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雷霆势蒙恬出兵,小计谋李欣救人
深夜,蒙恬走出治疗商槐的军帐后,秦军大营中军大帐前,聚将鼓发出了久违的沉闷鼓声,嗵、嗵、嗵连绵的鼓声不断。 中军大帐门前照明的火盆中,跳动的火焰散发出炙热光芒,火光如黑夜中的明星般指引着满身寒甲的秦军众将聚来。 中军大帐内蒙恬高坐主位,扶苏垂手而立,其帐下各军、校、将官依官职大小尽皆立于左右两旁,随着百战将官的到齐,霎时中军大帐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聚将鼓声稍歇,闭目养神的蒙恬睁眼鹰视众将,说道:“我军主力自大河(黄河)北再次分兵以来,河套之敌尽皆扫清,陛下有旨嘉奖,贺。” 众将双手揖天,皆曰:“贺。” 蒙恬又道:“今匈奴主力方向现已探明,一切行动皆按计划而行,明日拔营北上,各轻车(车兵)、材官(步兵)、骑士(骑兵)寅时(3-5点)埋锅造饭,卯时(5-7点)全军开拔,越时者斩。” “嗨。” 蒙恬拿起案上军令,道:“王离。” 右队将官中小将王离应声出列,抱拳待命。 “本帅命你明日带三千骑士为大军先锋。” “嗨。” 王离上前双手接过令牌,正步退入行伍。 瞧着进退有据的王离,这位未来大秦军方的栋梁,蒙恬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王离的祖父王翦父亲王贲尽皆当世名将,为大秦一扫六合立下了赫赫武功,而年纪轻轻的王离,从小展现出来的军事才能不逊于其祖其父,今日蒙恬要做的只是派他在战场历练,莫使其为第二个赵括即可。 抛开人情世故不谈,蒙恬站起身子正色道:“派斥候去知会李柯,令其继续由河套西南渡过大河,伺机攻占贺兰山高地,牵制西部草原诸胡,以侧应主力军北进。” “嗨。” 斥候领命而出。 顿了顿,蒙恬环顾众人道:“诸君,诚此为危亡之秋,恬在这里拜托诸位,此战系我大秦北疆二十年之和平,切勿使国朝财货空耗,将士热血白流,而黔首血泪复始,诸位慎之,慎之。” 闻言众将肃然抱拳朗声道:“嗨。” ...... 盯着单于金帐内吃喝玩乐的贵族们,两眼冒火的李欣心中不忿,恨的牙根痒痒,报复性咬着嘴中干硬的rou干,他现在是个守大门的角色,正式职位是左谷蠡王阿矢斯力的贴身侍卫长,可做的却是看大门的工作,阿矢斯力美其名曰是为了着重培养他,谁不知道昨晚大阏支派人给他送去了整箱整箱的金银珠宝,本来李欣得到的是个外放肥差,掌兵一百无拘无束,匈奴军规不严,只需战时报到即可,如果事成岂不是正合心意,顺利出走,何必受这个罪。 谁知风云变幻,整箱整箱的珠宝改变了原本属于他的计划,阿矢斯力的侍卫长说起来好听,这一百个匈奴壮汉中李欣只能使唤动两人,帖木尔和呼楞尔乐,被九十八人全天无死角监控的李欣愁思不断,难道自己露了馅? 李欣无聊的来回踱着步,地平线上一队骑兵向着单于庭疾驰而来,他们用网拉着捆成粽子的俘虏,李欣眼前一亮,终于有事可做了,顿时像苍蝇见了臭蛋般兴奋的冲了过去。 李欣果断抢了单于亲卫们的差事,上前对着来人大喝一声,喝停来人后,螃蟹步一迈,颇有些小钻风的味道,问道:“你们打那来的?来单于庭何事?” 匈奴骑士见李欣从单于庭出来不敢怠慢,几个人连忙指着网中俘虏恭敬的回道:“此乃朝鲁百夫长抓回来的秦军斥候,我等要献给大单于请功。” 秦军斥候?南归的带路党,正愁无人领路的李欣心中大喜眼珠乱转,朝鲁?这人没听说过啊,百夫长不是和我一样官大,想来也不是什么猛人,没听说京官大半级嘛,一想这事可行李欣顿时来了精神。 算清了心中的小九九,李欣狗脸一变眉毛一挑脸一拉哼声敷衍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朝鲁是吧,我和朝鲁可是好兄弟,你们先回去忙吧,这个秦军斥候我替朝鲁献给大单于,到时候功劳少不了你们的,放心的去吧。” 几个骑士一听是朝鲁百夫长的兄弟,立马想上前套近乎,还没准备开口,就听李欣居然无耻的想吞下这份功劳,顿时脸色大变,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得罪眼前这位单于庭官员怕是遗患无穷,不得罪朝鲁百夫长那里又交代不过去,进退两难不外如是。 就在李欣欺负人时,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 “大兄这是在干什么?”忽室尔脸上挂着笑意,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整整一队气势汹汹的单于亲卫。 转身看见忽室尔那张可爱且挂着笑意的脸时,李欣心中愤愤道坏事的东西!真想上去狠狠抽两下,但他不敢啊,人家有个疼他的大单于爹和一个有钱的阏氏妈,拼爹拼妈都拼不过,想自己上,可一看忽室尔身后强壮的单于亲卫,李欣心里立刻打了退堂鼓。 未等李欣开口,受欺负的骑士眼尖,一看有人做主立刻一股脑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忽室尔听的一愣一愣,小脸上表情丰富,听完后白了李欣一眼,高傲的说道:“走!小王为你们做主,本王子亲自带你去单于庭面见大单于,请功!” 