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像是因为信号不好一样,垚金似乎愣了很久,钰笙也一点都不着急,这个消息确实会让他难以消化。 “好啊,当然好,什么时候回去。” “吃完饭就去吧,不拖了,想家了。” 垚金说了句好,随即便挂了电话。其实有时候说想家,是因为家就在那里总不会跑掉,不会忽然消失。钰笙随便对付了点,就离开房间准备回家,这段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走过,只是越来越熟悉的感觉还是勾起了想家的情绪。 平静的开门,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房间,家里似乎因为自己不在的缘故而变得整洁。钰笙知道大概率是母亲一人在家,甚至连吃饭都会对付过去。熟练的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然后在家里一圈一圈的走着。像是一种独特的缓解焦虑的方法。 大概是因为离母亲下班还有一会儿的缘故,钰笙把房间的浮灰收拾干净,然后又一次坐在了窗台上。也许是真的太久没回来,也许是终于有闲暇时间注意到这些。窗外的柳树早已经长得很高,已经高处窗户很多,在这个季节也只能看到干枯的树枝,好在能看到远处的湖。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只是回家后这种等待似乎也很快结束,听到钥匙拧动的声音钰笙抬起头,也许是坐的时间太久的缘故腿有些麻木。 “妈。” 刚刚进门的女人明显的愣住,随后便看到钰笙揉着腿走来。 “慢点,别那么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再伤着自己。” 母亲的笑容还是和记忆力一样温柔,也许是工作的缘故使得眼角的疲倦还是隐藏不住。大概是时隔一年多终于回来,做母亲的眼里总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是不是在外面又没有好好吃饭,瘦了挺多嘛,没有钱了要和家里讲,我们就养你一个,也不是养不起你。” 母亲的絮叨声连续不断的响起,然后钰笙就听不真切了,莫名其妙的,这段时间总是在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掉眼泪,只是回家后这种情绪尤为难忍。 “在外面受委屈啦,怎么一回家就哭,多大的孩子了,丢不丢人啊。” 话虽这么说着,声音里的颤抖确实藏都藏不住,母亲总是会怕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孩子的后背,说着有什么就说出来,已经回家了就什么都好了。 钰笙终于缓缓抬头,说着这些年过得很好,只是觉得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所以不敢回家而已。 “傻孩子,混的好不好的,总得是要回家的,回家总不管面子不面子的,我们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要那么大的志向干嘛,爸爸mama的希望很简单,你开开心心好好长大,以后能顾及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爸爸mama还年轻,总还能帮帮你的。” 眼泪终于还是像决堤的洪水那样涌出,算是好不容易哭了个痛快。坐在餐桌上时,已经摆上了一大碗面条,听着mama说的好不容易回家了,就安安心心在家待着。 因为换了床垫的缘故,钰笙的床显得格外的矮,躺在那里时也和以前看月亮的角度有些不同,也许是季节没到,窗外一片漆黑,城市总看不到星星,只是在床上躺着结束每一天的生活。 “怎么样,回去了吗?” “回来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好像又都变了不少。” “总是会有很多事情在变,你都变得愿意回家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不一样啊,我是那会儿不好意思回家。” “死要面子呗,安安心心接受家里的安排和帮助多好。” “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妥协了也说不准,说白了,都是可笑的少爷毛病。” “干嘛非要证明自己,人总得安安稳稳过日子,理想主义现实主义或者像你这样想证明自己的都没错。” “像你这样安安稳稳的更好,对吧。” “你是知道我的,无论怎么样,我都是垚金,我没那么多追求野心和报复。我只要我好好活着,我身边的人好好活着,其他的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钰笙后知后觉挂掉电话,再次睁着眼看着黑下来的房间发呆,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好像这就是一切安心的根源。 脑袋里盘算着还差多少钱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总觉得好像永远不够。大概是太相信自己作为一个机会主义者的眼光,钰笙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也算是练到了极致。 终于还是起身,喝了一大杯水,锁门开灯的动作依旧熟练,看着酒柜上已经落灰的酒瓶,决定了睡醒后一定要多擦几次。 