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贱王之王
“她当然知道，从她喝下第一口毒药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你做的。而且孟云也知道，她不得不喝。因为她若不做，死的是我母女两人。而我以前之所以是傻子，也是你做的好事。原本我应该叫你一声父皇的。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愿意叫你。” 狼帝脸上的神情充满慈爱，又带着痛苦，唇齿哆嗦着拧眉捧住她的脸。 “浅离，这个名字都是莫清刚取的。朕这么多年，多想听你叫一声爹，或者父皇，可你不能进宫。皇宫里有太多危险，知道你母女二人身份的人，只会想置你们于死地。朕赶她出宫，默许她嫁给莫清刚，不过是想掩人耳目，保你们周全。 否则，一个出了宫的妃嫔，你以为她能活着嫁给别的男人？” “那我是否应该谢谢你呢！”莫浅离猛地出手，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打掉。 他的手多碰她一下，只会叫莫浅离更加恶心而已。 狼帝默默收回手，一瞬间露出萧然的老态，让人心痛不已。 他沉默片刻，说道：“当年朕登记不久，皇位都没有坐稳。北平大将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关于你娘的消息，过来跟朕说此女留不得。若是让她活着，天下不平，人心不定，若不除掉她，只怕动乱不堪。 朕本不想伤你母亲，只想逼她离开皇宫就算了。谁知道她为了保命竟然跟莫清刚勾搭上了。” “勾搭？”莫浅离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凄婉悲凉地笑着说道：“你凭什么用这个词？我娘若不是委身于莫清刚，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她若不嫁给莫清刚为妾，北平大将军当初就不会逼朕斩草除根！”狼帝近乎嘶吼出来：“莫清刚是朕最信任的人，他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朕，可是朕念足当年情义，也为了保全你们母子，一直庇护他，从来不曾对他动过心思。” “但是你依旧对娘和我下毒了，娘是因为你死的！我那么多年的屈辱也是因为你把我毒成了傻子！我们无权无势，你为何这么做？” “朕爱她！朕不想让她死的，原本只是下毒让她病怏怏，叫人放心而已，谁孟云自身条件太差才会死。至于你，就算作一个傻子，不也比做一具尸体好吗？” 莫浅离忽然愣住。 在一天之内，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又从生到半生半死，这些事情已经快要超出她的极限了。 莫浅离身子晃晃悠悠地倒退几步，冷笑说道：“做傻子，好过一具尸体？呵呵，呵呵呵！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为何我现在却觉得好荒谬。这十几年的光阴，究竟是你帮了我，还是害了我？” 狼帝深吸一口气，想要扶住莫浅离，却害怕地不敢动。他很怕又被莫浅离打掉他的手。 就算人前是演戏，打她骂她，可是在独处的时候，狼帝心里还是希望莫浅离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儿一样乖巧温顺。 他沉声说道：“当年北平将军联合皇后，还联合了一些手握兵权的人一起向朕施压，要杀掉孟云。朕思前想后，只要能让你们母女变弱变傻，才能消除他们的疑虑。朕，不得不对你们母女下手。” 真是荒谬啊，因为臣子的逼迫，所以要杀掉他的女人和亲生骨rou。 莫浅离冷然说道：“怪不得皇后那么讨厌我，因为我是抢了她丈夫的女人的女儿，她肯定恨死我了。也许你没有真的想杀我们，也许的赶尽杀绝都是为了保我们的命。但是你明知道我跟他们的关系，为何一直容忍，甚至纵容、煽动风墨和赫连朔，为何要我嫁给赫连煞！？” 狼帝的脸上出现深恶痛绝的神色，背在后面的手捏的咯吱作响，“朕不能让你嫁给别的男人，如今皇后和北平将军，还有那些大臣都不足为据。朕没能和孟云在一起，朕的儿子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你放屁！” 莫浅离跳起脚来大叫一声，她扶着自己的胸口叫道：“我跟他同父异母，如何能够成亲？” “朕不在乎！即使血亲成亲，也能生出天赋异能的孩子。北魏、南朝、蛮荒，几朝之中自古都有这个传统。风墨太专情，他定会立你为正妃。你和他已经实力超群了，朕不能让你势力太大。嫁给赫连煞做侧妃，对谁都好。” 简直荒谬啊！莫浅离此时都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才疏学浅，翻遍了脑子里所有的词语，也找不到一个能形容她此时心情的词 “既然我和风墨在一起，会给你太大的压力，那为何不能是赫连朔。” “不行！”狼帝忽然怒目圆瞪，坚决说道：“风墨不可以，赫连朔就更不可以！朕不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 “为什么？”