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人面圣
第一章美人面圣 隆冬，飞雪不止，草木染白，别处已有宫婢烧起炭火供主子享用，独望月宫侧殿一片冷清，偶尔路过的宫婢太监俱是轻手轻脚的快速离开，丝毫不敢看美人为皇子祈福的场面。 肖美人跪在望月宫侧殿偏房，正中央有一牌位，恰是孔淑妃三年前流掉的那位皇子。 这三年来，每日上午，孔淑妃便会让礼教司仪以教她规矩为由罚跪、劳动；每日下午，她便得跪在这里为淑妃未降生的皇子祈福。 而晚上，才是属于她的时间。这三年，她默默的将干娘教给她的东西融会贯通。 这后宫啊，没有永远的主人，但失败者从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揉了揉膝盖，虽然有护膝遮挡，但她这双腿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做七十二圈旋转了，想必皇上也不会想见到毫无特色的她。 但这三年的单调生活，已经让她受够了孔淑妃的磋磨，她身边也只剩下太监小圆子与宫女桃花两人不离不弃，再不努力重获圣宠，幕燕鼎鱼之难近在眼前。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重获圣宠的机会。 小圆子从殿外飞快跑到肖美人身边，“美人，掌事嬷嬷说今日轮到淑妃娘娘陪皇上，您可以歇歇了”。 肖美人闻言，就着桃花的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上有黄豆大小的汗珠流下，这大冷的天，能将一个人‘热成’这样可是极不容易的。 “桃花，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将美人那三支玉钗送给了御前尚义王姑姑，王姑姑说月圆之夜陛下会去御花园的莲池钓鱼。” 这大冷的天，也就那位闲人才有心情在残枝遍地的莲池钓鱼了，肖美人苦笑一声道，“咱们准备好，皇上去不去便看天意了。兄长月余未与我联系，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桃花皱着眉头掏出一封信，虽然她极不愿意肖美人冒着杀头的危险与外界保持联系，但不得不说还好今日动用关系拿到了这封信，否则，公子怕是也会被牵连。 “美人，纯公子的信。奴婢向人打听了一番，肖氏惹上了严氏贵女，眼下御史弹劾肖大人通敌卖国，已经被收押天牢了，纯公子也被人从庙里捉了进去。” 肖美人颔首默然无语，她与兄长未享受过肖氏的荣光却要陪着肖氏一起倒霉，这真是令人惆怅。 取过信件，上面说的事情与桃花无二，只多出了兄长让她别管闲事的叮嘱，兄长还说什么‘一人死不足惜，绝不可带累她’之类的话，更令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肖氏死不足惜，但兄长是人杰，断不可葬送在这种肮脏事上！严氏，欺人太甚。” “美人息怒，严氏有皇后撑腰，咱们惹不起。” “桃花你放聪明点，这次出手的还有孔氏，孔淑妃终究是容不得美人了，美人还请早作打算。” “美人，我们怎么做？实在不行，咱们逃出去吧，凭您的本事，在世界诸国不可能无立足之地啊。” 肖美人打断了两人的劝解之语，桃花是干娘给她的人，小圆子是她从死门关拉回来的人，这两人她都是信任的，奈何这两人实在是聒噪。 此刻，她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小命，月圆之夜的安排必须成功，若是不能重获圣宠命人重审此事，兄长的小命堪忧。 “你们莫吵，一切依照计划行事，总要让皇上想起我这位美人才是！月圆之夜，便是我复出之时。小圆子，你拿着银子拖人打点一番，务必让兄长在狱里过的松散些。” “喏。” “桃花，舞衣上面在镶嵌一些闪亮的宝石，若是库存不够，便将以前的衣服拆掉一些，总不能穿着一件次品出现在皇上面前啊。” 看着肖美人惆怅的面容，桃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在她会一直陪着肖美人，“美人不必忧心，奴婢已经准备妥当，必定让您艳压四座”。 桃花满脸崇拜的看着肖美人。初入宫廷，肖美人便以舞技宠冠后宫，若不是在御花园为陛下跳舞时与路过的孔淑妃碰撞导致淑妃流产，肖美人的造化断不止于此。 想到美人的经历，桃花便扼腕不已。无妄之灾何如是？此也！ “美人，酉时将至，不若用点饭菜罢，想必那御膳房再拖沓，这日落时分，也该轮到倒腾美人的饭菜了。” “残羹冷炙！不吃也罢！” 肖美人被小圆子扶着进卧房，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荷包，满脸倦容对着荷包道，“安郡王，但凡当初你舍下脸面求亲，我哪用得着在这深宫受此磋磨”。 语罢，泪如雨下，顷刻间，肖美人便哭的梨花带雨。 几日后，月圆之夜，本该在皇后处赏玩美人的皇上甩开内侍出现在御花园的莲池处，神神秘秘的从草丛里掏出一副鱼竿便又地里寻摸几下，顾不上满手泥泞，待他将蚯蚓穿入鱼钩，一甩鱼竿，水面划出阵阵波纹。 月色朦胧，残荷依旧，独多出了一钓鱼人与三有心人。 肖美人十分紧张的回忆着《明月何姣姣》，这首诗语句绝妙无比，在干娘的念叨下，她倒还记得。 今日，便是这首《明月何姣姣》的出世之日。 小圆子与桃花泡在水里隐藏身形，他们得负责保持船体向着皇上的方向行进，待到月朗星稀时，他们两都得藏进莲池借残荷藏身。 肖美人见皇上已经收了两次竿，便对着心腹道，“开始吧”。 一艘用于妃嫔玩乐的小船逆着月光顺水而来，船上一衣着华贵的美人在跳舞，姣好的身材配上出众的舞衣，她宛若落入凡尘的谪仙。 起先，忙着钓鱼偷嘴的皇上没有特别注意这一情况，毕竟后宫的美人实在太多，那些用烂的勾引手段对他已经无效。 随后，眼角余光扫到那美人凌空一跃飞舞上天与天上的圆月合为一体宛若天仙下凡，这一番鸾姿凤态让皇上一惊，随后手一抖，鱼竿掉进鱼池，第三条鱼也就趁机逃走了。 有了几分怨气的皇上所幸坐在岸边，他到要看看这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哼！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一曲仙乐闻风起，那歌声里的惆怅与哀怨令他动容，待小船渐近，他竟有一种扭头就走的冲动，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在他的生命中绝不是玩物。 这种有可能脱离掌控的结论令他不安。 抬头细看，那女人举起一张弓，将什么东西扣在箭头处，随后弯弓如满月、箭离弦，伴随着破空声，美人弃箭凌空一舞，竟划着船转身跑了！ 皇上接住掉在他身前的箭，取下上面的信，只见上面用用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字体写着“猜猜妾是谁”，他愣了片刻，随后望着美人逃离的方向哈哈大笑。 近来，后宫美人邀宠手段渐长，朕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