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庭倾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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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初从睡梦中被惊醒,轻哼一声,舞阳脚底一抹,钻进床底下去。 “就当没看见吧,反正马上就要攻进长安了。” 晏初懒洋洋的说出这句话,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又像是在面对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多花心思,转个身又继续睡了。 直到轻微的鼾声传来,舞阳才从床底下爬出来,看了这小子一眼,心中长叹:长安是那么好打的么,彷佛已经势在必得了,我现在要杀了你,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美梦么。 总之,舞阳没有趁此机会杀了晏初。 当然,也没有察觉出晏初的不对劲。 天亮以后,他回到酒馆,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没醒呢。见他从门外走来,店主笑吟吟的问起他昨晚睡得如何。 舞阳说:“我还是回到自己家乡去吧,倘若少将军执法英明,在哪儿过日子都一样。” 当天他就回了长安,他在长安对蓝觉说:“我将母亲曾留给我东西遗落在越地,公子可否替我前去越王宫取来。那物与我十分重要。”他想方设法的支走了蓝觉。 而太傅则命人在皇城之中点满篝火。 “要让篝火比平时烧得更旺!” 太傅向全军将领传令。入夜之后,皇城开始全部亮如白昼。 舞阳对太傅的小心谨慎,舞阳则道:“你是觉得晏初会来偷袭么?” “他不会来。”太傅笃定的道。 “为甚么?”舞阳也知道他不会来,但为甚么太傅也会觉得他不会来呢,他很疑惑。 “他是个强者。至少他认为自己是个盖世英雄。身为强者,是不屑于偷袭一个可敬的对手的。”太傅说。 “那太傅觉得我怎么样?”舞阳问。 “殿下吗?”太傅没有吭声,只是含蓄又苦恼地笑了笑。 “怎么样?”舞阳也笑了,又重问了一遍。 “恕我直言,殿下属于弱者。” “明白了。” 跟晏初相比,残暴的舞阳实在是没有资格当强者的,他只会欺负那些弱者,而真正的强者,能统治所有的弱者,包括大部分强者。 “不过,如果我是晏初将军,也一定会对殿下提高警惕的。” “太傅的意思是,以为我今天夜里要对鹿城搞突然袭击吗?” “有甚么理由要这样做呢。根本就……” “没有打胜的希望嘛,呵呵~~” 舞阳自己都笑了,表情坦白得就跟清澈见底的泉水一样。 从这处楼台可以清楚地看到脚下大片大片的篝火。那火光比平时亮三倍,旌旗静静地垂着,整座皇城显得镇定自若。 “晏初真了不起。”舞阳回头看着太傅说,“我虽然比不上他,但也不想看着长安就这么拱手让人。” “其实殿下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殿下您从不把自己当成强者。”太傅沧桑的老眼,表露出对舞阳的赞许。 舞阳微微扬起语调:“哦~太傅是这么认为的么?” 太傅道:“对天下人来讲,他们需要一个强者,但局势变了,就殿下的情况来讲,您成为强者或者弱者,已经并不那么重要了。你就算是拥有着无穷的美德,天下人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你只不过是大庭王朝统治下的其中一个受害者罢了。” “太傅是从甚么时候看出来的呢?别人都不会这么觉得。” “你一直都是个有美德的孩子。” 美德? 舞阳心想:我还有甚么美德吗?总是一副心思难测的样子,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样。把百姓搞得苦不堪言,把朝堂弄得人心惶惶,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他曾听那些逃出长安的人说:“太子殿下无能无智,又无勇,而且为人过于粗暴无礼,根本够不上雅驯二字,实乃无德之人。” 太傅如今却道:“晏初造反多时,一路攻到鹿城都很顺利,那是因为殿下没有出手阻拦,殿下没有阻拦,并不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去阻拦,而是不想再见到生灵涂炭。殿下将公子支出长安,也不是觉得公子打不过晏初,而是不想让公子为了护你而背负万世唾骂的恶名,难道这还不算是德么?” 舞阳扑哧一声笑了,“若这么说的话,‘德’这东西,我也有一点吧。” 