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蓝桥易取,苦海难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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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音公主见他醒来,对他劈头盖脸就是狂扇巴掌,一边哽咽着,一边咬着牙骂他。 “这一巴掌,是替我死去的父亲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我死去的大哥哥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我死去的二哥哥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我赵国的子民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茶音公主人不大,力气不小,很快他的脸颊就被打得红肿不堪,他没有还手,只觉得头晕眼花。 这厢动静将守在洞口的人吸引了进来,那人身高过丈,满面英华,脸上留着短短的胡须,身着素衣,封腰箭袖,腰中挎着一把淡金长剑,那双手一看就是常年握剑,肌骨凌厉,干练十足。 这便是谢敏将军,茶音公主的贴身护卫,当初他在赵地大杀肆杀,便是这位将军护着茶音离开了那方战场,才让她得以保命。 这谢敏一冲进洞里,就拔剑而出,将锋利的剑刃抵在他项间。 “公主,此人屠我赵城,杀我赵王,不宰了他臣实难以平恨。” 茶音制止了谢敏。 而半躺在石床上的他,不禁痴笑起来:“我令赵王成为遗臭万年的叛贼,我拿下了赵王的项上人头,我让你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为阶下囚而不得不躲避在这小小的山洞之中,我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要救我,难道也是想慢慢将我折磨至死?” 茶音公主的眼神明明恨他恨得要死,但她却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的确,旁人都还以为当日拿下赵王与齐王人头的是舞阳,只有她知道,拿下她父王的人头的,正是她眼前这位少年。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杀你,我不但不杀你,我还会救你,将你的病调理好。” 他问她为何要这样做。 她说:“我想让你成为我们的领袖,一个能推翻大庭王朝队伍的领袖。” 他傻,这个时候他还说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是绝对不会背叛蓝觉和舞阳的。蓝觉和舞阳是他从下到大唯一的两位朋友,他们既然能肯定自己,放心将几万的人马交到他手上,那是一种极度的信任。 而茶音公主反驳他说:“看样子你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你以为你现在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退路吗?你逃出牢狱,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一种背叛了,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他们怎会放任你不管呢,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威胁。” 他太单纯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就成了蓝觉和舞阳的威胁。 茶音公主告诉他说:“试问这天下还有谁人不知,晏初少将军,横空出世,发若雷电,草木山川,皆在其盘,神兵有之,妙计自来,谁若与你对上,必是兵败如山倒,自不量力。” “试问有着这样能力的人,哪个王朝不忌惮呢?!” “何况,这王朝已走向末日,如今诸方势力已蠢蠢欲动,待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那些人必定揭竿而起。” “而少将军你,就是那个时机。” 他懵了半晌,随后道:“不管公主如何劝导,我都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你这傻子,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你所谓的兄弟情谊重要。” 茶音愤愤的骂了他几句,便甩了衣袖走出山洞。 这天夜里,趁着谢敏将军小解之际,他逃出了此洞。 他把自己的脸抹得乌黑,装扮成乞丐模样走在街头。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甚么。 