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各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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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刺史并没有等到沈独赴宴,听到沈独拒绝后,许志江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过沈独不愿意赴宴,他也无法强求,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沈独这位京畿总捕的品阶是还要高于他的。 丰州虽是大州,但他这个刺史也仅仅是四品官,而且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京官外出,是要高上半级的。 沈独又是六扇门的人,他更没资格强求,也管不到沈独头上。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丰州主簿恭敬站在一旁,神情忐忑,眉间浮现一丝不安。 他是刺史的人,若是刺史倒霉,他也得跟着倒霉,全家老小都得完蛋。 “怎么办?” “怎么办!” 许志江大怒,抓起桌边的茶壶掷了出去,怒骂道:“一个个的都问本官怎么办?” “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子吗?” “本官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废物!” “本官若是倒台了,谁也别想好过!” 丰州主簿站在一旁,低着头,表情忐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志江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既然他不愿意赴宴,那本官就亲自去见一见他!” 无论如何,这沈独都得见上一面,不然他心中实在不安。 “备马!” “是。”丰州主簿连连点头,如蒙大赦般的快步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至丰州六扇门总舵门前。 许志江走下马车,整了整官袍,望了眼上方的牌匾,便打算拾阶向内走去。 “站住!” 许志江刚走了两步,便被值守的捕快拦了下来。 二人一脸冷峻,伸手将其拦下,沉声道:“六扇门重地,闲人免进!” 许志江一脸错愕,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官袍。 他堂堂丰州刺史,竟然被拦了下来。 这二人是不认识他身上的这身官服吗? “大胆!” 跟随在后方的主簿立即呵斥道:“你们莫不是瞎了眼了,这位可是刺史大人!” 对于丰州主簿的呵斥,二人充耳不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如今的丰州总舵早已被沈独接管,总舵内都是沈独的人。 这些人可不会管来人究竟是不是丰州刺史。 一人冷眼看了眼许志江,平静道:“在此等着!” 说罢,转身离开。 许志江脸色阴沉,神色阴晴不定,眉间浮现一丝怒容。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憋屈的罪,一个不入品的捕快也敢拦他了,不过想到自己的事,他又强忍了下来。 过了许久,先前离开的捕快又走了出来,伸手示意道:“我家大人有请。” 许志江一阵火大,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这才抬腿跨入大门。 后方的主簿刚想跟上,却被二人拦了下来。 “抱歉,大人只请了刺史大人一人。” 许志江回头看了一眼,甩袖道:“在此等着!” 一路来到前厅。 大堂首座之上,沈独端着一杯茶缓缓品着,见到许志江前来,这才放下了茶杯,微笑道:“不知刺史大人登门拜访,可是有何要事?” 许志江环顾了一圈,四周冷冷清清的,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唯有两名值守的捕快。 许志江眼眸微眯,打量了沈独一眼,皮笑rou不笑道:“本官设宴,沈总捕不愿前来,所以本官就只能亲自前来了。” “倒是没想到,沈总捕手下的人,竟然将本官拦在了门外。” “看来本官这个丰州刺史,丝毫没被沈总捕放在眼里啊。” 许志江这句话语气格外的重。 “呵呵!”沈独轻笑一声,淡淡道:“手下人年轻不懂事,许大人见谅。” “来人,看茶!” “不必了。”许志江抬手拒绝,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冷声道:“听说沈总捕在查曹总捕?” 沈独微微颔首,笑道:“没错,刺史大人倒是消息灵通。” “怎么,刺史大人莫非也是想要检举曹望庆?” 许志江心中微怒。 我检举个屁! 