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合作
胡钲和孟轲被搀扶着回到了各自的营地，受伤不浅。胡钲的整只手臂鲜血淋漓，皮开rou绽，惨不忍睹！而孟轲也没有好多少，胸前凹陷下去一块，手臂耷拉着，脸色苍白！ 二人之间虽然斗得如火如荼，可场外的两拨人的氛围却是缓解了下来。他们谈成了基本的意向，剩下的就是对于细节的详谈。 “万幸，当时我没有选择出手。” 清朗的声音在胡钲身边响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贾青。 胡钲无力的笑了笑，在伤口上撒上药粉，然后裹上绷带。 “出手也没关系，有徐先生坐镇钟陵县，我可不敢当街杀捕快。” 贾青不在意旁边落蛟寨悍匪的诡异目光，自顾自的说道：“好在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我们双方都没有做无意义的争斗。” 胡钲转头贾青，将心中藏了许久的抑郁说出口：“你当时怎么就这么笃定我就是胡钲，你们县令看到我都愣了半天！” 贾青嘿嘿一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钟陵县中有几个人是真正的身正之人？你见到我时的反应太自然了，再加上你脸上的刀疤，诈了你一下，你自己就承认了，怨不得我。” 胡钲懊恼，他经验不足，寻常百姓就算没干犯法的事情，遇到捕快的询问也该是不安的，哪有他这样子镇定！ “受教！” 胡钲拱了拱手，这贾青的确是给他上了一课！ 贾青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未消失过，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道：“我来是跟你谈另外一件事情的。” 胡钲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相互谈判的双方高层，道：“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解决的吗？” 贾青点头道：“钟陵县县衙想要聘请你成为编外人员。” “啥？” 胡钲怀疑自己听错了，钟陵县居然要聘请自己这个盗匪去成为他们的编外人员？ 贾青重申道：“我们韩大人非常看重你，想要聘请你成为县衙的编外人员，负责钟陵县外的治安问题。” 胡钲呐呐无言，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们县令是不是有毛病？” 贾青沉默了。 胡钲感觉不可思议，道：“我是盗匪！盗匪知道吗？” 贾青道：“韩大人认为你尚有挽回的余地。” “你们县令是真的有病！” 胡钲此刻真的觉得这个韩宗是有些毛病！ 贾青道：“你们大当家的已经答应了。” 胡钲一愣，大当家居然答应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什么价格？” 胡钲虽然很不想这么问，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当家能应下如此离谱的要求，必然是韩宗给出了极为诱人的条件！ 贾青道：“盐！” 胡钲恍然，钟陵县地处内陆，所有的盐商都被县衙掌握。落蛟寨虽然可以通过劫掠商队来补充物资。可是盐这种东西，在通往钟陵县的商队中根本找不到，落蛟寨的盐基本上都是从县城内买来的。但落蛟寨一千多人，需要盐的量极多，而大宗的官盐买卖又是不允许的，所以落蛟寨平日里的盐都是十分拮据的。 韩宗拿出盐来作为交易，地上蛟还真的不好拒绝，因为他背后有一千多的弟兄靠他吃饭！而作为代价，只需要胡钲成为县衙的编外人员，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看来我被卖了一个好价钱。” 胡钲安慰自己，起码自己有大用处。 “不的。” 贾青打断了胡钲的自我安慰。 “不仅仅是你，而是包括你在内的十二个悍匪！” “十二个！” 胡钲敏锐的感知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贾青无奈道：“钟陵县城内有徐先生坐镇，那些鱼目混杂的采药客和猎人都安安分分。但是在钟陵县外就是另外一幅场景了。” “钟陵县外还有很多的村落，但那些村落中缺乏县衙力量的威慑，各种刑事案件层出不穷。对于钟陵县的发展极为不利，我们曾经也想过招纳更多的衙役去巡视城外的各个村落。可是除了零散的几人之外，基本上没有人敢上。” “钟陵县外消息传递不易，发生事情后可能要很久才能将消息传回县城里面。那些实力不济的衙役太容易受到你们落蛟寨和那些采药客与猎人的针对，死了都不知道死在哪！” “所以你们县令就将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了？” 胡钲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想到这韩宗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贾青笑道：“你们是落蛟寨的悍匪，不仅有落蛟寨在身后撑腰，本身实力也不俗。治理好附近村落的治安问题，商业发展起来，对于你们落蛟寨来说并非坏事，你们每年分的一层五税收和这是息息相关的事情！” 胡钲还是感觉不舒服，认为自己被当刀使了！ 贾青劝解道：“放心，你们只是编外人员，不受县衙的制约。对于不合理的要求你们有权拒绝。