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见；林可欣

    夜，凉如水，华灯初上，天堂夜总会附近的小吃店全部忙活起来。

    阵阵香气伴着微风吹来，蹲在墙角边的程茵茵困难的咽了咽口水。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前晚订婚宴基本上都在喝酒，主食用的很少，躺在医院的时候更别提进食了。

    如今闻着这廉价的小吃味道竟也觉着分外香，于是肚子里的馋虫拼命的闹了起来。

    可再闹又如何，她只有看的份，全身上下都搜不出一张RMB。在这寸土寸金的东海市内，没有RMB就无法生活下去。

    紧紧的抱住膝盖，程茵茵将头埋进双腿间，这样就闻不见那味道了吧。

    车流如织，各色俊男靓女均迫不及待的冲向夜总会内，一天最疯狂的时段又要来临。

    不知道蹲了多久，程茵茵被一阵疼痛刺醒，原来刚才竟不知不觉在这睡了过去。

    疼痛从胸口袭来，想必是睡觉时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她用手轻轻摸了摸胸口，还好没有血迹，于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在东鑫医院，医生很好的处理过她的伤口。可这伤口依旧还在，她必须得去清洗换药，不然感染的几率很大。

    看医生就得要用钱，吃饭要用钱，什么都要用钱。钱，钱，钱，唯今她满脑子都是钱。

    以前不觉着钱有什么好处，那是因为自己呆在爷爷保护的象牙塔中，不知钱为何物。

    如今，身处象牙塔之外，分分秒秒想的都是这俗物。人呐，就是这般可笑，钱到用时方恨少。

    程茵茵忍饥挨饿一直蹲到凌晨三点，终于看到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陆续出来。她立刻上前，挨个询问，是不是林可欣，但均遭白眼拒绝，更有甚者甚至朝她吐了口水。

    程茵茵努力的抹去身上腥臭的口水，继续望着夜总会大门的方向，都已经受了这般委屈，绝不能放弃。

    终于，一个浓妆艳抹，穿着廉价衣物的女人出现在她视线内。

    继而之前嘲笑过她的一个保安拉着那女人指着自己好似在说些什么，但那女人似乎喝的太多，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

    这时，那女人突然“哇”的一声，吐了毫无防备的保安一身，气的那保安暴跳如雷。

    “妈的，真倒霉。那谁，快点将你这人尽可夫的老妈扶走，真他娘的晦气。”

    程茵茵赶紧上前，拉住这就要瘫软在地上的林可欣，给这保安道过歉之后，便拖着她往外走。

    林可欣醉的不轻，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趴在程茵茵身上，导致她胸口又开始疼痛起来。

    程茵茵吃力的将她拖到门外，小心的询问着：“妈，我是亦双，我要带你回去，你能告诉我我们住在哪里吗？”

    对于她的询问，林可欣压根就没听进去，嘴里一个劲的咕哝：“再来一杯，张总，哈哈，好酒量。”

    程茵茵顿时倍感头疼，总不能要等到她醒酒了才能回去吧。

    这时，一个憨厚的中年大叔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你是谁？你是林小姐的亲人吗？”

    这男人认识林可欣，程茵茵从他的话语中判断出来。

    “我是她女儿林亦双，大叔，你认识我妈吗？”程茵茵问着他。

    “哦，原来是你。我是在这附近开出租的老李，你mama承包了我的车，所以我每天都在这个时候等她。她曾经有给我讲过你，没想到这次真的见到了你，呵呵。”老李拘谨的搓着手，傻笑个不停。

    “原来是这样，李叔，那麻烦您能不能帮我将我妈扶到您车上去，她醉的太厉害了。”天无绝人之路，程茵茵此时只想到这句话。

    “没问题。”老李力气很大，动作非常熟练，两三下就将林可欣抱进了车内，想来他经常这么做。

    “李叔，等下你能帮我将我妈送到我家里吗，我怕我力气小，背不动她。”程茵茵再次开口请求老李，她看的出来，这老李是个实诚人，热心又老实。关键是她根本就不知这林可欣住在那里，住在哪一栋，或许这老李知道也说不定。

    “好，没问题。”老李很爽快的发动了车子，朝着夜幕中驶去。

    半个钟后，车子终于停下。透过车内昏黄的灯光，程茵茵大概能看出这是个城中村的模样，以林可欣的经济情况，也只能租住在此。

    “林小姐，你怎么发呆了？”老李已经下车，并将另一边的车门打开，欲将林可欣抱出去。

    “哦，不好意思，李叔，我有些困了，所以…”程茵茵赶紧打开门下车。

    “没事，先将你mama送回家吧。”老李熟门熟路的搀着林可欣朝一栋老旧的房子走去，程茵茵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气喘吁吁的跟着老李爬上五楼，终是在走廊最后一间门前止住了脚步。老李的视线朝她望了过来，程茵茵也不明所以的回望着他，不会是指望着她开门吧？

    果然，老李有些疲累的开了口：“林小姐，你怎么不开门？”

    “呃…，李叔，我的钥匙放家里了，我翻翻我妈的包，您等等。”程茵茵赶紧拿过挎在林可欣肩上的包，翻了片刻，找出一把小小的钥匙，继而打开了门。

    推开门，入眼一片凌乱，这明显是个格局比较小的一室一厅的出租房。

    茶几上扔满了零食袋、啤酒瓶，地上堆积着各色的垃圾。脏的看不清颜色的沙发上到处放在女士内衣和黑色的丝袜，房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这环境让程茵茵有种想要抓狂的节奏。

    老李倒是丝毫不在意，踩着垃圾将林可欣放倒在沙发上之后，便打算离去。

    “李叔，谢谢您，本想请您喝杯水，但这房中实在是…”出于礼貌，程茵茵给老李道了谢。

    “林小姐，你别客气，你们这住处是有些乱。你mama也不容易，你有空多帮着收拾收拾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做生意，你们早些休息吧。”老李暗叹一口气，随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林可欣，便下楼了。

    程茵茵看着熟睡中的林可欣，默默的去里间卧室将薄毯拿出来替她盖上，继而开始收拾起来。

    虽然她很想学着林可欣一般视而不见先休息，但房中那股味道实在是太呛鼻，只好认命的忍着伤口清理房间。

    折腾了一个小时，房中总算是干净了些许，程茵茵也累瘫在了林可欣的床上。

    闻着被子里廉价的香水味，程茵茵始终是睡不着。只好睁着大眼看着虚无的黑暗，听着外面林可欣香甜的鼾声，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眼前晃过各色嘴脸，有韩文昭甜蜜哄她开心的模样、有姚芊芊温柔陪她用餐的模样、还有爷爷慈爱的双眼，想着，泪水便滴落在枕上。

    “程茵茵，别想了，那些都不在属于你了，从今天起，你要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