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剑催须弥手擒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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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变第二十八章剑催须弥手擒龙叶千寻叶庄主是奔着最尾那艘大船去的,他虽生得肥胖,但身手矫健,在水中踏浪前游,挥剑杀人,做得十分俐落,一柱香功夫,就被他杀上了末尾大船。 船头抢上两名护卫,手提着长刀,一左一右,把叶千寻围起来便砍。 叶庄主将剑平舞,划了个大圈,将左首护卫一剑腰斩,剑刃带着血雨飞起,又转成直劈,将右首那人分成两半破开,叶千寻补上一脚,将那尸身直踢入水,笑嘻嘻的向船舱走去。 舱内漆黑一片,甬道能容两人并行,两侧隐约望见数道房门,叶千寻步履从容,手提“千尺幢”缓慢前行,不时有人出来拦截,也有自两侧房门窜出来偷袭的,叶千寻步子不停,手中千尺幢巨剑频挥,轻松如使稻草,将那些护卫斩得缺手断肢,飞头无腿,尸首没一个完整的,一时间舱中传来的痛叫声凄厉惨然,宛如到了修罗地狱一样。 叶庄主在舱中舞剑杀人,等奔至前舱时,一身水靠已染成通红,见前方舱门内有灯火透出,叶千寻起手一剑,将门板劈了个粉碎,大步踏了进去。 舱内灯火明亮,一个白衣人如老僧入定般席坐在地,瞬光凌厉如剑,直盯着叶大庄主这不速之客。 叶千寻看着那人,心中起了丝寒意,这人相貌不过四旬,却是白发如雪,又穿了身白衣,乍一看有些妖异。 叶庄主觉得那白衣人很是眼熟,但这个壮年白发的人他从未见过,正自思忖,那人突然开口说道:“你是叶千寻?” 叶千寻吓了一跳,脸上还蒙着面,却不知这人怎么认出来的,以为是自己兵刃露了底。当下闷声不语,运足了功力,千尺幢剑带起一阵旋风,向着白衣人头颈斜劈。 白衣人动也不动,却在剑刃将要临头之际,开口喝了声“破!”这字喊时蓄足真力,听在叶千寻耳里就如雷霆下击,心神一震,握剑的手不免抖了一下。 虽是瞬间,却被白衣人抓住了机会,伸出两指捺住了千尺幢的剑尖,手指一弹一震,一股强如怒涛的真气透剑而上,直催叶千寻的脉门。 叶庄主发力相抗,却被那股强悍的真气给硬冲了回来,心头烦闷得难当,“哇!”一口血喷了出来,不得以将剑一松,运劲三转,才将这股霸道真气xiele出去,也多亏华山内功柔和纯正,才没伤了经络。 一招就败了!叶千寻目注着白衣人,愤愤不平道:“好霸道的龙王潮!你是卢九渊!” 那白衣人摇头叹道:“你武功退步了,年轻时咱们差不多啊!” 叶千寻破口便骂:“去你娘的,你叶老爷要维持家业,那有闲心习武!谁像你个武痴,放着家主不当,让给卢九峰,天下白痴,以你为最!” 白衣人拣起了地上的“千尺幢”,目光凝视着剑身,说道:“不错,红尘是修习武道的魔障,要斩去一切羁绊,是需要些牺牲的。” 叶千寻胖脸上带着鄙视,冷嗤了一声!他看不上这个人,心中却飞快思量起眼前的形势。 卢家和田锡合伙犯私盐,他早就知道,卢家号称洛阳第一家,无论是武林中的威信,还是生意的规模,都比他叶家强上一筹,要想在洛阳呼风唤雨,获得更多的利益,就必须踢掉卢家绊脚石。 这次劫盐,就是叶千寻打击卢家势力的第一步,只是没想到会在船上碰到这个白衣人。 