第二天天亮后,钰笙起的格外的早,回到家里总会觉得心安,能安心的早早睡着,也能早点起床。大概是太久没有吃早饭的缘故,吃到嘴的包子也忽然间变得很香。再打包带回家一份,这样就已经足够。 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坐在阳台,记忆与儿时重合,终于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 “妈,吃早饭,包子和豆浆,是小时候常去的那家。” “你好像忽然间就长大了,在外面生活不容易吧。” “其实还好,目前来说还算很稳定的,只是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原来自己以前觉得不贵的东西一样一样都变得奢侈。人好像总会变得被逼无奈。” 母亲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就像是小时候放学回家和mama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样,母亲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 钰笙断断续续说完,抬头看到母亲的眼眶有些通红,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感性柔弱,钰笙赶快说着一切都好,让母亲放心。从这一刻起,钰笙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总喜欢报喜不报忧。 也许是心情稍微调整过来,母亲也终于开始说起了那些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事情。 “其实你也不用有那么多压力,也不用觉得怎么怎么样就不想回家不敢回家。爸爸mama还年轻,反正总能在那里帮到你的,所以你就安安心心的出去,然后再说剩下的话,大不了就回来,在小城市也没什么不好……” 钰笙终于安安静静的听着母亲说话,那些曾经毫不在意的话在此刻也显得尤为珍贵。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然后安安静静的听着,孩子总有一天不会再去反驳什么,总会在煎熬过后明白想家的感觉。
母亲的话终于说完,好在早餐还没凉,最终以钰笙又吃了一半包子结束了早饭。 西北的冬季总会有风,隔着窗户也依旧会有风声传进耳朵,母亲泡了漂亮的花茶,在珐琅彩的杯子里显得格外美丽。 母亲要去上班,钰笙又一次独自在家。打卡卧室的窗户,让西北独有的冷空气闯进来。在钰笙的鼻子里,这里的冷空气吹进卧室后,总有一种淡淡的甜味。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因为榆小姐焦虑,我总觉得都这样了,大概也该到此为止,又实在放不下以前经历的所有事情。” “你那是闲的,以前没脑子扑人家身上,哪儿可能说离开就离开。人总会因为依赖谁之后变得越来越软弱。” “垚金,我总觉得这事儿太奇怪了,我这次和她在一起之后就很难再写出来什么了。”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你也写了那么久你的臆想,再去确认一遍回忆正确不正确这种蠢事,真的也就你做的出来了。” 聊天框内的消息忽然停止,钰笙也心安理得的继续躺在椅子上发呆。也许是因为发呆太久的缘故,钰笙开始期待下雪。 也许是因为忽然想起来了要收拾房间的事情,擦掉桌子和床头的灰尘,再把酒柜里的瓶子全部擦一遍,惊喜的是找到了黑胶唱片机,链接电源。 唱片是扼杀灵魂的帕格尼尼,第一次听说时也是在高中时读书碰巧看到。也许是自那之后听了许多次,最终也喜欢上了这样的风格。 终于有些别的事情可以做,看着黑胶唱片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大脑也随之放空,趴在竹木的柜子上,看着唱针一点一点靠近中心,然后等待声音消失,唱片停止转动,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听这些熟悉的曲子。 “垚金,你说我要是去找她,理她更近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悲剧了。” 附带的视频是唱针一点一点靠近中心,然后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 “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恋爱脑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人愿不愿意见你都两说,你还隔着这么个东西悲春伤秋起来了?” 钰笙突然笑起来,他已经能想到垚金沉默的表情,只是没能笑两声,就沉默下来,他又想拨打那个背的滚瓜烂熟的电话,结果也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纠结。 终于下定决心时,在拨号界面输入那个号码,然后对了好几遍,直到确认没有问题才点击拨打。钰笙的手有些颤抖,听筒贴在耳朵上等着回应。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正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