但他没想到,他从皇朝监狱之中逃脱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赵地,甚至传遍了大街小巷,如今这城中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晏初少将军这下一逃,舞阳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是啊,若没有少将军,就没有舞阳太子的今天,可这舞阳太子暴戾成性、心思多疑,少将军若能在监狱之中苦苦熬着,说不定还能熬到出头之日,但他却逃了,那舞阳太子肯定饶不了他。” 他站在那两位在浣洗衣物的婶儿身后,低喃着:“越王他们是不会杀害他的,少将军也绝对不会背叛他们。” 两位大婶回头,被他这张乌漆麻黑的脸吓了一跳,随即煞有介事的道:“你懂甚么,那晏初少将军是甚么人,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将才,那是一个若不能为己所用就必须要除掉的能者,放他逃脱,无异于放虎归山。” 他仍是不甘的嘟囔着嘴,不满的怼她们道:“可他并没有背叛他们。” 两位大婶不再理他,继续漂洗着衣裳,兀自叹道:“如今啊,这少将军怕是在劫难逃,只能自求多福咯。” “可不是嘛,咱们赵王还是那太子殿下的表亲呢,为了重新夺得皇帝的宠信,还不是毫不犹豫的砍下了赵王的头颅拿去皇帝面前邀功了。” “咱赵国现在这位王,为了建功,整日派士兵在这街道上巡逻,寻找茶音公主的下落,哪怕只是眉眼稍像,就会被带进宫去,已经抓进去十来个姑娘了,但没一人出来的。搞得城中人心惶惶的。” “这两天我看巡逻得越来越紧俏了,我听说,那少将军就是往这儿逃来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一出,捧着水正要喝的他登时甩手站起,用衣裳兜着半张脸,忙往人少的郊地躲去。 乡野之地,只能靠着偶尔去农民的田地之中偷点玉米棒子和地瓜来聊以果腹。 这日日头正盛,他再次偷偷摸摸的来到田地,就这回,给一老头儿捉了个正着。 老头儿拿着锄头将他扣住,却是一眼认出了他,直问他是不是晏初少将军,他没敢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但没想到老头儿不但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看他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反而热心的一瘸一拐的将他领进屋子里头,拿出了两个馍馍。 “如今满大街都张贴着我的画像了吗?”他好奇老头是如何认出他来的。 “那倒没有,少将军您忘了吗,当初您与葛老、侯世芹的那一仗,就是从这儿过的,这地儿就夹在晋城与废邱之间,好家伙,当时连一代名将葛老都被你逼得在废邱自杀,侯世芹那个老流氓,若不是你出手呀,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在他手底下流离失所,丧失性命。” “流氓带出来的军队也只能是流氓,你看,我这条腿就是被他的马蹄的给踩断的。当日他在黑河被你布下的水阵大伤,泱泱大军眨眼间损伤一半,只能屁滚尿流的躲入晋城。当初他们撤回晋城,走的就是我这条小路,当时我正在田地里播种,远远听见马蹄声,就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一群人就策马扬鞭从我这田地间跑过去。” “我们这种农民,一年下来就靠着这点收成,明明有路却不走,非要来踩这田地,眼看着整片田地都被马蹄踩得泥乱,我那老伴儿便冲出来央求着他们。打头的侯世芹便调转马步去到她面前,扬起手中马鞭便抽在她身上,都是一把老骨头的人了,哪抗得住这顿打,那之后老伴儿不久便离世了。” “当时若不是您的队伍在后头追得紧,我恐怕伤得就不止这条腿了,这条命也得死在他手上。” 老头儿说罢,不由得沉叹一声。 他停下了咀嚼,擦了擦嘴,看着眼前这位泪眼婆娑的老头儿,开口道:“我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老头儿平复了一会儿,忽然盯着他,严肃的劝道:“少将军,此地虽是乡野之地,却也不宜久留哇,你填饱了肚子,还是继续逃吧,别往东,往西南下。” 他不解:“为何你们每个人都让我逃。” 老头儿道:“难道你没听说舞阳太子已逼疯了长公主,还将周皇后的儿子做成了陶俑吗?” 他惊得呆住:“不可能,殿下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况且,蓝觉也不会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老汉劝他:“少将军呐,天家之子的心思,又岂是你我能琢磨透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总晓得。从你逃出来的那一刻,即便你的忠心没有变,舞阳太子也不可能再信任你了。” “你是个将帅之才,他怎会容得下你。” “你是个好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每个将军都能像你一样善用谋略而不是以杀制杀,心怀苍生,这个天下就会少很多的亡魂。可惜了~” 他不想连累老人家,粗粗的咽了几口馍馍便继续逃亡。 他按老汉说的往西南直下而逃,终于在西南那纵横起伏高山峡谷的地势中为自己找到了一方栖身之所,乃是一方有着百丈深渊的崖壁,崖壁原为棺葬之地,壁上大大小小的洞口皆是人为所凿,棺椁就藏于洞内。 因是棺葬之地,棺墓主为了防止被人扰乱清净,不但在崖壁上布满了机关,在洞内也设下了种种暗括。 他就每天与死人待在一起,这样安静的躲了又半月。 这天夜里,他忽然思索,为何自己一定要躲在这种地方,难道就不能回京与舞阳见上一面,只要向他表明忠心,他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这当然是最可笑的想法,但这个时候的他,毅然决定踏上回京之路,明天一早就动身。
