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舒姐儿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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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已是大雪封路,余连波一行人艰难地拽着马匹,从官道转入通向乾元宗的分叉路,一拐过弯,登时间,路就好走了,积雪被清扫堆到两边,青石板路上铺了干草垫子,马蹄子不会打滑。 余连波一声朗笑:“哈哈,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宗门了。”年底,各地的外事负责人,都要回宗门交帐,允许停留到过年以后再回去。 他身后,跟着的两名外事弟子,一起笑道:“可不是,正好是宗门内大比武的时候,我们交完任务,可以把各轮赛事都看完了。” “嗯,明儿个,我要先去三十六峰送信送东西,你们都各玩各的去。” “好嘞,谢谢余管事。”两名外事弟子笑道。 一行三人将马匹寄存在山下小镇,一路狂奔上山,登星路已是被乾元宗守山大阵覆盖的范围,气温比外面高,只有细小薄薄的雪花飘拂,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 到任务堂交接了任务,三人依旧回七十一峰的外门弟子处居住。 第二天一大早,余连波换了身干净衣裳,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裹,上了三十六峰。 还未到半山腰,就见文无涯一身白袍,立于一棵苍松之上,远远地望见他,已是展颜一笑,从苍松之上一跃而下,足尖微点,只几下,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还不到一年啊……当年那个茫然四顾、懵懂的少年,已是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余连波眼见着目若朗星、气度不凡的少年向他走来,心内感慨万千,连忙深深地弯腰,行礼道:“余连波见过文师叔。” “余管事,你这么客气做甚?你助我良多,怎可如此生份?”文无涯语调不疾不徐,含着笑意,显得亲切又不过分亲昵。 “礼不可废,礼不可废!”余连波连连道。 “走,今天既然来了,且去我无涯居坐上一坐。” “是我的荣幸。” 余连波跟在文无涯身后,两人一边往山上走,文无涯一边说一些门中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路上,路过的内门弟子纷纷见礼,对文无涯的态度,皆是恭敬有加。 余连波不由得挺起胸膛,嘿,这个少年,当年是他护送来山里的,是他教他识字读书,老师什么的,绝不敢想,但是,嘿嘿,算是半个老乡,不过分吧? 遇到熟悉一些的内门弟子,例如叶答春和孟忍冬等人,文无涯还会停下来聊上几句,每次都会先郑重地介绍余连波给大家认识。这是给他拉一些人脉呢,余连波心知肚明,为人处事上,文无涯是越发老道了。 停停走走,到了无涯居。 “这是从我故土来的余管事,这是清风、清音。”文无涯介绍道。 “见过余管事。”两个人一起行礼道。 余连波可不敢小看亲传弟子的仆役,那都必须是身家清白,而且在宗门里有些势力的小家族才有的资格。 “两位客气了。在下余连波,七十一峰的外门弟子,算是文师叔的半个老乡。”余连波笑道。 文无涯轻斥他:“胡说什么,哪里是半个老乡,就是老乡好不好?大伯他们一家在东连城,一直都是拜托余管事照拂,多谢了!”文无涯叉手行礼。 余连波满面红光,连忙同样还礼:“文师叔,您这是折煞我了,折煞我了。我能有幸和您家人同住东连城,都是缘份,照拂什么的,不敢当。” 在院中落座,清风、清音端茶送水,静侍一旁。 余连波喝了一口灵茶,啧啧,亲传弟子的茶,就是不一样,一口灵茶,浸润心脾,可不是他平日里能喝得起的。 “大伯一家现在可好?” “好的。按您的嘱托,置办了城东的三进宅子,买了四个仆役。大小姐已经去上课了,亲笔给您写了信。” 余连波将背上的包裹拿下来,双手捧着递给文无涯。 “这包裹里有给您带的吃食点心,衣服鞋袜,还有大小姐的信件。” “有劳余管事了。”将包裹放在一边,文无涯说道:“余管事,会在宗门里留多久?” “年关将至,是我们外务管事查帐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到年后才回东连城。” “嗯,您走之前和我说一声,帮我带信件回去。” “好嘞,您放心,我一定记得。” 余连波知道文无涯关心什么,将大伯一家的情况细细地说了,重点当然是说舒姐儿的。 文无涯不时微笑着点头,真好,舒姐儿长高了,是个婷婷的少女了,还会写信了。再过两年,到了筑基期,他就回去看看舒姐儿。
留余连波吃了一顿午饭,又打包了点心吃食和一盒茶叶给余连波,无论是点心吃食还是茶叶,都是蕴含灵气的,是余连波这样的外门弟子平时不敢想的奢侈食物。 让清风送余连波下山,文无涯将包裹中的信件拿出来,信封上的字迹娟秀柔美,这就是舒姐儿的字了啊。 “文哥儿,见信如晤……” 是啊,见信如晤,文无涯仿若看见舒姐儿站在面前,一双大眼睛关切地瞅着他,虽然关心,却总是不敢吭声,总是忍着委屈,但是现在,她应该是笑意盈盈的了,脸颊丰盈,神态灵动的,就好像镜师姐和清音她们一样了吧? 包裹里的一套青色的衣衫,一双鞋子,都是舒姐儿亲手做的。 大妈也做了一套衣服、一双鞋放在里面。 还有一些以前文无涯特别爱吃的腌菜,放了两罐子。 将腌菜取出来,其他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袋中。 “清风、清音,这是我老家的腌菜,味道,唔,挺特别的,晚上尝尝。” “什么腌菜”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师、呃-------师傅?”文无涯结结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从天降落的男子,躺在躺椅上,没个正形,从声音到衣着到习惯,都是他的师傅没错。 可是,这是个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几许,头发乌黑,颔下无须,一双眼睛清朗明润,此时此刻,眉宇间愁云密布。 “怎么了,文小子,我就是把胡子刮了,就不认识老夫了?”玄渊子想吹胡子,发现胡子没了,鼓着腮帮子吹气的样子,看上去幼稚得很。 文无涯很想笑,又不敢,期期艾艾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突然……突然返老还童了?” “什么返还老童!以前老夫觉得苍老一些,有气度,压得住,现在忽然看腻了,就把胡子剃了,头发、眉毛变黑,就这个样子了。” 文无涯细想想,确实,师傅当初白眉微微垂下,胡须一把,但其实露出来的肌肤都是光润紧绷的。 “原来如此,这个样子,英姿勃发,也很适合您。”文无涯小心地挑了词儿夸奖。 “是吗?”玄渊子摸摸脸,勉强笑了一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倒在了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