而且我们县衙还会另外给你们支付薪水。” 胡钲捏了捏自己受伤的手臂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县令还惦记着我？是不是上次阴了他一把，现在变着法来整我？” 贾青笑着摇头道：“无妨，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没那么快让你们上任，到时候你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我们县令大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小肚鸡肠。” 胡钲叹息道：“既然你们都定了，何必还要过来问我？” 贾青笑道：“不是的，这件事情不仅仅关系到你们，也关系到我们。到时候你们十二位会和我们十二位衙役共同巡防附近的村落。而我将会和你成为搭档，所以为了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愉快，我需要来安抚一下你的情绪。” “什么东西？” 胡钲差点要从地上蹦起来了，这哪里是合作，分明就是在监视！ “不要激动！” 贾青阻止了胡钲要站起来的动作，解释道：“你们落草为寇多年，很多行事手段比较激进，需要我们从旁协助。” 贾青将姿态放得很低，将胡钲放在主位，自贬为协助。 “那我要不听劝阻，就是要杀人怎么办？” 胡钲将最为糟糕的预想情况说了出来。 贾青白了白眼道：“你们落蛟寨杀人，和我县衙有什么关系？” 额…… 胡钲哑口无言。 “你们当官的可真的是无耻！”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说话真的有意思。” 在一旁一直安静的丧狗忽然大笑，称赞贾青的性情。 贾青拱了拱手道：“丧狗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 胡钲斜眼看向丧狗，因为丧狗之前是二当家那边的人，就算现在似乎归顺了大当家，他看丧狗还是不怎么得劲！ “你接什么话？难不成你是这十二个倒霉蛋中的一个？” 贾青笑道：“丧狗先生是县令大人第二个点名要的人。” 胡钲诧异，而后了然。丧狗昨日在县衙的事迹让他也是高看一眼，没道理引不起韩宗的注意。 丧狗轻笑道：“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钟陵县里。” 丧狗这个人很有故事，似乎和当初发生在钟陵县的那件大事情很有牵连，只不过事情过去太过久远了，没有多少人记住丧狗的过去。就连一枝柳都不太清楚丧狗他在成为盗匪之前是干什么的了。 胡钲自知挣扎无忘了，索性就躺下来静观其变。 他只是陪大当家的过来谈判，怎么弄到最后，受伤的是自己，要出力的也是自己，真的是吃力不讨好！ 当太阳从头顶开始西斜的时候，双方终于敲定了所有的细节，自此钟陵县和落蛟寨从敌对关系转变成了合作关系！ “猪妖！” 孟轲拄着银枪过来，居高临下的看向胡钲。 胡钲躺在地上，翻身看了一眼吊着绷带的孟轲，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他这一身的伤势都是这个王八犊子造成的！ 孟轲盯着胡钲，很是郑重的说道：“等你伤好了，我会再来找你打一场！下一次我不会再大意了！” 胡钲脸色古怪，道：“你是记吃不记打？” 韩宗这样的人可能看不出胜负来，可是不代表他们俩不清楚这一战的胜负！ 孟轲手持兵器之利，与赤手空拳的胡钲相搏，最终只是平局收场。若是胡钲有趁手的兵器，这一战的胜负就不好说了，他完全可以省掉许多的顾忌！所以认真来讲，这一场应该是胡钲略胜一筹！这也是徐先生为什么想说而不说的原因！ 孟轲骄傲的抬起头道：“虽然这次占了你一点便宜，并不代表着我赤手空拳就不如你！下次你会见识到我空手搏杀技！” 胡钲微微挑眉，这孟轲说的可能是实话，那一点指浮现的虚幻枪头给了他极大的危机感！不过胡钲自信下次他会败的更加彻底，经过这一次的对战，借鉴孟家枪让他对于罗刹拳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下一次你必败无疑！” 胡钲口头上丝毫不让，针尖对麦芒！ 孟轲笑了笑，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对于胡钲这样的反应并没有感觉到反感，反而觉得这才是对手应有的反应！ “我很快就会回来！” 孟轲扔下最后一句话，潇洒的转身离开，没有给胡钲再说话的机会！ 胡钲半句话都要脱口而出，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很是难受，气愤的对着贾青道：“你们请都都是什么人！” 贾青尴尬的笑了笑，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 胡钲见贾青没有回应他，心头还是气不过，怎么算那孟轲都不算胜过自己，怎么最后的狠话环节反倒像是自己输了！他转过头，看到了旁边的丧狗，丧狗也看到了他。可是丧狗默默的转过了头，并不想理会胡钲这种孩子气！ 胡钲更气了！ 你不想理我，我还不想理你！ 躺在地上的胡钲猛地一转身，又压倒了自己受伤的胳膊，疼的龇牙咧嘴！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贾青！” 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是那衙门贾捕头在呼唤。 