出了你这样的一条大鱼！不然我为何要点名你来？因为你良心未泯！” 韩宗讲的是津津有味，当初知道这件事情可是震惊了他许久，他早就在期待，当着胡钲的面说出这件事情，胡钲该是如何的反应！ 胡钲愣愣出神，然后出了一口气道：“也好，有你们官府出面，总比我这样偷偷的来要好。” 韩宗忽然身体前倾，靠近胡钲道：“胡钲啊胡钲，不如你真的入了县衙如何？我保证能够将你之前的所有事情抹的一干二净，谁也不知道你出身落蛟寨！” 胡钲诧异，道：“你有这么大的能量？” 韩宗笑道：“我没有，但我的师兄们可能有，就算他们没有，我老师肯定有！” 胡钲恍然，他记起青面和他说过，韩宗的老师是京城有名的大儒！看样子这韩宗的老师在京城不仅仅只是大儒那么简单！ “不了！” 胡钲果断的拒绝了。 韩宗也没有意外，而是问道：“因为地上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