卢九渊原是卢家家主继承人,但他舍弃了家主之位,让给了卢少俊的爹,只身浪迹天涯,到处找人试剑,结下不少仇家,武功也被他越练越强,三十岁后,他自认在武学上已经超越卢家历代先祖,便出关挑战长白剑宗,那一战的结果双方讳莫如深,从此卢九渊绝迹江湖,没了消息! 叶千寻暗骂自己流年不利,这个瘟神都让他碰到,口里嘲讽卢九渊道:“卢家对这几船东西还真在意,连你都出来押船看货!” 卢九渊笑了笑,不在乎叶庄主的话,道:“峰弟是家主,我从来不管事,这次是找张帆比武,顺道搭盐船回家。” 叶庄主头更痛了,自己这是运气不好啊。 外面喊杀声不绝,卢九渊充耳不闻,举起千尺幢剑,抛回给叶千寻,道:“方才试过了内力,咱们再比比招法,华山的落雁八击,云台洗心剑都是不世绝学,卢某颇想一见! 叶千寻心中叫苦,他这些年专心修练的是收帐放贷,银钱买卖,那里还有空管个屁的落雁,洗心! 叶庄主真希望自己不是华山派的,不会剑法,就不用对上卢九渊这个疯子! 正在发楞,“砰!”舱室的木墙突然从外面被震破,一个青衣人影现了出来,手里提着把正在滴血的长剑。 那人正是解缙,叶千寻见他来了,直当是救命的菩萨,忙道:“师弟来的正好,这位卢先生想请教咱们华山的剑法,你和他过两招罢!” 解缙瞬光一亮,问道:“你姓卢?可是卢家长河剑法的宗门?”神情颇为期待。 卢九渊点下头,解缙二话不说就拔出腰间长剑,摆了个“苍松迎客”的剑礼,高声喝道:“解某不才,愿与卢兄一战!” 解缙天资过人,剑法称华山百年第一,却浑然不通世务,平生只好习剑饮酒,遇上着名剑手,必斗之而后快!叶庄主深知师弟的脾气,立在一旁观战,等着解缙给他出气! 面对解缙的挑战,卢九渊表情慎重,眼里透出一丝狂热,自腰带间抽出一把软剑,随手下放,也没摆剑姿,点点头算是回应! 解缙双目平视着卢九渊,将长剑高举在胸前,体内真气狂涌入剑,将剑催得发出连声嗡响,似有饮血的渴望。 卢九渊白发白袍,轻握着曾杀生无数的软剑“三尺灵蛇!”不动如山岳,气宇风标甚是夺人! 解缙的剑势蓄得十足,却怎么也攻不出去,卢九渊双手下放,不做格挡,胸前腹下全暴露给了对手,但就是这种周身都是破绽,处处都是空门的站姿,难住了解缙。 观察了良久,解缙深吸一口气,全然不管卢九渊的周身破绽,一剑刺出,快疾如迅电,直取他拿剑的右手! 卢九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意,软剑一抖,刷,震开了解缙这式快剑,顺势翻腕扬剑,自剑尖倾出股狂如怒涛的剑气,软剑连振三次,颤出点点银花,把那股强绝剑气化为三道,犹如水流分道一般,袭向解缙的双臂关节,咽喉要害,正是卢家剑中的“长河浪涌”! 三道剑气齐至,击向右肩的被解缙转肩躲过,顺势将长剑摆在胸前,挡住了击向咽喉的那道,最后一击却是卢九渊的实剑,配上无坚不摧的龙王心法,嗤的一下,刺入了解缙的肩窝一寸,点在骨头上才撤了回来! 卢九渊的真气大半聚在剑身,不及回收,护身的龙王真气十分薄弱,解缙拼着受伤,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乘着卢九渊收剑之机,一声呐喊,纵身抢中宫直进,手中高举的青钢剑在空划出道细长的圆弧,刷,如犀角分水,破开了卢九渊的护体真气,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rou外翻的伤口! 