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语x陈珂正
是不是觉得这章重复了?再多买几章就能解锁叔叔的更多宠爱啦~ 糯糯的声音又轻又软,落在裴砚承的耳畔:“叔叔,一起去吗?” 虽说裴砚承今天没有亟待他处理的工作事务,但他对这种二次元活动完全不感兴趣。 可话在嘴边,拒绝的话却堵在了喉咙里。 他发现,每次小姑娘像这样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没法拒绝。 “走啦走啦。” 没等他回答,阮小妍便一路拉着姚舒和裴砚承往前检了票,步入园区内。 园区里人来人往,场内布置都换成了二次元风格。 姚舒和阮小妍都情绪高涨,东奔西跑,四处溜达。强行被拉过来的裴砚承始终兴趣不大,没什么表情地跟在她们身后。 除了各种风格迥异的coser之外,这次漫展的主题游戏活动也是一大亮点。 游乐场被划分成了多个不同的区域,分别是各个动漫主题游戏馆。 姚舒和阮小妍拿着地图研究去“海贼王”主题馆的路线,这时一个肩上扛着大镰刀,脸上包着绷带的男生,正好从他们身边走过。 阮小妍激动地拉住姚舒的手:“啊啊啊快看快看!是扎克哎!!好帅啊好帅啊!我又可以了!” 姚舒从地图上抬头,也略显兴奋地点头,眼里的光几乎快要溢出来。 “嗯嗯!扎克真的好帅啊。” 裴砚承冷淡地瞥她们一眼。 目光投向那个上半身包的像木乃伊,动作夸张,满脸放荡不羁的男生。 他略略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男生下半身穿着的红色秋裤上。 裴砚承看着那条红秋裤沉默三秒,微微蹙了眉。 帅? 难以理解。 在他打量的那点时间,两个女生已经围在红秋裤男生的身边,比着剪刀手,开开心心地合照。 对于合照的请求男生也是欣然答应,一个手搭在姚舒的肩膀上,摆了个扎克的招牌动作。 裴砚承只觉眉眼跳了一下,松了松领带,一言不发迈步往前走。 姚舒的余光瞥见裴砚承离开,迅速跟扎克coser道了谢谢,拉着阮小妍小跑着跟上。 气氛有些低沉。 她悄悄觑了眼裴砚承的背影。 心想着是不是刚才合照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叔叔有点不高兴了。 不过她的那点不安,很快就被阮小妍滔滔不绝的动漫话题冲刷的一干二净。 对照着游乐场地图路线,很快就找到了海贼王的主题馆。 “小舒!是路飞的黄金梅丽号啊!”阮小妍兴奋地指着前方的一艘大船,“当时看到毁掉梅丽号的时候我哭了好久!” 场内的这艘梅丽号不止是观赏而已,还可以上船体验。 虽然不是一比一大小复刻,但是船上也能容纳下几十人。 游客陆陆续续地上船,不出片刻,不大的甲板上就挤满了人。 姚舒被人流挤到裴砚承的身前。 两人不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稍稍抬眼,能就看到男人挺阔的胸膛。 他的衬衫是沉冷的枪灰色,看起来很有质感,木质暗纹的纽扣也装点的恰倒好处。 彼此距离太近,男人那丝极淡的烟草味若有似无飘至鼻尖,浅浅萦绕。 在姚舒胡思乱想之际,梅丽号已经启动。 它模拟的是真实水上体验,人工浪潮很逼真,就像船只真的在海里颠簸荡漾。 船身忽然一个猛烈颠簸,姚舒毫无防备地往前趔趄了一步。 踩到了裴砚承的皮鞋。 姚舒耳根隐隐生热,偷摸抬眼看他。 只见裴砚承没什么表情,似乎并未发觉。 姚舒的平衡力向来就差,短短十分钟里,随着船身颠簸,无意间踩到他好几次。 每次她心虚地偷看他,裴砚承却始终面色未改,恍若未觉。 在一个颠簸后,姚舒的额头轻轻撞在了他的胸口。 “站不稳就抱住。” 裴砚承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落下来。 姚舒懵了一下。 犹犹豫豫半晌没动。 她的脸颊微红,表情不太自然:“不用抱了吧……我能站稳的。” 喉咙里提着的那口气还未咽下去,随着船身一个摇晃,她再次撞了上去。 裴砚承轻蹙起眉,言简意赅:“抱住。” 事不过三,姚舒觉得再这样下去,裴砚承说不定会一个过肩摔直接把她扔下船。 做足心理建设后,姚舒硬着头皮伸出手臂,虚虚地抱住了他的腰,心跳如雷。 手臂环上他腰际时,裴砚承微怔。 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姚舒小脸红红,也不敢真抱,手臂虽环着他的腰身,却并未过多接触,只是手指轻轻抓着他腰后的衬衫布料。 空气中安静须臾。 “姚舒。”裴砚承忽然开口。 “嗯?”姚舒抬头,脸很热。 他垂眸。 逐字逐句缓声道:“我让你抱的是你身后的桅杆。” “嗯。” 两秒后。 “啊??????” 姚舒嘴角僵硬,舒机械般地转过头—— 身后果然有一根帆船的桅杆立在那里。 姚舒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脸上的热度瞬间上涌,直冲天灵盖。 下一秒,她像被烫到似的松手弹开,迅速转身,紧紧地抱住了身后的桅杆。 就跟抱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心脏如擂鼓般发出闷响,她的脸红的宛如刚蒸过桑拿。 