检举曹望庆,那不就是检举自己吗? “沈大人,名人不说暗话,有些事适可而止即可,别做的太过了,对谁都不好。” “凡事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许志江此话可谓是说的很明显了。 如今是有太子撑腰,可太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也不过是一条落水狗。 就算他们这些投效二皇子的人,对于官场上政敌,也从不会做的太绝。 这是一种共认的默契,谁敢保证,自己就一直能在官场上屹立不倒。 今日贬,明日升的例子比比皆是。 沈独这副举动,令他心中极为不安,这是一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产生的直觉。 他总觉得沈独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 沈独端起桌上的茶,身体微微后仰,饶有兴趣的看着许志江,微微摇头道:“许大人这话,本官有点听不明白。” “本官可没有龙阳之好!” 许志江一愣,很快大怒,气的额头两侧青筋暴起。 “无礼!” “粗鄙!” 许志江恼怒的大骂。 他一个堂堂读书人,竟听如此污言秽语。 他也是有见闻的,早就听说,东晋那边的文人,最喜柔软男子与幼童…… 许志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冷声道:“沈大人,曹总捕已经死了,伱查的也够多了。” “这官场之上,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可以当个忠贞廉明的清官,但也别阻了别人发财的路。” 谁初入官场之时,不是怀有满腔抱负。 可满腔的抱负又能换来什么,住着寒酸的屋舍,吃着粗茶淡饭,最后被调去穷乡僻壤之地? 空有满腹才华,却又无处施展? 沈独轻轻敲了敲桌面,淡笑道:“许大人早这么说不就简单了吗?” “不过许大人说错了一件事,本官可不是什么清官,也不想去当什么清官。” 许志江阴沉的脸上这才浮现一丝笑容,淡淡道:“看来沈大人是一个聪明人。” 沈独缓缓放下茶杯,微笑道:“许大人尽可放心,本官所查,只是与曹望庆有关之事。” “毕竟……本官也需要功绩,不是吗?” 沈独微笑道:“许大人不如与本官一个方便?” 许志江混迹官场许久,自然听出了沈独此话的深意。 显然,仅仅一个曹望庆无法满足沈独的胃口。 许志江沉思片刻,轻声道:“本官明白了。” 只要沈独愿意收手,他也不介意将损失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畴之内。 “告辞!” 许志江随即转身离开厅堂。 目送着许志江离开,沈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玩味的笑了笑。 倒是省的自己查了。 沈独淡淡道:“吩咐下去,明日启程!” …… 此时,江湖上关于惊鸿山庄的事,也终于流传了开来。 霎时间,整个江湖为之震动,丝毫不比上一次沈独斩杀法象强者孙河川带来的轰动小。 毕竟这次“除魔大会”可谓是声势浩大,而且还有数位元神境的江湖前辈出面。 这些人无不皆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德高望重。 可惊鸿山庄传出的消息,除了惊鸿山庄的庄主穆辰逸求饶逃得一命之外,其余人尽皆惨死其中。 先前江湖上放出的消息,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如今不仅没有挫败沈独的名望,反而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 “赤发火王”王洪元,“清风徐来”徐景风,“馗木道人”宁枯,“八臂罗汉”黎汉元,“出云剑”高云德,足足五位元神强者,尽皆陨于沈独刀下。 何等英姿!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孙河川一事,在大多数人想来,就是沈独“无耻”的捡了漏,若非有两位法象强者出面,沈独又怎么可能成功。 这也是许多江湖人对沈独愤怒的原因。 堂堂曾经的人榜俊杰,行事却是如此下作无耻。 可许多从惊鸿山庄逃出之人,都信誓旦旦的保证了此事。 如今惊鸿山庄的事一传出,所有人对于沈独的印象立即改观。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愤怒,不是来自于底层江湖人,而是来自江湖各大派。 更有许多人为几位死去的江湖前辈鸣不平,许多人叫嚣着要让沈独血债血偿。 江湖上议论纷纷,无数正道人士恨的咬牙切齿。 其实许多人也不明白,他们根本与此事没什么关系,甚至连沈独的面都未见过,只是江湖上都在大骂沈独,他们也就跟着骂了。 许多人将沈独编排的十恶不赦,渲染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魔头,而不知情的人也就信以为真。 甚至有不少人要声讨沈独,但奇怪的是,却无一人付诸于实践。 …… 东宫,祈年殿。 夏璟翊披着一件厚厚的皮袄,依靠在椅子上,目光眺望着屋外飘扬的大雪。 与往日相比,如今的夏璟翊身形又消瘦了几分,身上也没有了往日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咯吱,咯吱……” 雪地里,传来阵阵长靴踩压积雪的声音。 一道身影自大雪中缓缓走来,肩膀上落满了积雪。 “殿下!” 吕承恩恭敬行礼,望着独坐于殿门前的身影,眼眶微红。 他知道,殿下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作为太子身边最亲近之人,对于太子的身体状况,他是最清楚的。 以太子如今的情况,最多再坚持两年,而这是他的保守估计。 “起来吧。” 夏璟翊轻声笑了笑,目光望着天际的云雾,道:“沈独那边如何了?”