坐在胡钲身边的贾青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草屑，对着生闷气的胡钲道：“那我先回去了，我们下次见面就是同僚了！” 胡钲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靠了下去瓮声瓮气道：“还不一定呢。” 贾青笑了笑，从容的从一群悍匪中间走了出去，而那贾捕头却是一脸的阴沉，显然是对贾青与胡钲交谈的行为感到不满。 “我们走吧。” 地上蛟的声音响起，一众悍匪纷纷起身，就连胡钲也一个轱辘的站了起来。 地上蛟看着靠到自己身边，脸色有些幽怨的胡钲道：“怎么，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 此话一出，附近的悍匪都将目光汇聚了过来。 将胡钲包括在内的十二名悍匪派出去成为钟陵县编外人员的决定是他们一起同意的，因为盐对于落蛟寨来说很重要，只需要十二名的悍匪就能换来落蛟寨千人份的食盐交易，不管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买卖！ 胡钲无视其他的目光，捂着自己的胳膊道：“大当家，你看我都受伤了，能不能换一个人去，我懒散惯了，怕到时候撂挑子，丢了落蛟寨的脸面。” 地上蛟看了一眼胡钲染血的绷带，却是没有同情道：“别人指名道姓要你，在整个寨子的利益面前，你就牺牲一点吧。而且等你上任的时候，你的伤也应该好了。” 胡钲一脸的不情愿道：“好吧。” 地上蛟瞥了胡钲一眼道：“不要以为过去是干苦力的，他们能够在一县之中成为捕快，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你去学学他们的管理手段，对你日后大有好处！” 地上蛟将自己的意思讲的很明白，根本就没有顾忌其他悍匪的在场，话里话外都是要将胡钲培养成四当家的意思。 胡钲闷闷不乐，当四当家是大当家的意思，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四当家，琐事太多！他只想吃更多的美食，攀登最高的武学巅峰！玩乐才是他最想要的干的事情！ 这时一枝柳靠前，道：“我们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刚才的谈判中，只要提起撤兵，他们就避而不谈。显然是不愿意将孟家军撤走！” 陈程冷着个脸道：“他们敢虚晃一枪，以合作来欺骗我们，那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地上蛟摆了摆手道：“三百孟家军还不至于能够攻破我们落蛟寨。应该是有其他的谋划在里面。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接下来表面上可能平静，暗地里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思！” 胡钲闻言心中起了戒心，这韩宗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妥协的人。昨日让自己传话，分明是想着让落蛟寨内部起内讧的心思。但今日大当家的强势压迫下，转眼就成了联盟！ 有孟家军在韩宗背后撑腰，他根本不需怕大当家的威胁，可他如此快的就妥协了，肯定有什么阴招留在后面！ 地上蛟：“不管这韩宗是想要养废我们，还是有其他的计谋。我们都要加快打通另外一条通往黄道府山路！只要一年不动手，弟兄们就都废了！” 黄道府是与左岭府毗邻的地域，繁华程度也是远超左岭府。只是从盘蜂峰通往黄道府，期间的山路漫长且险峻！这些年来落蛟寨大部分的财力都耗费在了开辟这条新山路上面！ 只要打通了这条山路，那么今后盘蜂峰的势力范围将会大涨，并且有了一条万无一失的退路！就算在钟陵县被全面围堵，也能凭借着这条山路全身而退！ “那十二名去充当编外人员的弟兄，除了胡钲和丧狗之外，其他人若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和开辟山路的弟兄进行交换！” 地上蛟眼神扫过那十二位被定下的悍匪，一个个都不吭声。 胡钲心理平衡了，开道太苦了，当初他犯错去劳改了一次，虽然不至于受不了，可是那种日子和巡查村落比较起来，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 地上蛟脸色严肃道：“这一次除了留下必要的守备力量，所有人都要去开道，我也不例外！这个韩县令动用关系调动孟家军，不可能就这样虎头蛇尾！以防万一，入冬前必须将新山路开辟出来！” 在场的众人感觉大当家有些cao之过急了，这新任的韩县令虽然能够调动孟家军来，可也不至于让大当家如此忌惮！ 不过这开辟新路的事情和大家都息息相关，早一日开辟完成，众人就早一日享受红利，也就没有说些什么。 韩宗暗自皱起了眉头，感觉大当家有些不对劲，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另一面，韩宗骑着马，脸色静怡，很是平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徐先生驱马向前，靠近韩宗道：“这个胡钲若是无法降服，必须除掉！” 韩宗看了一眼不远处负伤骑马的孟轲，道：“不急，若是无法除掉地上蛟，就算再出一个地上蛟又如何。如果无法除掉他们，那就让他们的声势更加的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