整个梅丽号体验船下来,姚舒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手里桅杆,也没敢再看裴砚承一眼。 - 从漫展离开已是晚上六点,天色泛着冷灰,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cbd的中心街道依旧拥挤不堪。 等待红灯的间隙,裴砚承略微侧眸,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微微垂着头,露出一小截修长的天鹅颈。 半个侧脸白皙尖细,又带着点少女的婴儿肥,很有江南女孩儿的温婉秀气。 她今天穿的是一款收腰连衣裙,箍得那抹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与此同时,裴砚承注意到,她的手一直微微捂着肚子。 “肚子怎么了?”他问。 姚舒:“没事,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休息会儿就好了。” 裴砚承神色顿了顿,问:“你的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 其实他并没有刻意去记她的生理期,只是他向来对数字和日期敏感,无意中便这么记了下来。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 姚舒也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快了。” 裴砚承睨她一眼,没说话。 姚舒往座椅里靠了靠,抱着肚子,微微佝偻了脊背。 回到华御景都的时候,家政阿姨已经提前做好了晚饭。只是姚舒依旧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饭便吃不下了。 许是今天长时间疲累的原因,不到九点姚舒便困得眼皮直打架,加上肚子也有些发疼,她没再做题看书,而是早早洗了澡上.床睡觉。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姚舒觉得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起床去外面喝水。 刚走出房间,迎面就遇到了裴砚承从厨房出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碗。 “把这个喝了。” 姚舒愣愣地接过,一股子药味直冲鼻腔:“这是什么?” “月月安。”裴砚承平静道,“有助于缓解痛经。” “……痛经??” 她还没来大姨妈呢。 裴砚承淡声道:“有研究表明,有一部分女性会在月经前几天发生痛经,并在月经来潮后会有腹痛加重的现象,通常是因为长期生活不规律,有熬夜、挑食等不良习惯。” 姚舒一时语塞。 裴砚承下颌往客厅沙发抬了抬。 “坐那儿,喝。” “……” 姚舒有些无语,但还是乖乖走到沙发边坐下,端着小碗小口喝药。 裴砚承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左手搭在扶手,似有若无地轻叩。 片刻后,他缓声问:“好喝么。” 之前周耀说,特地买的草莓口味,女孩儿都会喜欢。 姚舒艰难咽下,违心地回答:“好喝……” 裴砚承起身离开,姚舒见状,赶紧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边刚喝完难喝的药,一大包的暖宫贴忽然被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裴砚承居高临下看着她:“贴好。” 姚舒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暖宫贴,扯了扯唇,撕开一片隔着衣服贴在肚子上。 他又递过来好几片:“多帖点。” “……” 姚舒听话照做,把肚子贴了个满满当当。 现在的裴砚承,带了点往日没有的温和,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这下意识的关怀。 这让姚舒有须臾的失神。 裴砚承注意到她呆滞的目光,问:“在看什么。” 姚舒回神:“您的指甲。” 裴砚承愣了下,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指甲:“指甲有什么好看的。” “你指甲盖的月牙好少。” “所以?” “我外婆说,指甲盖的月牙少,可能会活不长。” 裴砚承轻哂了声,觉得好笑,挑眉:“觉得我活不长?” 姚舒赶紧摇头:“叔叔会长命百岁的。” 裴砚承扬了扬唇:“你外婆还说什么了。” “外婆还说,如果不小心吞了西瓜籽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从嘴巴里长出苗来。” 小姑娘的声音很软,细声细气地说:“我外婆做的芝麻团子特别好吃,她经常唠叨家里的衣服总是晾不干。