太傅道:“另外,殿下对百姓的爱戴,对朝纲的整肃,对皇族的同情,都说明殿下是一个有‘治世之德’之人,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没来得及让殿下去实行罢了,但并不代表‘德’就不存在在殿下身上了。” 舞阳眯着眼看向这座孤单又璀璨的皇城,道:“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殿下。”太傅顿了顿,又道,“当然,公子除外,所以公子并未主动弃殿下而去。” 舞阳眼里蓦地闪过一丝惊讶与兴奋。末了,又一上一下地蹭了蹭脸蛋。 “可我现在也拿晏初那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啊,能有甚么办法呢?” 这一夜,安然无恙的渡过了。翌日清早,太阳升起,却穿不透长安城里的浓雾。 皇宫里的人在白茫茫的雾霭之中开始变得瑟瑟发抖,他们根本不知道晏初会在哪一刻打过来,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在甚么时候开始反击。 权玉臣越想越不对劲,连饭也没好好吃就跑来找太傅了。 “哎呀,你怎么还有心情吃茶呢,快去找太子殿下吧!现在只有太傅您能见到太子殿下了呀。” 权玉臣邀太傅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向殿下进甚么言,您老肯定猜得到的吧?!” 太傅只是朝这位皮肤白净的男子瞥了一眼,嘴里一声未吭。 权玉臣张着嘴巴:“猜不出来吗?” 今天的太傅与平常大不相同,看上去像是感冒了,眼里泛着猩红的血丝,睨着眼看他:“你能有甚么计策?” 权玉臣小声说道:“您再猜猜么,一定能猜到的。” 太傅心想,这个人诡计多端,有时想出的恶毒计策甚至令人怀疑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大庭的军队太弱了。”太傅说,“简直弱到一筹莫展的地步了!”他言下之意,不管甚么计谋都无济于事了。 听到太傅的声音,士兵们都扭过头来看着他们。权玉臣不得不拉拉这位老人的衣袖,此刻太傅正处于某种罕见的游离状态。 “太弱了!” 太傅毫无顾忌地又说了一遍。大庭太弱,责任全在皇族。而士兵只有对他们的统领抱有神秘的信仰,方能变得顽强不屈、坚守统一,而如今的大庭却不具备这一条件。 “照现在这个样子,即使笼络长安城内所有的士兵,让他们得到足够的时间休整备战,也绝对无法战胜晏初号令下的反军。也许权大人认为还是有希望的吧?\“ “根本没希望。”权玉臣也摇了摇头,哪知他又轻叹一声,道“不过,您难道不觉得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权大人的意思是~~”太傅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他虽然也知道此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偏门歪道,但说不定还真能想出甚么能用的计谋。 权玉臣兴奋的竖起双眉,手舞足蹈的道:“现在就该袭击晏初的大军,只要晏初死了,大庭就还有机会不是么?” “讲得真吓人。”太傅浑身颤栗的摇了摇头,“太勉强了,权大人。”果然草包脑袋里装的都是百无一用之物。 而权玉臣舌头上就像装了发条似的,一直在太傅耳旁絮叨:“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太傅盯着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物,这才想起来,权玉臣很久以前,是一名街头戏子,通过王皇后的举荐,在朝堂之上卖弄风sao而获得了皇帝的欣赏,其实这人既没甚么军事上的才能,也没有品格上的涵养。在舞阳还未扳倒王皇后的时候,这人是王皇后身边的一条狗,在舞阳重登太子之位时,这号人物又像一块狗屎,黏在太子殿下脚底板不走了。 明明跟太子殿下没有多大的交情,见了面却像是多年故交一般,以十分亲密的口吻与殿下讲话,这正是这号人物惯用的套交情的手段。 “这家伙当初在赵齐战场上就没动过一刀一枪!” 不单是太傅,所有衷于舞阳的骑士也这么认为,这是所有人讨厌权玉臣最主要的原因,而权玉臣全身上下令人讨厌的点不计其数。 “啊,亲爱的太子殿下!”权玉臣开口了,“您别只顾着睡觉啦,晏初的大军都快将您赶出这座舒适的皇城啦。” 太傅大吃一惊,这种话,他也能说出口。 “以前尽管也有战事,但还有峰回路转的时机。而这场战事只有一种选择,要么是太子殿下抓住少将军把他的心脏剌穿,要么是少将军一刀把您的头斩于马下,二者必居其一。” “即使从现在开始谋划,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胜。然而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如果我们不谋划,这场仗必然会输,殿下的首级肯定就会掉在少将军脚下。”