莫浅离心中哭笑不得，同样是他的儿子，赫连煞就行，而赫连朔就不可以。他到底哪一点输给赫连煞了？ 狼帝不做多的解释，他咬牙说道：“不为什么，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皇帝，这世上不是所有一切都掌握在你手里的，我……” “朕已经是独揽大权的皇帝，又是第八阶段的灵术师，有什么事情不能够掌控？朕说不许就是不许。”狼帝不等莫浅离说完，已经爆发，他身形如风，不等莫浅离看清他的招式，下巴上已经多了一张大手捏住她的下巴。 莫浅离眉头一皱，忍着痛盯着他。在第八阶段的强者面前，她毫无招架之力。 “浅离你知道吗，你母亲死的时候，朕心里有多痛！朕不想她离开，所以就把她最后一丝灵力融入朕的身体里面。人族正统的灵力比一般人精纯太多，孟云虽然没有修炼过，但是最原始的灵丹却依旧力量非凡。 朕和孟云，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疯了！ 莫浅离脑子里面只有这个词语。 早知帝王之爱毫无常理可言，不过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了。莫浅离呵呵嗤笑，身上力气似是抽空了一般，蹲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头。 “原来一切只是不想分开而已，只是不想分开！哈哈！为了皇权要杀她，又为了自己的自私要她死了都困在你身边。 你不管我娘死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呢？风墨、赫连朔，我，还有赫连宁，甚至赫连煞和莫仙菡，都是你的牺牲品，为了你一个人，把我们都毁掉，是否觉得很开心？” 莫浅离眼里不带一丝温柔，满是愤怒和憎恨。 狼帝蹲下来，手指轻碰了一下她的脸，立刻被莫浅离愤怒地打开。 他痴愣地说道：“事出有因，又有太多的意外，不是朕能全盘控制的。其实，如果你的性子像你娘那样温和委婉一些，愿意服从别人的安排，学会认命的话，可能如今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别人都说女儿随父亲，儿子随母亲，我或许就是随了你吧。” 狼帝也不生气，莫浅离也知道无论现在她是不是有意刺激狼帝都不重要了，第八阶段的灵术师，要杀她这个第六阶段初级的灵术师简直轻而易举。 她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狼帝看她又沮丧又有一些耍赖的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是很像朕，朕小时候也是喜欢耍无赖的人。” 莫浅离冷冷的盯着他不做声，狼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能把事情查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不愧是朕的女儿。作为奖励，朕也不会杀了自己这么优秀的结晶。你走吧，走地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朕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牢里面的那个人，就做你的替死鬼好了。” “结晶？” 真是能把死人都给笑活了的冷笑话啊。 狼帝的肮脏和荒谬，真是让莫浅离对无耻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冷冷地看着皇帝，慢慢地从地上起来。此时身边呼啸而过的凉风，让她觉得刺骨的冰凉，莫浅离此时真想扑倒赫连朔的怀里寻找一点安慰。 如今细细想来，在这个空间和时代，唯一能给她温暖感觉的人竟然只有赫连朔一人而已。活着的唯一理由，貌似只是想再跟赫连朔拥抱一次了。 “要是时光倒转，我倒是希望皇上忍住那几秒钟的快意，把我喷到别的地方去，也好过我此时心如死灰的感觉！” 狼帝沉默不语，半响之后说道：“都要走了，难道还不能叫朕一声爹吗？” “你配地上我的一声‘爹’吗？”熙妖慢慢退后，面带苦笑的绝决说道：“我的爹永远都只有那个庇护过我，疼过我，为我承担一切的男人，而你，永远都只能是狼帝！” 她说完，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身影，全然不顾狼帝眼中的落寞神情，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皇宫。 狼帝双手背在身后，拇指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手掌之中掐的自己的皮rou渗出血来。 “永远都只能是狼帝，难道朕期望的东西有错吗？” *** 皇宫之外，依旧冷的人心寒。 莫浅离穿梭在淮南城的大街小巷里面，绕过街道她站定在侯爷府的院墙外面，盯着侯府上方的天空，忽然觉得那地方是淮南城中难得的一片净土。 “都回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 莫浅离猛然转头。