溪城雨水多,不过我喜欢闻雨后潮湿的泥土气味,大雪天外婆还带我去捉过觅食的小麻雀。” 裴砚承从来没听她聊起过家里的事,之前也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二。 只知道她是因为家里亲人去世无人照顾,老爷子才把她从溪城接了过来。 应该是个孤儿。 裴砚承瞥见她略微泛红的眼角。 似乎是怕他看出来,垂着眼睛不去看他。 裴砚承并未戳破。 过了会,抬手盖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 夏末秋初,午后阳光静谧,偶尔吹来的微风里也不似盛夏那般燥热难当,而是带了些许凉意。 教室里,老师正来回踱着步子讲课,声音却在姚舒的耳边模糊成了一片。 她坐在座位上,脊背出了一层的薄汗。 昨天晚上肚子还只是微痛,结果过了一晚上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许多。姚舒捂着肚子,暗暗咬了咬唇。 后背被人戳了下,沈泽添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喂,小不点,借支笔。” 姚舒拿出只笔,放在他桌上。 沈泽添:“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跟个鬼一样。” 沈量也说:“这样子都能本色出演贞子了。” 阮小妍也注意到她脸色发白:“你没事吧?” 姚舒摇摇头:“就是有点肚子痛。” 阮小妍:“你来那个了?” 姚舒:“还没,就这几天。” “不要讲话!”老师扬声,拍了拍讲台,“姚舒,你来回答这题。” 姚舒站起身,咬着唇,握着试卷的手微微发抖。 过了许久老师也没听到她的回答:“怎么了?这题不会?” 老师的话音刚落,姚舒便觉眼前一黑。 倒下的那一瞬,只听见周围传来不小的惊呼声,下一秒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裴砚承接到学校里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在进行一个项目会议。 电话里老师的声音焦急,说了很多。 他的耳边只清清楚楚听见了一句话,姚舒晕倒了。 裴砚承来到医院时,医生刚给姚舒做完初步检出,老师在一旁陪着她。 见他来了,神情恹恹的姚舒才缓缓抬起头,叫了声“叔叔”。 裴砚承刚从会议中脱身,眉眼间还带了点疲乏,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姚舒,皱眉问:“怎么突然晕倒了,痛经这么严重?” 医生走过来:“你是她家长吧?” 裴砚承:“是。” “不是痛经,是阑尾炎。”医生看了眼报告说,“来医院有点晚了,不建议保守治疗,根据腹部ct结果来看,需要马上做手术。” 听到要做手术,裴砚承再一次皱了眉。 眼里的情绪不甚分明。 医生临走前嘱咐道:“手术前24小时禁食期,好好休息,准备明天手术。” 憔悴的女孩儿仍坐在原处,裴砚承把纸张压在桌面,无声地看着她。 姚舒被看得有些无措,朝他轻轻扯了扯唇角。 她的手术安排在次日早上十点。 姚舒换上了蓝色的手术服,宽大的衣服穿在身上明显不合身,松松垮垮的,显得人愈发瘦小了。 只那么小小的一团,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似的。 进手术室前,裴砚承拉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过于长的袖子往上卷了两截,低声问:“怕不怕。” 姚舒轻轻摇了摇头。 裴砚承没去深究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只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姚舒被推出来时,麻药还未过。小脸陷在枕头里,眼睛闭着,嘴唇毫无血色。 一动不动的,像是没气了。 裴砚承恍惚了一瞬,鬼使神差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护士忍住笑意,解释道:“病人还在麻醉期,大概两三个小时就会醒了。” 裴砚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面容沉静。 病房内。 丝缕微风从窗户吹入,驱散了初秋午后的困意。 裴砚承处理完公司的事来到医院时姚舒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休息。 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小手术,可她却很明显地瘦了,原本就不大的小脸只剩下巴掌大小,肉肉的婴儿肥没了,下巴愈发得尖。 那双干净又不谙世事的眼睛里满是怕他责备的胆怯和小心翼翼。 “裴叔叔……” 他立在门口,短暂停顿了下。 “醒了?”