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无憾
“清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花朝有些烦乱，更主要的是因为自己刚才太过着急，连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把钱送了出去。 清秋要是说自己靠山只是一个普通的二世祖或者是一些二流级别的家族，众人根本就不用怀疑，但她说的可是大隋的李家。 “对啊，清秋，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还是说你刚才说的李家另有其人？”风夜心中很渴望清秋说的李家就是那个在大隋朝堂上有极重话语权的李家。 天下之大，李姓的又何其多，但是在大隋能称呼李府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众姐妹们现在开始怀疑清秋是不是被王家吓傻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看着周围姐妹们将信将疑的表情，清秋的眸子微眯起来，抿着嘴笑了笑，这种动作让女人看了都难以自拔。 清秋，她的眼睛就如同名字一样，眸中如秋水一般宁静、清澈，饱含感情，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无法忘怀，彻夜辗转。 “李府，李府，当然是大隋李家家主李从一啊，你们啊这小脑袋真是，都到这份上了我还能骗你们吗”清秋说道。 见众人依旧不相信，清秋只好开始解释：“前年元夕时，我碰巧与李家的四公子有缘结识，这才攀附上了这层关系，当然不是认识李从一啦，那家伙都快六十了，就算有心来，也无力做事啊” 具体的细节她没有多说，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能解释。 她看见风夜面色犹豫，似乎是有问题想要问，开口说道：“风夜meimei怎么了，姐妹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 “好，那我也不转弯抹角了，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又怎能确定四公子见到你之后还会接待你，我们毕竟是青楼出身的女子，凭李家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承认我们吧” 清秋点点头，说道：“青楼出身的确不错，但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办法，而且李家四公子也绝对不敢不认，风夜meimei放心，我心中没底的话肯定不会拉着姐妹们去送死的” 其余人并不知道李家的具体细节，只是看清秋讲的那么认真，心中估摸着应该不假，毕竟共同相处了四五年时间，十二人之间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太好了，清秋姐，这是我的，咱们姐妹之间就别客气那么多了”一位女子大方的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塞在清秋手中。 紧接着，除了风夜之外，其余七人也纷纷效仿起来，即使是相处了四五年的好姐妹，这点事情还是要分清楚的，眼下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剩余的银票少说也有几千两，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花朝的表情是跨幅最大的，听到肯定的答案，又见众人和自己一样，都分出一半银票送给清秋，心中的小算盘总算是停了下来。 暗道外，清秋走在最前面，她现在就是这里的领头人，一切都要听从她的指挥。 风夜依旧犹豫，站在门口在等着月槐。 清秋只是回头淡淡看了一眼：“我们先走吧，要是风夜meimei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跟上来都是行的，不过风夜meimei的速度可要快一点，花mama可拖不了多少时间，要是让客人们发现我们都走了，估计整个春香楼都会被翻个底朝天吧” 听到花mama三个字，众人心中一凌，浑身有些不自在，微微抓了一下胸口前的银票，但清秋却很淡然，嘴角掠过一抹微笑，看着前方出口若隐若现的光团后，脚步不自觉加快了。 风夜侧头看着门口，等了几分钟后捏紧拳头，转身入了暗道内。 她们的时间并不足够，老鸨如果拖不了太多时间，一夜之间就会传遍整个洛水城。 昨晚花魁走了，大半夜所有歌伎也一并离去，这得让多少人伤心啊，但这些人伤心的是自己这些年砸了那么多钱，本还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在这些美艳的歌伎们身上驰骋。 现在快要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谁心里不痛。 ...... 月槐脑子里乱糟糟的，低着头，表情松弛，一股酥痒传到胸口处。 跨入门口，十一位姐妹早就离开了，根本没打算过等她来后一起离开。 关上房门，这副小身子拖着一个个比她都要高大许多的家具堵在门口处。 脑海中开始浮现这三年来所有的时光。 那时候才十三岁，战火波及到家乡，在唐国军队的战马下险些丧命。 家乡被毁，乡亲们全死了，只有自己苟延残喘，后来被花mama救下来，跟着花mama来到洛水城定居。 十四岁开始学艺，抚琴、唱曲、背诗词，要是哪里错了就重来，再错就挨板子，要是还错就关小黑屋，吃冷饭。 天赋不错，过了半年就学有小成，被漂亮姐妹们夸赞的时候，还会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憨笑。 月槐嘴巴一抿，想到当初自己憨憨的模样就不自觉笑了起来，身体好像也感觉不到疲惫了。 十五岁，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少女春心也开始冒出嫩芽，但在春香楼内住了整整两年，足不出户，渐渐开始麻木。 之后，每日都在厢房内如机械化般抚琴，唱歌，得到客人奖赏与姐妹们的夸赞后，心中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她记起来好像有一天，一位客人喝醉了酒想要轻薄自己，挡住自己的屏风被醉酒客人一刀斩断，自己害怕躲在角落内用琴挡住自己的身体。 有一位叫李小风的公子为了自己挺身而出，那时候自己平静已久的心开始重新跳动。 在两人争斗的时候，自己想要帮助李小风公子，但醉酒客人下手不知轻重，胡乱挥舞长刀斩断了李公子的脖子。 一瞬间，自己的心脏似乎是被一只巨手死死捏住，当时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的空洞之中。 十六岁，经过那件事之后，精神已经彻底麻木了，这世上坏人也好，好人也罢都无法触动被封闭的灵魂。 又是一年中秋节，今年中秋也比往年更加热闹，自己独坐窗前，勾动琴弦，遥望星月。 准备去招待客人，经过风灵jiejie的房间时，不巧听见花mama与风灵jiejie之间的谈话，不过自己当时只是匆匆走过，具体也没听清楚。 又是同样枯燥的一天，想着就得过且过吧，心想着明天的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升起呢。 当听见一名男子叫李小风三个字的时候，封印自己的枷锁居然开始动摇了，犹如一块巨石丢入平静的水面之中，紧接着枷锁以摧枯拉朽之势消散。 那名名为李小风的男子傻傻的站在屏风前问自己沐浴更衣之地。 自己走出屏风，望着李公子有些出神，说真的当时的确也有些害怕，因为两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内刻出来的，不过爱情最终胜过了理智，而且站在他的身旁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可惜终究不是同一人，曾经的李公子死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自己是能感受到一股爱意的，但在温泉的时候，李公子总是刻意回避自己，或许这只是上天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封闭下去，派他来拯救我的吧。 “能再次看见李公子，月槐已经很知足了，嗯......没有遗憾了......” 十多分钟后，月槐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包袱取下来后，重新整理了一下剩余不多的银票，头也不回走入暗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