想清楚了之后,他舒心多了,终于不用再似个无头苍蝇乱跑,仿佛拨云见日,便安心的躺下。 睡意正浓,他却忽然听见这山洞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笑意,那声音咕噜咕噜的,在昏暗的洞中幽幽的回响,他一听,登时清醒,睡意全无,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确定,整个山洞除了他,再没第二个人,那么这声音是从何处发出的呢。 忽然,那声音开始说话:“你真是可笑,居然还妄想回到京城,呵呵呵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这声音幽冷至极,嘲讽至极,他听得皱起眉头:“甚么人,鬼鬼祟祟的,有种出来说话。” 那声音随后又道:“哎呀,我的少将军,你可真是天真呐,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吗?你不知道此番回京定是死路一条吗?你不知道舞阳已恨你入骨欲将你除之而后快吗?你不知道蓝觉根本不会挂念着你们之间的情谊,根本不会管你死活吗?在蓝觉眼里,你只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跟一匹战马,一支长枪,一把利剑没甚么区别,这马不听话,就骑不得,长枪不好使,就使不得,利剑控制不住,就毁去。” 他额上冒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因为他听见,那声音正是自他身后的棺木之中发出的! 他不禁吓得跌退一步,嘴角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声音再次嬉笑起来:“嘿嘿嘿嘿,你个胆小鬼,怕了吗,你要承认,这个世界从未有人将你真正的放在心上,当成朋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懦懦的开口道:“你胡说,我曾为他们出奇划策,令他们的队伍不费吹灰便连连夺胜,我也曾走上战场,以一挡万,为他们血拼出一条生路,我们之间的情谊便如桃花潭水,戚戚具尔,你以为你挑拨几句,就能让我心生嫌隙?!你做梦!” 那棺木处又发出一阵低低的嘲笑:“呵呵,你真的这么以为吗?还是你根本不想面对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蓝觉是甚么人,一个真正拥有大爱的人,也是一个眼里只有舞阳的人,你阻碍了舞阳,阻碍了大庭,他便容不下你。” “你承认吧,他不配成为你的信仰,你从小到大都比别人特殊,比别人孤独,也比别人更渴望获得肯定,然而,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成为你的救赎,能成为你的救赎的,只有你自己,你也不需要朋友,因为没有人能真正的了解你。” 他缓缓拾起自己的剑,警告对方:“你给我闭嘴~” “你是孤独的神,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你才应该去统治这个世界,让所有人臣服在你脚下,而不是愚昧的、可怜巴巴的去获取别人垂怜、信任和肯定。” “你如此特别,你不需要乞求这个世界给你肯定的认可,你就孤独下去吧,去推翻这个世界,去毁了蓝觉想要守护的这不真实的一切!” “去吧,成为自己的神!自己救赎你自己!” “你不需要别人的肯定!” “你不需要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你不用再渴望任何人施舍一丁点的肯定,也不用再为此而感到烦恼,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成为你的信仰。” “......” “闭嘴!!!” 他狂吼一声,的一只手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另一只挥剑砍向那只棺木。 棺木“哗啦”一声,在他的剑下四分五裂。 然而里面却甚么都没有,连半根骸骨都不曾有,这只是个衣冠冢,棺木里只摆放着一些死者生前的衣物。 他愣了愣,既然只是个衣冠冢,那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只是幻听?! 他感到头疼欲裂,抚上太阳xue,才发现自己已满头大汗。 心跳声依然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他靠着石壁,颓然坐下。 这些日子,他听得最多的话便是人们劝他逃亡的话语,他觉得这是太累了,才会出现幻听的一幕。 一定是这样的,没甚么大惊小怪的。 还以为死尸开口说话,自己将自己吓得满身大汗,看着碎了一地的棺木,他哭笑不得。 于是靠着石壁坐了会儿,没过多久,便又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