吕承恩回过神来,恭敬道:“刚刚得到消息,沈大人到了丰州。” “丰州江湖举办了除魔大会,沈大人一战斩杀五位元神武者,名声大噪。” “不过据说他杀了丰州总捕曹望庆,如今御史台那边已经有不少御史在上奏弹劾,内阁那边也是颇有微词。” 吕承恩小心的看了夏璟翊一眼,他知道,这是朝臣在给殿下施压。 “压下吧。” 夏璟翊淡淡道。 “他既替孤办事,若是孤连这点保证都无法给他,那未免太让人寒心。” “唉……”夏璟翊叹了一声,摇头道:“若是能早点相遇就好了。” “时不我待啊。” 他从来都知晓,沈独是一个不甘久居人下之人,可他同样也看出来了,沈独对于人人向往的皇权,并不重视。 这也是他愿意重用沈独的原因。 夏璟翊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语气却是格外的平静:“二弟与三弟可有什么动作?” 吕承恩脸色微变,拱手道:“二位殿下……最近又招揽了不少江湖人。” “而且又拉拢了不少朝臣,三皇子那边又得到了几位侯爷的支持。” 这二位殿下…… 有些话他不太好说。 若无意外的话,这二位恐与皇位无缘了。 夏璟翊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轻声道:“都道天家无情,孤还是怀念小时候的时光。” “五弟也快回来了吧?” 吕承恩默默点头。 众位皇子当中,五皇子是最早离开京城的,又拜入了太一宗。 太子宗在道门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若是五皇子真的能够得到道门的支持,无疑会占据极大的优势。 若是五皇子回到京中,真的有心争夺皇位,恐怕会再生事端。 夏璟翊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起身问道:“能查到八弟的消息吗?” 吕承恩恭敬道:“根据我们探子前几日传来的消息,八殿下去了北蛮边境。” “哦。”夏璟翊平静的应了一声,边走边道:“走吧,去看看六弟。” …… 三皇子府中, 夏兴业端坐在楠木椅上,脸色阴沉。 地面上一片狼藉,茶水洒了一地。 一众侍从战战兢兢的跪倒了一大片。 “又失败了!” 夏兴业的语气很冷,众人心中不由一颤。 难道那个泥腿子,还有天命在身吗? 此时,庭院之外,沉重的脚步声似野兽踏行,缓缓传来。 随着声音响起,一道魁梧身影踏入院内,冷漠的目光扫了眼众人,平静道:“都下去吧!” 夏兴业见到来人,收起了脸上的阴沉之色,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起身拱手道:“舅舅!” 来人赫然是如今龙骑禁军左都督,钟岳平。 京城一等一一的显贵将种,一等一的显赫世家。 成国公府,自大燕建立时,便代代传承,底蕴深厚。 “见过殿下!” 钟岳平行了一礼。 无论何时,礼不可废。 夏兴业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坦然接受了这一礼。 钟岳平平静道:“你对沈独出手了?” 夏兴业沉默片刻,点头道:“是。” “你走错了棋。” 钟岳平一袭青色织线的衣袍微动,刚毅的面庞上似蓄着一团煞气,沉声道:“你可知父亲当初教你的,若无一击必杀的力量,切不可出手。” 夏兴业沉默不言。 “此事你不用再插手。”钟岳平凝视着他,缓缓道:“东宫那边已传出了消息。” 夏兴业脸色微变,冷声道:“此人不除,终成祸患。” 他已经认识到了沈独的棘手,若是让其成势,以后再想除就难了。 “你安心准备争夺皇位之事,一个青州草莽,只要他不成法象,终究难成大气。” “即便他成就法象,我麾下数万大军也足以磨去他的一身气血。” 钟岳平冷冷道:“你应当知晓,孰轻孰重!” 丢下一句,钟岳平转身即走。 “放心吧!” “他回不了京了。” …… 一日后,沈独一行人重新启程,离开丰州,前往丹州。 丹州本就与丰州相邻,又在回西楚的路上,沈独记得,当初有个巽风剑派的老家伙,就是出身丹州。 所以直接选择从丹州出发,过丹州之后,便是韦氏的地盘。 听闻沈独到来,沿途各县无不如临大敌,生怕步了曹望庆的后尘。 不过沈独并未在这些县城久留,而是很快离开,这也让众多官员暗暗松了口气。 得知消息的许志元同样松了口气。 若是沈独真的一路查下去,他真的要怀疑沈独的目的了。 数日后,沈独一行人正式进入丹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