权玉臣还在吧啦吧啦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太傅恨不得拿一把叉子先将他叉起来挂在城墙上。 “那么肯定吗?”舞阳眯起了双眼。 “能够救殿下的只有您自己的决心了。”权玉臣义愤填膺的道。 除此之外,权玉臣还大言不惭的说:战场就是权力和政治嘛!太子殿下跟少将军的这场仗,恐怕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打了吧? 末了又叹息:晏初也是太爱打仗了,真是个疯子! 怎么能是疯子呢? 舞阳再也不想听权玉臣之流对晏初评头论足了,不过还是控制住情绪,回头望着太傅:“太傅不是有话要对权大人说么?”把权玉臣推给太傅,他便撑着脑袋又闭着眼睛陷入沉思之中了。 “哦~是!”太傅转而问权玉臣,“文臣都跑得差不多了,权大人怎么还留在长安?” “要不然,就派一位使者到晏初那儿去议和吧。”权玉臣不理会太傅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内心想法,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面对晏初这样手起刀落的人物还是写信给他比较稳妥。 于是,权玉臣又对太傅说:这封信就由微臣来写罢。不用问,连我都知道晏初将军曾对太子殿下是如何的赤胆忠心。 “哦~~”太傅对他也是耗尽了耐心,提醒他道,“权大人,你说要去给少将军写信,可你过去跟他打过交道么。我记得,当初要他下狱的这份功劳,数你最大吧。” 权玉臣突然懵了,他早就将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舞阳从头到尾一直憋着,直到憋不住了,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权大人你退下吧,再打扰我睡觉,小心你狗腿不保。” 他说话很不客气,但对权玉臣这种人,也不需要客气。权玉臣看着脸带笑意眼带杀气的舞阳,也不敢再冒犯,临走前暗搓搓的叫唤了一句:“太子殿下,你若不主动出战,迟早有一天会被晏初挫骨扬灰的。” 这是最坏的下场了。 其实权玉臣说的“议和”也不失为在战场上挽回惨败局面的一种办法,不过,前提是晏初所衷心的朝廷尚且伟大,倘若接受这份赤胆忠心的朝廷已经彻底腐朽,那就毫无用处了。 太傅在正冥神的太子殿下面前逗留了几圈,还是忍不住问:“接下去该怎么办?” “等~” 等?等下去会有甚么结果?? “等也毫无意义。”太傅有气无力地说,“只要晏初一打开长安城的大门,城里的士兵都会抱头鼠窜的。” “我想堂堂正正的面对晏初。”舞阳睁开双眼,目光看着某处,心中似乎已有主意。 其实权玉臣有一点想法跟太傅一样,都不愿意大庭就这么亡了,虽然这将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不同的是,权玉臣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太傅则是对这个王朝深深的留恋。不同的是,权玉臣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豆腐渣,太傅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忠义。 假如能少一些兵戎战火,少一些血流如注,体体面面的,也甚好。 时已深秋,皇城之中草木枯黄,满目是残枝败叶的萧索落寞,宫里的妃嫔、臣子、士兵,从上到下能逃的都逃了,太傅心里明白,大庭王朝运数已尽。 “一切都不用复返了。”太傅在心里道。 皇城被晏初大军包围的那一天,舞阳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了一眼,长矛和剑戟在太阳下发出的光芒像是一片无边无际波光粼粼的汪洋大海,骑士们都紧紧的勒住马头,把马鞭抡得山响。 还要做甚么困兽之斗呢? 舞阳心想,把晏初叫过来,面对面的来一场正式的较量。 而此时的晏初,也正是这种想法。 他闯入皇宫,见到了站在广场中央的舞阳,舞阳身边一个射手一个战士都没有,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儿,姿态是一如既往的尊贵,那种彷佛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势,哪怕是五千万人组成的大军,都望尘莫及。 他难道就不怕死么,晏初心想,倘若这个时候一箭射过去,他必死无疑。 晏初下令停止弓箭手的准备状态,独自朝着广场中央的舞阳走过去。 “太子殿下,你想以甚么方式结束这场战斗?” “你我之间,还没有认真的较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