两人均是一招挂彩,全都钦佩对方剑艺了得,一时相互一笑,交换了下赞赏的表情,双剑齐出,互攻对手的要害,剑刃互击,袍袖相接,华山百年绝才对卢家宗门第一高手,就在这船舱里展开了决战! 中心大船上,过五湖与张帆的拼斗越来越险,过五湖的鹰爪手虽然狠辣,但他年以老迈,出招不敢犯险,气力又不如张帆悠长,滚海龙的内功霸道,每碰一招都要竭力抵御,逐渐已告不支。 张帆拳掌并使,逐渐消耗着过五湖的功力,他武功比过五湖强了不止一筹,本来早就可以将他击败,但阿丑站在一旁,怕她偷袭,便功聚双耳,时常分神聆听四周的响动,才让老水贼撑到现在。 百十余人在这里拼杀,声响远传数里,远处的巡检司那里渐渐亮起火把,有人向这里赶来! 张帆精神振奋,暗想等接应人手一到,这帮劫贼一个也跑不了,当下步子一迈,双拳连捶,使得凶猛快捷,胜过先前逾倍! 过五湖连发四爪,撕裂了张帆拳头压出的罡风,将双手一分,扣拿张帆的双拳,想逼他比拼内力,又抽空对阿丑做了个眼色,催她下手! 张帆双手一错,避开了过五湖的擒拿,本待上前追击,却没料到一旁的阿丑出手了,她身影一晃,闪到张帆的身后,两把银叉一分,直插他的双肋! 过五湖见机而动,一爪抓出,直捣张帆的肚腹,两侧同时受敌,闪避已然不及,张帆大吸了口气,将腹肌后缩了两寸,虽然避过了爪力的锋芒,却还是被鹰爪扯下寸条血rou,无暇感到疼痛,阿丑那要命的银叉已快扎到肋下! 张帆双臂一紧,硬将两把短叉夹在肋下,嗡然一声大喝,转肩出肘,将身后的阿丑打出两步余远,双腿连环踢出,旋风一般的狂猛快速,左脚蹬上了过五湖的鹰爪手,硬将他右手指骨踢折了三根!右脚接踵而至,破开老水贼胸前空门,将他踢得翻了个跟斗,倒在了地上。 张帆那斑驳丑陋的脸上,透着股悍狠之气,无视腹部淌血的伤口,将夹在肋下的双叉拿在手中运功一扭,拧成了麻花形状,丢到了河中! 银叉落到水里,吓了挂在船壁上的老孟一跳,孟义山看不到船上搏斗,但听声辨位,已知结果如何,心中咋舌不下,心想“胶州张大首领,果然了得!” 这时听得张帆的脚步奔着阿丑的方向去了,砰砰的响声传来,显然两人打在了一起,孟义山不免担心起来“过五湖那糟老头子,死便死了,阿丑这等美娇娘可是要留给老子的!”登时便想跃上去动手,来把英雄救美!船上却起了突变。 张帆方才的攻击,打向阿丑的那肘只用了两成力,余劲全运在脚上,重创了过五湖,这时旁边的几艘大船上仍在厮杀,他见阿丑伤势不重,便想将敌人迅速格毙,好去驰援其他船只,即使是女子,为了救援自己的属下,也要将她杀了!
阿丑被张帆的肘击震得双手发麻,气血翻腾不已,一时被滚海龙凶悍的神情所摄,颇想躲开此人,不与他对敌。但毕竟是邙山派杰出的高手,心神迅速镇定下来,冷静的对上张帆充满杀意的双眼。 滚海龙真气一催,快如电闪的左拳带着“海天雷”内劲,直轰阿丑的心口。 被这拳打中,石柱都要断折,阿丑却迅速点出两指,击在张帆的拳面,在没被那霸道的内功将指头震碎之前,迅速上拂,卸掉了小半拳劲,两指上竖,三指握成半圆,与张帆的铁拳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剧烈的爆响!船身都被震得晃了一下。 就在两人互击,都把功力运在双手的同时,右侧水中一道人影破水而出,带着满天的水花,手上执着一对锋锐如刀的铁爪,快如鬼魅的贴上了张帆的后背,将双爪刺入了他肩后的筋络。 