裴砚承走近,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伤口也不是很疼。” 似乎是怕他不信,小姑娘又生硬地牵起嘴角,扯出笑容。 裴砚承侧首看向她,她笑容清浅,眼睛明亮干净得出奇。 昨晚的记忆接二连三涌入他的脑海。 他一直以为她是痛经,没想到最后竟是阑尾炎引起的腹痛。如果他早些发觉送去医院,炎症控制及时也就不用做手术了。 想到这里,裴砚承稍觉烦闷。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姚舒问:“我要在医院住几天?” 裴砚承说:“具体看你的恢复情况,听医生的。” 因为姚舒做的是非常小的微创手术,恢复期也较普通阑尾炎手术要快,如果恢复的好,大概三五天就能出院了。 可是九月末的月考近在眼前,考前每一天的复习都无比重要。 哪怕是三五天也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内容。 权衡之后,姚舒跟裴砚承提出想把习题拿到医院复习。 裴砚承思忖少顷,最后也是颔首同意,答应她明天会帮她把书包拿过来。 - 天色黑沉下来,裴砚承回到华御景都,步入玄关,室内漆黑一片,没有了那盏特意留下的夜灯。 他松松领结,走进姚舒的房间拿她的书本的习题册。 房间里的半扇窗户没关严实,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丝缕冷意。 黎城这两天要降温,裴砚承想起姚舒那件宽大的病服,看着着实有些单薄了些。 思索片刻,裴砚承去而折返,走至卧室衣帽间,想着拿几件薄外套一并带去医院。 然而在打开衣柜门的刹那,裴砚承愣住了。 ——衣柜是空的。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 那她平时要穿的衣服都放哪儿了? 衣帽间的灯光并不太亮,光线垂落间,裴砚承注意到阴影处的那个行李箱。 他走过去,打开。 果然她的那些衣服一件件都整整齐齐地放在行李箱里。 与此同时,裴砚承脑海中轰然一声。 一时间所有的动作都被钉在了远处,半晌没缓神。 窗外的夜色如被泼了浓墨,大片的深蓝里,一轮弯月如钩。 夜风疏冷,裴砚承站在窗边,罩着手点了只烟,火星明灭间有烟灰掉落在地。 环顾她的卧室四周,干净整齐,他注意到这个房间里的陈列摆放一动未动,与她住进来前一模一样。 更甚至没有任何居住过的痕迹。 也是在此时他才了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想住在这里。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从来就不是什么看见弱者会施以援手的人,当时在那场暴雨中决定收留她,已经是例外。 他不会养小孩儿,从一开始就不会。 哪怕他自觉已经尽心尽力,然而还是照顾不好她。 这次的手术就说明了一切。 挺阔的背影裹挟在夜色中站了许久,裴砚承摁灭了烟,给周耀拨了通电话。 - 术后姚舒恢复得还可以,躺了几天后脸色也渐渐好转。 她住的病房是单间的,除了护理师和每天来检查伤口的护士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她整日里一个人呆着也觉得有些无聊。 住院的这几天裴砚承偶尔会来医院看她,不过待的时间并不长。 “医生说你这几天胃口不太好。” 裴砚承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许是刚抽完烟,声音里还带了点低沉嘶哑。 正在做题的姚舒一顿,细声细气地答道:“就是有点吃不下。” 裴砚承没说话,继续处理手上的苹果。 姚舒缓声问:“我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急什么。” “我不太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姚舒垂眸,低声道,“不想住院,想回家了。”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裴砚承动作一顿。 水果刀划到了虎口,流出了血。 姚舒惊了一下:“叔叔,你的手……” 裴砚承恍若未觉,瞥了眼被血弄脏的苹果,蹙眉,毫无犹豫地把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病房门被敲了两下,来人是周耀,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他看了眼姚舒,然后对裴砚承汇报道:“裴总,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知道了。”裴砚承扯了两张纸巾,随手擦了擦。起身和周耀一起走出病房。 两人前脚刚走,护士就推着医疗推车过来,例行检查她的手术伤口。 姚舒的视线从那个带着血迹的苹果移开,仰头问护士:“那个,我可以跟你拿点包扎用的医用纱布和碘伏吗。” 