忽室尔将请功两个字咬得很重,臊的李欣一脸通红,可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李欣不敢随意放弃,回中原的向导可不好找,知道机不可失,拼着不要脸李欣尾随着忽室尔走进单于金帐。 头曼见两个儿子带人进来,挥手压下了歌舞,还未开口忽室尔就大喊一声阿爸,一路小跑冲进了头曼的怀里,父子相见其乐融融。 李欣见此只能忍气吞声的看着,心里暗骂忽室尔不要脸居然打感情牌,熟不知老头曼还就吃这一套,虽然心里不屑,但李欣还是乖乖上前扶胸施礼道:“末将参见大单于。” 眼见李欣,头曼立马从父子天伦之乐中醒悟了过来,随意嗯了一声,随后怀里的忽室尔,有意无意的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大声宣讲了出来,感受着身上多出的不屑目光,李欣头上的冷汗蹭蹭往外冒,自己这真是不作不会死啊。 听完忽室尔讲述后,头曼盯着李欣狠狠哼了一声,不悦之色溢于言表,随后命人双倍赏赐了朝鲁一行,也算是为李欣擦了屁股,但李欣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头曼心底里还是想先见见被俘虏的秦军斥候再说,便命人将俘虏带进了金帐中。 没错俘虏就是车寻,自打被俘后车寻一路上各种反抗,甚至咬舌自尽,但却于事无补,匈奴人抓惯了俘虏,在这方面他们的防范意识都很强,车寻有次抢到了战马,随后又被抓了回来,几次反复后车寻被装进了渔网,两眼无光萌生死志。 被带上金帐的车寻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匈奴贵族后就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李欣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心中震惊毕竟后世见了太多的汉jian和叛徒,对忠贞两字早就没了体会,在后世对大多数人来说,与生命相比什么尽皆可抛。 头曼看了一眼燕吾其意不言而喻,燕吾是燕国人和秦人一样理论上都是出自周,都是中原人亲近一点是肯定的。 燕吾知此事无法推辞,笑盈盈的走上前去,甚至准备礼贤下士亲自为车寻解开套在身上的绳索,却不料被车寻扭开身体。 燕吾锲而不舍,自降身份徒步又转向车寻面前,不过换来的是车寻的转头和冷哼。 燕吾热脸贴了冷屁股而且还是连续两次,早就引来了匈奴贵族们低声的笑意,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有了怨恨,更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匈奴丞相。 以燕吾的脾气,车寻早就被剁成rou糜喂狗了,但头曼不松口,燕吾在难受都得忍着,继续陪着笑脸,燕吾直接开口道:“秦人多悍卒,这我在燕国时就听闻了,秦灭燕一战更是让某拍手称快,但大秦无故犯境侵略我大匈奴,甚至抢占我河南地,是为无义举兵,尔还不赶紧弃暗投明更待何时,投明则可保全rou身,少不得立些功勋,称侯拜相,如若继续执迷不悟则大刑上身,少不得几番苦楚,烹炸任尔选也。” 燕吾最后的几句话咬牙切齿,谁料车寻平淡如常,轻蔑一笑,朗声道:“阉人尔,无需多言,赳赳老秦何惧?” 车寻的话像巴掌一样抽打着燕吾的脸面,讽刺燕吾贪生怕死,燕吾忍到极点,大袖一甩咬着牙低头对着头曼说道:“大单于臣无能,请罚。” 头曼面无表情仿佛事情没发生一般,只是轻轻挥手,让燕吾回到身边继续侍候。 见车寻态度如此的强硬,简直软硬不吃,火爆性子的匈奴贵族纷纷跳了起来,叫嚣着要对着车寻上刑。 “煮了他!” “烹了他!” 亲眼看着硬气的车寻直面生死,李欣打心眼里佩服,虽然后世流传着不少忠贞的故事,但真眼所见和道听途说确是两码事。 望着纷纷跳出来的匈奴贵族李欣心里鄙视,不过看着头曼眼神晃动似乎是有些心动,他怕是有了想拿车寻来祭旗的意思。 不管为了什么,李欣都决定救一救车寻,在李欣看来英雄不能如此窝囊的死,车寻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那里才是他的归宿,不过李欣知道冒然求情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李欣扶胸施礼而出,对着头曼说道:“大单于,末将有法子能将秦人的嘴撬开,望大单于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头曼诧异的望了一眼李欣,又望了一眼车寻,用手压下了叫嚣的匈奴贵族,轻言道:“去吧。” 李欣大喜,他附在车寻耳边说了几句话,话声小的连半米之外的人都难以听见,随后匈奴贵族们只见前一刻还硬气要死的车寻,居然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李欣志得意满的起身,走到头曼耳边轻声再一次说了几句,头曼思虑后同样点了点头,随后李欣便大摇大摆的带着车寻走出了金帐。 待车寻走出金帐后,迷茫的匈奴贵族们还沉静在李欣的一系列行动里不能自拔,就连阿矢斯力和青葛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