那人却是另一侧渡河的子鬼,铁爪硬穿入rou中一寸,被张帆的护体真气挡在外面,子鬼便顺势一划,将他的后背篱出了五道类似兽爪的深痕,带皮去rou,一片血色狼藉。 剧痛攻心的张帆一声狂叫,回手一个肘锤,擂在子鬼的前心,立时将他震退丈外,呕血倒地! 张帆痛极之下,劲力一懈,被阿丑在前面一掌破去了拳力,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胸上,口鼻狂涌鲜血,深受重创的张帆也无暇去想,快速点脚飞退,倒着身子跳入水中,在跳下的刹那,却看到挂在船壁上的总捕头,瞪眼看着自己,心底一沉,暗道“完了!” 孟义山当下抖手就是一掌,将重伤的张帆推出一丈多远,沉到了水下。 孟义山大喝道:“看老子显显本领,活擒滚海龙!”扑通一声也跳下水,奔着张帆游去。 过五湖被踢得重伤难起,见张帆受此重创,不免心中快意,仰天笑道:“让孟小子在水里抓了滚海龙,他也别当胶州盗魁!改名字叫滚海虾罢!”正在嘲笑,却觉胸口气机一逆,一口黑血塞在了喉间,等喷出大口血块,才顺过气来,心中一阵栗然“兀那厮,好狠的武功!” 总捕头刻意往深处潜,躲避船上众人的目光,赶在别人前面,追上了已近昏迷状态的张帆,孟义山毫不费力,就拿住了“滚海龙!”。 孟义山根本不回船,带着张帆便向北边游去,总捕头心里早就有打算,叶千寻想扶植他做巡检使,检使他想当,叶千寻的气却不想受!正好选在这时候扣了张帆,给叶胖子添个仇家。 抱着这种心思,孟总捕小心翼翼的躲闪着水中双方的人马,终于把张帆拉上了北岸,拖到一处背光的乱石滩,那边船上双方还在厮杀,他老孟就做起好人来了,取了金创药,便给滚海龙疗伤。 孟义山杀人在行,抹药可欠学,张帆的后背被铁爪抓得一片狼藉,让他总捕头五指蘸着药末,一阵使力涂抹,险些将rou皮都搓下来,立时便疼得醒了! 张帆一睁眼,便认出老孟来,是方才临阵脱逃的那个,立时便要起身,被总捕头一把按住了,孟总捕很是亲热的对张帆道:“张大哥,你伤得不轻,在这歇息一会,我就送你进城疗伤。” 张帆目光狠恶的望着孟义山,啐道:“少装慈悲,张老子不信这个!” 孟义山一听大怒,手上抓了把药粉,使力刷在了张帆的后背,大骂道:“爷爷冒了大险,好心救你性命,你个王八蛋还猜疑老子,真他妈猪狗不如!”说完又使力在张老大的伤口上狠抓了一把! 张帆后背的抓伤又深又长,被老孟来上两下,就似鲤鱼吐水,不住的往外渗血,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滚海龙可称黑道一霸,如今落在孟总捕手里,任他揉圆捏扁,孟义山对着张帆冷笑道:“张老大,想要性命就跟着我,找死老子就把你扔进黄河,自己游回胶州老窝吧!” 虽说隔着蒙面巾,看不见表情,张帆也知道这家伙有多得意,定是在嘲笑自己这一身伤势,入水非死不可! 忍着怒气,张帆对孟义山道:“张某江湖上混了多年,可不认得朋友你,救我岂不是好没来由!”口中跟孟义山谈话,暗里气走全身,疗治这身不轻的内伤。 孟义山腰胯有伤,站得难受,便把宝刀往身下一放,大咧咧的一坐,俯视着张帆道:“休要多心,老子是洛阳府三班总捕头,这次隐身查案,才顺便救你一命!”自腰间摘下衙门腰牌,啪,拍在张帆的身上。 疼的张老大浑身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