护士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姚舒软声:“我叔叔的手受伤了。” - 医院一层的走廊有穿堂风拂过,旁边是修剪整齐的乔木和绿篱,鹅黄色的月季花隐在翠绿浓淡之间,开得张扬明艳。 裴砚承站在花圃的廊柱边,看着周耀递给他的那份资料。 许久,提声问:“亲舅舅?” 周耀:“对,姚舒小姐的亲舅舅就在溪城,所以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孤儿,也并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据查她父母去世后,还在舅舅那里住过两年时间,是后来才被接去汲水镇外婆那里生活的。” 裴砚承目光未移,并无言语。 周耀犹豫片刻,问道:“……您真的决定把她送回溪城了?” 到底是养在身边照顾了一个多月的,养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儿。 裴砚承声线很淡:“既然她还有亲人尚在,自然是要把她送回去的,毕竟是那孩子的亲舅舅,照顾她再合适不过。” 裴砚承回想起几天前她提起溪城的往事时,眼里有掩盖不住的光芒,显然很留恋那里。 而且亲舅舅必定照顾的要比他好得多。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送她回去?” 裴砚承合上文件:“就这几天吧。”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闻声回头,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就站在那里。 手里还拿着一小瓶碘伏,小卷的纱布和棉签。 四目相对。 裴砚承的喉结微微一动。 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呆滞在原地的姚舒不过恍神三秒,继而展颜温温地扯出笑:“叔叔你在这里呀……我、我给你拿了包扎伤口的东西,你的手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她笨拙地抬起捧在手里的东西,笑容温顺。 裴砚承看了眼手上的伤,血液已经凝固。 “我帮您吧。” 阳光穿梭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散落在姚舒眼睫上,她垂着眸,动作轻柔而认真。 有风吹过,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月季花香味。 裴砚承端倪她的神色,却看不见她脸上有任何失落还是难过。 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静默许久,他望着她,终于开口。 “先不说你是否愿意住在我这里。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会养小孩,我连一条鱼甚至是一个仙人掌都没有养过。” “你如果住在我这里,像这样生病住院的事情会经常发生,你明白吗? 姚舒仔细地替他处理伤口,怕不小心弄疼了他刻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她把纱布一圈圈地在他手上绕好,系了个蝴蝶结,声音轻而缓和。 “我明白。” “我会把你送去你舅舅那里。” 姚舒一顿,沉默。 握着纱布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裴砚承只当她默认,收回手,声音很沉。 “十一假期,我送你回去。” 第十三章 被定义成未成年的小孩儿姚舒着实有些不服气。 她捧着牛奶杯子抬起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裴砚承,想着该怎样反驳才能堵得他哑口无言。 还没说话,裴砚承便轻敲了下桌子,一如既往的长辈口吻:“别发呆,喝你的牛奶。” “……哦。” 姚舒一下子就泄了气。 那通电话还在继续,姚舒隐约听见那人好像要过来他们这里,说要跟裴砚承聚一聚。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到达了餐厅。 肩宽腿长,头发理得一丝不苟。 一看便知是和裴砚承一样浮沉商场多年的资本家。 其实陈珂正也是才下飞机不久,刚在附近办完事,手上的公文包也没来得及放下。 他和裴砚承是多年的交情了,从小一起长大,即使两人半年时间没见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主要是他在电话里听见那头有女孩子的声音,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他赶紧过来。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以裴砚承这性子,说不定错过了今天就把女孩儿藏着不愿意带出来了。 毕竟他知道裴砚承是出了名的控制欲强,占有欲更强。 