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被比较的滋味

    叶小丹想起公公婆婆在喋喋不休说着孙向风和李丽不争气的场面，违心地摇头：“没有。”

    孙向风撇嘴：“你不用替他们掩护。从小，我就没少听我大伯和大伯母嘲讽我。我学习不好，比不上向阳、向泉哥，他们两个都考上了大学，只有我一个人上了职高。我大伯和大伯母逢人就说他们家培养了两个大学生，老孙家只有我一个最不争气的。”

    叶小丹笑道：“向阳爸妈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培养向阳和向泉这两个双胞胎儿子。他们都考上重点大学，在村里也是独一份，父母肯定会骄傲，见谁都得叨叨几遍，你不用往心里去。”

    “如果他们只是炫耀也就罢了，关键是大伯母见到我的面就对我冷嘲热讽。特别是你进门之后，我大伯母经常以我做反面例子，说我爸妈没有好好培养我，我没有好的资质，缺乏上进心，以后只能混日子，找个女朋友也没有学历，上不了台面。她找的大儿媳妇是本科生，有正经的工作，在大公司上班，孝顺又能干。”

    叶小丹回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那几年，公婆对我的评价还不错。”她心里说，这一切在向泉媳妇张静进门之后全变了。

    孙向风吸溜银耳汤：“大嫂，你这人还算善良，在大伯和大伯母奚落我们的时候，没有火上浇油，还让大伯母少讲两句，说我们和向阳哥、向泉哥他们各有各的福气。但是，你知道我们当时看着你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有多生气吗？我们就想这辈子比不上你了。可是，你的好日子又有几年？向泉哥考上博士以后，娶回一个SH市本地的博士媳妇，人家家境又好，长的特别漂亮，你一下子被比下来了吧？”

    叶小丹苦笑：“是啊，风水轮流转，以前被奚落的是你们，现在被嘲笑的换成了我。你们满意了？”

    “倒不是满意。关键是我大伯和大伯母之前太能得瑟了。自从你嫁给向阳哥之后，我大伯和大伯母就到处嚷嚷，说有个大学生儿媳妇供他们支使，给他们洗衣服做饭，他们骄傲的不得了，天天走路都抬着脖子，眼睛往上看，把谁也不放在眼里。村里人都知道你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回城里了，他们的电视机都碎了，都在暗中看他们的笑话。”

    叶小丹苦笑：“不至于吧？碎个电视惹得全村人看笑话？”

    “至于，大家看大伯跟大伯母两个人吃瘪就觉得解气。我大伯和大伯母在向泉哥考上博士，又娶个博士老婆之后，简直不可一世，到处宣讲他们的育子之道，嘲讽别人家没有考上大学的孩子。我们这些没有学历，没有正经工作，又没有发大财的小辈们，在他们的眼里简直成了废物。”孙向风气哼哼地道。

    “我跟你们一样，在他们的眼里一文不值。”

    孙向风叫：“你那是让向泉哥两口子给比的。他们是SH市的博士，让人望而生畏。你就说我这次开服装店借钱吧！我们都没敢跟向泉哥开口，就连那部摄像机也是他主动寄过来，我们才收下的。”

    叶小丹好奇：“他们两口子那么有钱，你为啥不向他们借呢？”

    “如果我借个几十万，我敢跟向泉哥开口，可是我就差几万块钱，怕向泉哥两口子瞧不起我们，不好意思跟他们说。你公公婆婆也说，就那几万块钱，让我们对你们张口借。”

    “他们倒是大方。有事的时候就想到我们，没事的时候，他们使劲把我踩在脚底下摩擦。”她羡慕老二两口子高学历，让人不敢冒犯，省却了好多的麻烦事儿。

    孙向风喝了两碗银耳汤，脸上有了红润，一抹嘴：“你想知道怎样让我大伯和大伯母高看你一眼么？”

    叶小丹冷笑一声：“还用你提醒，就向阳爸妈那样的人，只要我和向阳过的很好，他们就会高看。”

    “错，过的不能一般的好，只能特别好。我大伯和大伯母那么势利眼的人，你只有特别优秀，才能让他们另眼看待。”

    叶小丹垂头丧气：“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了，我不可能比向泉媳妇更出色。”

    李丽啐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我们两个没上过大学、被你公公婆婆说成废物的人今年也能赚大钱，何况你呢？你把手上那些衣服卖出去，卖个高价，你就算有了本钱，以后，你也可以做服装或者是其他生意，说不定就会赚大钱。”

    孙向风给她鼓气：“加油，或许你做了直播就会发现这个工作特别适合你，没准你会是下一个李佳琦。”

    叶小丹苦笑：“我可不敢这么异想天开。只要能把这些衣服卖出去就阿弥陀佛喽！”

    “那你抓紧时间啊！如果你改主意，我可以把这些衣服收回来，年底再把你那两万块钱还给你。”

    “不，我一定会把这些衣服尽快卖掉，拿回现钱。”她可不想为两万块钱再等一年了。

    “随便，你想怎么着都成。”孙向风划拉着手机，突然叫道：“哎，向泉哥和他媳妇儿一家回上海了。”

    叶小丹抬起头：“你在哪儿看到的？”孙向泉不可能将大年初一返回上海的事情贴在朋友圈里，孙向阳也不可能发这样的消息。

    孙向风给她看朋友圈：“是前院小刚妈发的。她发了向泉一家坐在车里的照片，配文写着博士也不容易，大年初一没过完就要回大城市打拼。”小刚妈和孙妈因为屋檐滴水的问题，好多年都不说话了。这时候，她发出这样的图片，意味深长。

    李丽语带嘲讽：“大伯和大伯母经常夸赞自家有双胞胎，人丁兴旺，家里又有大学生、博士生，高人一等。今年过年，他们家大儿媳妇和孙女不在家，小儿子和儿媳妇一家也离开了，这回家里有些冷清了吧？”

    叶小丹看完孙向风的朋友圈，也翻翻自己的朋友圈，想看孙向泉一家的动态，结果没看到他们的，反而看到了部门经理洪蕾发在朋友圈的消息。洪蕾发布的图片是承包商老吕和建筑工人们正在吃饺子，旁边写着文字：“大年初一的清早，也要让工地上的兄弟们吃上热腾腾的饺子呀！福顺阁饺子城的饺子还是那么鲜。”她的眼神黯淡，很明显这是洪蕾自掏腰包请建筑工人们吃饺子。吃人嘴短，老吕和建筑工人不会再为难洪蕾。论人情世故，她确实不如洪蕾，人家做的无可挑剔。

    孙向风看她发呆，拍拍她：“嫂子，你想什么呢？”

    叶小丹回过神来：“没事儿。向风，我能把衣服放在你家店里卖吗？”

    “可以啊！我在最好的位置腾出一排衣架，你把衣服挂在那儿上面卖。”

    叶小丹有了这个保障，高兴地把衣服挂出去，以为自己今天至少也能卖出十件，可是没有想到，到店里关门的时候，她竟然一件都没有卖出去。

    孙向风走过来说：“嫂子，衣服卖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