居然看见莫清刚一声素衣，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的树丛里面。 她扯出一抹笑：“看我，居然迟钝地连爹站在我的身后都没有发现。” 莫清刚也笑了，听到莫浅离这么说，他心中就已经料到她已经知晓一切，第一次觉得面对莫浅离是如此轻松的事情。 他笑道：“是爹特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你难以察觉也是应当的。浅离啊，你既然还叫我一声爹，那爹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你愿意听吗？” “当然听了，只是我时间不多，而且近日说完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莫清刚连连点头，眼眶里面的泪水哗哗乱转，忍不住往下掉了一会儿，他用袖子擦去泪痕对她招招手。莫浅离很听话地靠过去。 莫清刚双双捧着她的脸，一边哭一边笑，傻傻的样子像个小孩。 “你长这么大爹都还没有抱过你呢，你却要离开了，我这把年纪却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啊！” “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爹，这一点不会改变。” “好，很好！爹……爹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件事情跟你有关系，爹决定现在告诉你。” 莫浅离见他表情瞬间认真，新中国莫名悸动。 莫清刚张开双手，如慈父一般抱住她，贴着莫浅离的耳边说道：“浅离，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当年爹在江南一带处理坏账的时候，曾经认识了一个女子，她温柔、大方，但是她的身世非常的奇特，爹不愿意多接近她，可是她却对爹下了迷药，硬来了。” “呵呵，爹不会是想跟我说你的风流史吧？” “听我说完。”莫清刚继续说道：“后来在孟云刚怀上了你的时候，那个女子在外面死了，临死之前让她的仆人把孩子送到我的手上来。当时那个孩子已经三四岁了，可是个子小小的，看上去像一岁多的孩子，还不会说话。 爹当时以为这个孩子养不活了，可是他却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然后呢？” “然后孟云怀上了你，在你快出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是。” 莫清刚忽然放开她，眯眼说道：“然后，宫中的云妃的孩子正好当时发高烧，太医们束手无策，一个个忙的焦头烂额。当时那个孩子在我府中也出现类似的症状，而他的生母又实在是太过于特别，若是留在府中的话，不仅他会有性命之忧，府中所有的人都有性命之忧。” 莫浅离隐约察觉到了不妙，“然后爹把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说道：“然后云妃送孩子出皇宫去天山寺祈福的时候，她的孩子不幸死了。云妃伤心过度，而且她膝下无子，独自一人在皇宫里面无依无靠。所以我就偷偷把孩子带给她，叫她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 而当年你母亲怀上的其实是两个，但是正统血脉只传女子不传男子，狼帝为了有保障也同意了这个做法，他默认了。 当时真的皇子因为在病中被宫女不小心用热油烫伤了脸，容貌尽毁，是请寺庙中的医僧为他治疗的。所以容貌方面就很容易瞒过去。再加上皇子本来就体弱多病，正眼看他的人很少，他们的身材又很接近，云妃欣然接受，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抱回去顶了包。” “爹，你要说的难道是……” 莫浅离满脸的泪痕，脸上一抽一抽的乱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当年，狼帝要的是你的哥哥，可是，我用我的孩子把你的哥哥换出来，交给了别的人抚养。云妃把那个孩子抱回去，当年他个子异常的小，可是后来冲的好快，虽然这些年过的很坎坷，但是他自己很厉害，不依靠别人独自一个就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云妃在世的时候对他非常好，她做了一个好母亲！ 那个孩子的名字就是，赫连朔！而你的那个哥哥，他有一双粉色的双眸。” “呵呵，粉色眸子，慕容淼？” 莫清刚点头，算是回答了。 莫浅离如今才明白，慕容淼为何对她处处维护，处处帮着。 她转念又想到赫连朔，呵呵愣笑：“原来他跟我不是兄妹，我们可以在一起的！爹这么爽快地把我许配给他也是因为你知道他不是狼帝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哈哈，我没有喜欢自己的哥哥！我说了那么多伤他的话，不行，我要去找他道歉！” “不用你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