陈珂正的目光在姚舒的身上稍稍逡巡了一圈:“承哥,不打算介绍下么?” 裴砚承的语气很淡:“姚舒,我养的一小孩儿。” 除了特助周耀之外,姚舒没见过裴砚承身边的其他人,这位朋友她是第一次见。 她从小就不怎么会说话,是那种见到不认识的长辈问话就会脸红的性子。 “叔叔…您好。”她耳根热热的,细声细气地问好。 “叔叔?”陈珂正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我不过二十七,叫叔叔是不是早了点?小孩儿。” 姚舒的脸更红了。 无措地去看裴砚承。 “行了。”裴砚承淡声开口,“你这么着急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陈珂正自然不敢说是为了看他身边的女孩子才匆匆赶来,笑了笑说:“这么长时间没见,想着过来跟你聚一聚。” 裴砚承轻嗤了声。 陈珂正提出一起去打台球:“要不要去老地方格林会切磋一下?给你表演一下什么是一杆清台。” - 格林会是黎城的一家高端私人会所,会所装潢豪华,灯光璀璨,处处流光溢彩。 姚舒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左右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来到包厢,门口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许是这里的老板。见到裴砚承和陈珂正笑脸盈盈地迎上来寒暄了一阵,又注意到跟在裴砚承身后的姚舒:“……这位是?” 陈珂正调笑道:“裴总的小孩儿。” 老板恍然地点点头,热情地赞美:“原来如此,裴总的女儿长的可真漂亮啊!” 姚舒听了差点当场吐血。 裴砚承淡淡睨一眼陈珂正:“别开玩笑。” 老板一时间也摸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干脆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引着他们进包厢:“包厢已经开好了,您请进。” 包厢内很宽敞,除了台球桌还有一些其他的娱乐设施,姚舒左看右看,觉得好奇。 陈珂正拿着球杆,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打?” 姚舒摇了摇头。 她对打台球不是很感兴趣。 陈珂正挑眉:“成年了吗?” “嗯。” “有没有交男朋友,是不是背着承哥在学校里偷偷谈恋爱?” 姚舒微微睁大眼,立马慌乱地解释,“没有没有……” 她怕裴砚承真的误会她早恋,悄悄抬眼看他。 只见他神色如常,不紧不慢地在给球杆顶端擦着巧粉,淡然矜隽,似乎并未在意。 姚舒轻轻松了口气,细声:“不谈恋爱……要好好学习的。” 陈珂正觉得这小姑娘憨头憨脑的,实在是可爱。哈哈笑了两声:“这么乖啊。” “行了,别逗她了。” 裴砚承执着球杆走到台前桌旁,抬了抬下颌,示意包厢内的隔间。对姚舒说:“里面有书本和影片,自己进去玩。” 站在这里,姚舒颇有些局促不安,闻言如释重负,低头赶紧钻进了隔间,不再出来。 陈珂正看了眼女孩仓皇逃离的背影,笑了下:“这孩子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啊。” 裴砚承执好球杆,微微俯身,瞄准目标球。 并没有接话。 陈珂正:“不过……裴老先生知道你在家里养了个孩子吗?” 裴砚承轻轻推杆,淡声:“这小孩儿就是他送到我这里让我帮忙照顾的,你说呢。” “裴老先生?把她送过来……给你当童.养.媳啊?” 裴砚承冷冷瞥他一眼。 “开个玩笑。” 陈珂正说:“主要是小姑娘每天都住在你这里……不是有个词叫‘养成系’么,说实在的,虽然她看着幼齿了点,不过长得确实还挺好看的。” “就一小孩儿。” “我没那么禽.兽。” 裴砚承直起身,“到你了。” 陈珂正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拿着球杆俯身瞄准,边问道:“对了,我听说裴老先生去瑞士了。” 裴砚承:“嗯,两人又在闹离婚了。” 陈珂正露出无奈的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不知道。”裴砚承说,“身体还是老样子。” “嗯,还是要好好调养。” “别说我的事了,你呢,国外那项目谈得怎么样。” “别提了,忙活了小半年,总算是把合同签下来了。”陈珂正说,“还有,过几天有一场珠宝拍卖会,拍品我看过了,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一起去吗?” 裴砚承记得过几天确实有一场拍卖会要在黎城会展中心举行,不过多是些珠宝首饰,对他而言兴趣不大。 不过对陈珂正来说,黎城大大小小的珠宝拍卖会,他是常客。 主要是他的女朋友喜欢珠宝。 裴砚承淡淡问:“又和宋诗语吵架了?” “还是瞒不了你,因为我忙国外的项目离开了半年,所以又在跟我闹脾气了,买些珠宝哄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