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羊不欢迎外来者
第60章 擂钵街，顾名思义，是因为两年多以前的一场大爆炸凹陷而成的，擂钵形状的街道。 直径约为两千米的巨大爆炸，将原住民的生命，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土地权利关系一起炸成飞灰，最后就只留下了这片擂钵形状的荒芜地脉。 大约是因为紧挨着租界的关系，又或者其他任何理由，这片承载着苦难、将无数哭嚎血rou化为尘烟的土地，无人问津。 没有调查，没有封锁，没有任何官方的人踏足。 渐渐地，人们都意识到了，这是片无人管束的无主之地。 于是那些原本就过着流浪生活的人，还有那些因为大战而家破人亡的人，甚至是里世界中见不得光的底层人员，都开始往镭钵街聚集。 陈旧的草席、木板、铁皮，残缺的家具和锅碗瓢盆，渐渐地组成了一个个供给流浪野狗喘息的破房烂屋。 这里的人，在见不得光的房子里，见不得光地活着。 这就是镭钵街。 不过与其说是街道，不如所它更像是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密密麻麻、螺旋向下的蜂巢。 满是尘土与废墟的蜂巢。 从高处望去，那是与周围大都市华丽截然不同的暗沉。 从更高处望去，那是一道狰狞、丑陋、顽固而不肯愈合的伤疤。 诸伏景光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饶是他在论坛里看过镭钵街的照片，但照片终归是照片。 当镭钵街这个硕大而扭曲的街道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控制不住地张大了嘴巴。 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悲恸，也倏地袭上了他的双眼。 “这......这种地方，竟然生活着几千名战争孤儿吗？！！” 诸伏景光一反常态的高声让江户川乱步侧目。 似乎是有些不解，江户川乱步歪歪头，说道： “是啊。你不是早就看过那个论坛了吗？ 你不是正因为那个论坛里的内容才来的吗？” 【为什么要那么震惊？】 诸伏景光从江户川乱步的纯粹透亮的绿眼睛里，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这句话。 但正因为看懂了这句话，诸伏景光喃喃自语的嗓音才更加干涩。 “......是，呵，我为什么要这么震惊呢......” 因为诸伏景光生活在距离横滨，最快车程只需要半小时的东京，却从不知道镭钵街这样的地方。 因为他难以想象，几千名孤儿以及或许可能有的其他流浪者，该如何在这样狭小、闭塞、拥挤、沉闷的地方生活。 他甚至不敢想他们能不能去上学这样的问题。 更实际的问题也许是，这里的孩子怎么生存？ 能吃饱吗？ 冬天怎么取暖？ “政府的人......就这样放任他们在这里生活吗？” 其实诸伏景光想说的是，这里的居住环境如此之差，就没有相关部门来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生活的困难吗？ 然而他却听到江户川乱步一派坦然地说道： “不然难道他们还会派人把镭钵街拆除，把这些流浪儿赶出去吗？ 赶到哪里去呢？ 孤儿院吗？” 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横滨的孤儿院已经人满为患了。 就算还有空间容纳更多的人，也仅仅限于小孩子吧？ 横滨还有很多因为体质太弱，而没有办法被黑手党接收的流浪大人。 而且啊，政府那些笨蛋才不会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分出去呢。” 说着，江户川乱步又舔了一口手中的冰激凌。 因为冰激凌过于美味，好心情的江户川乱步决定说一点好听的，安慰一下这個给他买冰激凌的笨蛋大人。 于是他便说道： “其实镭钵街已经算是好的了。 因为这里是横滨规模最大、形成时间最久的贫民窟，有台阶，有电线，而且因为紧挨着租界，所以也不会被追究身份问题。 住在这里的人还分散着建立了很多自卫组织。 所以总体而言，这里的治安还可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的人很排外。 如果无法被其中的大小组织接纳的话，就只能流浪去横滨其他的贫民窟。 那些地方因为规模更小，资源更少，也没有什么规则的约束。 所以因为争抢资源而被打得头破血流，或者因为抢不到食物而活生生饿死这种事，还是很常见的。 嘛，其实我当时还仔细考察过横滨的这些贫民窟来着。 哈哈，因为如果不是被爸爸带回家，而我又找不到工作的话，说不准我最后也会去贫民窟那样的地方吧。” 江户川乱步这话说得一脸轻松。 仿佛当时那个走投无路的孩子不是他自己一般。 诸伏景光想要遮掩自己神色中的同情，因为他觉得那会是对江户川乱步的不尊重。 但是此时此刻，他想他可能无法压制心底浓郁的悲伤。 故作镇静的诸伏景光把脸稍稍转开，望向那些密密麻麻盘旋而下的木板棚屋。 半晌，他才说道： “走吧。” 沿着灰扑扑的土路走了几百米，诸伏景光和江户川乱步都没有看到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自语道： “这里的人，是都有事出去了吗？ 工作赚钱吗？ 还是说，都躲在这些房子里面？” 江户川乱步手中的是三种口味的冰激凌，他已经快要舔掉最上方的香草冰激凌球，正打算仔细品尝他最期待的巧克力口味和朗姆酒口味。 唔，先吃哪一个比较好呢？ 巧克力口味超级棒，简直就是百吃不厌。 但是朗姆酒口味自己也很期待，毕竟家里有着那么大的酒柜，小气鬼爸爸却不同意自己尝一小口。 听到诸伏景光的话，思考着冰激凌的江户川乱步随口回道： “嘛，你说的情况在其他贫民窟是有可能的啦。 不过如果在镭钵街的话，果然更可能的原因就是领地划分了吧。” 诸伏景光闻言一怔，问道： “领地划分？”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里的人很少独自生活，一般都会加入自卫组织。 这边的街道这么干净，说明这是两个组织的分界地带。 而且还说明，这两个组织中，一定至少有一个实力很强大，而且很看重自己的领地。 只有这样，才能把分界地带看管得这么干净......” 恰在此时，一道暗红色的影子从天而降。 那暗红色的光芒中，有一道不羁的少年音强势警告着： “喂，你们是谁？ 不要再往前了，前面是‘羊’的领地。 ‘羊’不欢迎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