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这样好，也会那样糟糕

    成眠伸手想给人儿擦眼泪，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弹了回去，微微一怔，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苦笑道：“傻姑娘，他对你可真糟糕……”

    木兮抹了一把鼻涕，咬了咬唇说：“那是因为，木兮犯错了……”

    “你做错什么了？你不就被我哄去北海宫一趟吗？可欺骗了他，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

    木兮听了水神太子的话，微微愣了一愣，却摇头哽咽说，“公子说木兮错了，那木兮就是错了……”说着，又擦了擦眼泪说，“木兮以后都不跟人走了……这样公子就不会再生气了……”

    成眠却轻轻扬了嘴角，不知是在笑这傻姑娘还是在笑公子白衣。可他余光一瞥，看到被那小姑娘捂着的沾了血的手，不由微微蹙起了眉，“你的手怎么了？”

    说着，还想伸手去看个究竟，木兮一把缩回手藏进袖子里，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他说，“木兮不要当太子妃了！”

    成眠哑然失笑，“为什么啊？”

    木兮吸了吸鼻涕说：“公子，不高兴……”

    “可是，木兮为什么要在意他高不高兴？木兮，是你要嫁人啊。你嫁的人会对你很好很好，比他这个无情的人好。”

    木兮愣了一愣，眼泪还在往下掉，便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沙哑着哭声道：“木兮不要嫁人，木兮只要公子陪着……”

    闻言，成眠似乎目光微微一滞，却还是狠下心轻声道：“傻瓜，他不会陪你太久的。”

    “胡说……公子，最疼木兮的了……”木兮说完，却有些心虚地抱紧了自己。她害怕，害怕公子不再疼爱木兮不再喜欢木兮了……

    因为公子都没有来接她。

    成眠似乎看得出小东西泪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不安，便更放低了语气，“公子白衣赋有天资，能勘破天下事，但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他这样好，也会那样糟糕，你知道盛极必衰吗？”

    木兮迷惑地睁着一双泪眼望着水神太子，似乎听不懂他的话，可是，又隐约的不安。

    成眠却似乎并不打算与她深说下去，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说，“可是木兮不一样，木兮大好人生，一生都应该平安喜乐，要嫁一个疼爱木兮会陪着木兮一辈子的夫君，对不对？”

    这句话木兮听懂了，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却还有些难过，“可是木兮的夫君死了……”

    这回轮到成眠微微怔住了，“你的夫君？是……谁？”

    木兮努力在脑海里想了一圈，才勉强地回答她：“南归星君之子。”

    闻言，成眠怔愣了一下，似乎于他而言，南归星君已是个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人物了，可细细一想，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低喃道：“南归星君并无子啊……”

    “公子，也是这样说的……”

    成眠看了看哭得眼皮红肿满脸都是泪水的人儿，就连她的声音也沙哑得很，心中不住一疼，“木兮，别哭了。入夜后，沿海这边会寒冷得很，我带你回北海宫吧？”

    说着，伸手要试图冲破那道光圈，木兮却拼命跟他摇头，“我不去，我，我要在这里等公子回来！”

    成眠顿住动作，皱起了眉，“他有说要来接你吗？”

    木兮抽抽搭搭地回答他：“公子说……要木兮待在这里好好反省，哪也不许去，也不许走出这个圈圈的……”

    “……也就是说，他没打算管你。”

    冷风一灌，木兮更加抱紧了自己，摇了摇头说，“公子会来的……一定……一定会来的……”

    “木兮啊……”

    木兮却忍不住出声赶他了，“你走，你快走，公子看见你又要很生气很生气了……”

    成眠原本的想法是强行掳走她的，但是细想一番，若是如此，怕是之后木兮更要在傅白衣那里吃尽苦头……便只好轻轻点了头，“好，我现在走。最晚……最晚后日……”

    他说到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而人儿也只顾着难过只顾着掉泪，并无暇听他说的是什么。

    再抬眼时，水神太子已经不见了。

    木兮茫然地望着黑乎乎的天，还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浪声，一声比一声大，听得她心中害怕。便又忍不住埋下头，咬了咬自己的手背。

    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木兮很蠢，可再蠢的人也会学着让自己变乖一点，哪怕，方法很蠢。

    这一夜，公子没有来。

    木兮哭到半夜的时候就迷迷糊糊地靠在岩石壁上睡着了……

    她又梦见了公子，她看着公子在茫茫大雪中渐行渐远，她就拼命去追，天空啊雪花啊白衣啊都是一样的颜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便只凭着自己的嗅觉伸手去抓，终于抓到了那一抹冰凋般冰凉的白色衣袂，她扑进她的公子怀里，又难过又高兴……

    难过的是，差点就找不到公子了，高兴的是，她终于回到公子怀里……

    ……

    “公子，入夜的时候水神太子去看过木兮，不过很快就又走了……”

    彼时傅白衣神情淡漠，低着的颈线冰冷好看，垂着冷眸，在砚台旁执笔写着什么。

    小史惴惴不安地禀报后，见公子大人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便又继续揣揣地禀报，“木兮她……后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睡觉也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

    终于，傅白衣握着的毛笔微微一顿，却是冷哼了一声，“蠢猫……”

    小史点点头，附和着公子说是，结果公子眼眸飞过来冷光刀子，小史顿时缄口。

    好吧，蠢猫是公子才可以说的，其他人都不能说蠢猫坏话。

    可总归是看公子大人有所反应了，小史便硬着头皮试图开口：“公子……木兮那边……”

    傅白衣淡淡地说：“把她接回来吧，不用带来见我。”

    小史听到前面一句话的时候还以为公子原谅木兮了，可一听后面的话，顿时愣住——公子这是故意要他为难的吗？把木兮接回来了，那木兮肯定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公子啊！公子现在又不想见她，那，那到底他是要拦着木兮还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