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统计
安心院真抬起头，一眼望去却只看见桌沿上冒出一只地鼠。他连忙站起身向下看去，所看见的情形让他不禁哑然失笑。 说话的人是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孩，个头更是娇小，安心院真看见的她的头顶其实已经是踮起脚尖的结果。乌黑柔顺的头发用同样黑色的带子系住，左手甚至还提着一只《魔法杀手茉美香》的小提包，看上去乖巧又可爱。 安心院真忍不住朝她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小meimei，你家长呢？财务审计这种事最好还是让成年人自己到场比较好，免得上当受骗。” 女孩板着脸，从提包中取出健康保险证，推到了安心院真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是成年人。” 嗯？ 安心院真接过健康保险证，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都被吓得掉下去。 原因无他，健康保险证印有本人姓名照片和出生日期。根据证件显示，女孩名叫奥田伊瑠衣，年龄算到今年应该是四……四十岁？ 安心院真连忙转过桌子，上下打量着奥田伊瑠衣。可无论怎么看，不要说四十岁了，她的模样就算说十四岁都稍微有点勉强。 他又将眼镜向下拉了三分之一，稍稍动用了一点【目绀青相】的能力，也没有看到奥田伊瑠衣身上有任何异象。反倒是奥田伊瑠衣瞪大眼睛，对他说道：“你的目光很失礼哦。” “那个……确实是我失礼了，十分抱歉，请多原谅。”安心院真将证件递还给奥田伊瑠衣，对秋月朔夜一努嘴，“你的活。” 秋月朔夜已经踮着脚尖看清楚了证件上的出生日期，虽然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但也只好坐在安心院真刚才的座位上。 ——其实秋月朔夜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边。琉璃会在开展社区活动前都已经向各个社区的物业租用了足够的办公室，保证所有人员都有充裕的办公场地。 可是秋月朔夜偏偏就不待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非要跑到安心院真这边。安心院真又说不动她，干脆也就听之任之了。 不过她仅仅只坐下了两秒钟，就又被惊得站了起来：“道……道场？” 安心院真连忙又绕了回去，桌上奥田伊瑠衣的报表起头果然清清楚楚的写着“药丸自显流道场”，下面还跟了一长串“0”。 ——所谓“药丸自显流”就是萨摩著名流派示现流的分支，或许对于专业人士来说，这两种流派有足够的区别。但是在一般人眼中，反正两家都叫“Jigen”，没什么区别。 因为是本地流派的缘故，所以示现流或者药丸自显流在萨摩还是比较好活的，本市里估计都能找出七八间，像奥田伊瑠衣这种盈利完全为零的实属罕见。但是看着奥田伊瑠衣的模样，安心院真觉得原因简直不言自明。 就跟一般人看医生都要挑老的一样，道场里的师范要么就龟背鹤颈仙风道骨，要么就猿臂蜂腰孔武有力。长得跟个小学生一样，谁放心来你的道场里学习啊？ 秋月朔夜也苦恼的揉着太阳xue，估计她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房屋管理费、清洁费、水电费……这些支出都是必不可少的，我觉得您的问题关键还是完全没有进项……” “我知道啊。”奥田伊瑠衣说道，“如果没有办法节省开支，那有没有办法增加进项呢？” 秋月朔夜用笔杆戳着额头，思考了半天才说道：“也不是没有。如果您的道场是正规传承，那么就可以向文部省申请一笔武道馆补助。虽然金额不会太大，但是能够应付差不多一半支出了吧……” 奥田伊瑠衣立刻将脸一板：“我才不要！” “难道您的道场不是正规传承？” “怎么可能？全萨摩都没有比我的道场更正规的了！”奥田伊瑠衣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道，“当年药丸家的传承差点断绝，自显流剑术可就是从我们奥田家学回去的！” “那为什么不去申请补助呢？”秋月朔夜好奇地问道。 “我才不要被那群无礼之徒评头论足呢！”奥田伊瑠衣把嘴一瘪，“总而言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秋月朔夜只能叹息着说道：“抱歉。我是做财务审计的，不是代理策划……” 一直旁观的安心院真忍不住提醒道：“我觉得，如果您能够再找一位师范合作经营道场，充实师资力量，又或者跟某些企业达成长期合作，那么道场的营收应该还是可以改善的。” 奥田伊瑠衣想了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跳下椅子，对两個人鞠了一躬，将一张名片放到了桌子上：“多谢你们了。如果有兴趣的话，欢迎来我的道场参观。” 两人连忙鞠躬还礼，直到奥田伊瑠衣走出门后，才低声说道：“你觉得她会照做吗？” “我觉得不会。” “我想也是……”秋月朔夜又踮起脚向门外看了眼，“她怎么保养的啊？四十岁……” 安心院真翻了个白眼：“如果一个女人四十岁看起来像二十岁，那是保养得好；如果一个女人四十岁看起来像十四岁，那是天生的本事，你学不来的。” 秋月朔夜用力摇了摇头：“我不信，肯定有什么办法。”她的眼睛转了转，抓住安心院真的胳膊说道，“时间就剩半个小时，之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人再来了，不如我们就提前下班了吧？” 安心院真斩钉截铁地摇头否定：“如果有人来了，而且情况紧急，又该怎么办呢？” 秋月朔夜用手一指其他办公桌后琉璃会的人：“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这些都是我的保镖……”安心院真低声提醒道。 ——要不是这些人，他才不敢大摇大摆坐在这里。 “怕什么？真出事了有我呢。”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秋月朔夜也没再坚持要走，而是在旁边重新找了张椅子坐下，摇晃着一双长腿。 看见她重新恢复百无聊赖的样子，安心院真不禁摇了摇头：“你如果真的没事干，不如去统计一下这些天各个分部搜集到的购买理财产品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有事可做，秋月朔夜立刻起身跑到传真机旁，电话接二连三的就拨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她笔下的表格就写满了数字。 “一共是……五十七人。” “这么多人？” 秋月朔夜的表情也是罕见的凝重，显然内心十分不轻松：“而且购买这项理财的以中老年人为主，也确实都是同一家金融公司。” 安心院真悄无声息的骂了句，萨摩的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将近六十号人还都是中老年人被骗钱，回头一旦爆雷，非闹出大事不可！ 还有那家公司，老年人的养老钱都敢骗，不怕下辈子生了儿子浑身长屁眼吗？ 安心院真自问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这种钱也是死都不会赚的。他在心里盘算了下，问道：“金额呢？” “那家金融公司设了个三百万円的最低标准，做的倒是挺像模像样的。不过貌似有人把全家的存款都投进去了，据说有一千多万円。” “都按最低标准算，总数多少？” 秋月朔夜一口就报出了答案：“一亿七千一百万円。” “那就不用再统计了。”安心院真说道，“你去以玛利亚姐的名义通知各个分部，把搜集到的签名都发到总部——有印章更好，没有也无所谓，明天我们就去会会这家诈骗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