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二老对峙 多年布局
就在距离那片海底数千里之外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岛洞窟之中，李煜的身体正软软的靠在洞窟深处的石壁旁边。 不过此时的他，呼吸还算均匀，至少从表面来看，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危险征兆，只是始终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就在洞窟深处的一角，一名身材瘦小、略微佝偻着身体的秃头老者，手中正把玩着一枚储物手镯，似乎是在闭目沉思着。 老者的须发雪白、眉头紧锁，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眼之中，隐隐带着些许的迷茫之色。 就仿佛那些凡世的耄耋老人一般，显得有些木讷与迟钝。 这名老者无论面容还是形态，与那龟仙人倒是有着九分的相似。 只是与龟仙人相比，看起来却是明显还要苍老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者似乎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少许。 他口中微微发出了一声轻咳，仿佛是要把那种无时不在的困顿，从自己的身体上驱赶出去一般。 待到眼神中那抹迷茫再次被一片精光取代，老者这才又重新把浑浊的目光，投到了手中的那支储物手镯之上。 这时的老者似乎再不迟疑，只是抬手在储物手镯上轻轻一抚，那原本因为神魂锁定、也只有在其主人陨落之后，才能被打开的储物手镯，表面顿时闪烁起了一道细微的透明波纹。 而原本存储在手镯空间中的一匣一瓶两件物品，随之便从手镯中浮现而出，直接落在了老者摊开的枯瘦的手掌之中。 至于那支储物手镯却是化为了一团粉末，随着洞外飘进来的海风，消散在了周围咸湿的空气之中。 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手中的木匣与铜瓶，眼中的惊芒更盛。 再次抬手一抚，木匣的匣盖与铜瓶的铜塞几乎同时被他揭开。 一缕无味的气息与一阵腥臭的气味，立刻便分别从木匣与铜瓶中向外溢散了出来。 老者双目微眯，用力的吸了一口那缕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息，那看起来满是沧桑沟壑的脸上，更是显出了十分满足的表情。 直到此时，这名与龟仙人酷似的老者，目光之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游移之色。 手掌轻轻抚动，便已经率先将那株墨绿色的养魂草从木匣中取了出来。 抬到眼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老者枯瘦的手掌只是轻轻碾动，很快便将养魂草捻成一团墨绿色的粉末。 看着从指尖流下的粉末丝毫不留的尽数倒入装满度厄仙液的铜瓶之中。 老者抬手轻轻的晃动铜瓶，将养魂草粉末与度厄仙液搅拌均匀之后，立刻便毫不犹豫的将铜瓶中，混合了养魂草粉末的液体直接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粘稠的液体自喉咙而下，直入肺腑。 老者口中隐约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脸上瞬间便被一团升腾起来的淡淡紫气晕染。 就连那遍布满脸、宛如沟壑纵横一般的深深皱纹，在这一刹那都似乎都暗淡了许多，就仿佛在一瞬间便年轻了十岁的模样。 而老者原本微微眯起的双眼也是猛然睁大，湛湛的神光在目中闪耀不停，原本的迷茫与困顿，似乎就此彻底的消散不见，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神采奕奕，仿佛自身的精气神都再度得到了巨大的升华。 只是就在老者嘴边露出的笑意刚刚绽放之时，脸上那原本满带喜悦的神情却是忽然一僵，紧接着整个身躯竟然十分突兀的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 黑袍老者那原本已经变得闪亮的双眸之中，更是隐约有着一丝淡淡的黑雾自眼底慢慢浮现。 黑雾由淡转浓，不断自老者眼中向外氤氲开来，很快便在老者的身周蒸腾起了一团黑色的云雾。 直到这团黑雾仿佛结为实质，向着老者那异常瘦弱的身躯表面猛的一聚，顷刻之间便完全的融入到了老者的身体之内。 而黑袍老者那干瘪瘦弱的身躯，就仿佛彻底变成了一根木雕，几乎丧失了一切的行动能力。 也只有那再次恢复了浑浊的双目，此时正带着无比惊疑的神色，向着洞窟内外不断的扫视了起来。 直到此时，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这才自洞窟之外跨步而入。 似乎原本被黑袍老者布置在洞窟之外的重重禁制都完全失去了效用，根本无法对其带来丝毫的影响。 那道身影，正是跟在黑袍老者身后至此的龟仙人。 “果然是你，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了。 老夫这一次倒是真的大意了，竟然着了你的道。” 被不知名手段禁锢住身体的黑袍老者，眼见龟仙人走进洞中，眼中冷厉之色只是微微一闪，便又再次恢复如初。 竟然用略带着些许阴狠语气，率先缓缓开口说道。 只是那种略显黯然的神色出现在那张僵硬的面孔之上，倒是愈加显得落寞异常。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又何必再分彼此呢。” 已经缓步走到黑袍老者身前的龟仙人，抬眼看了看已经无比僵硬的钉在原地、与自己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袍老者，嘴角却是微微牵起一抹笑意。 眼见黑袍老者依旧用满是不屑的冷漠眼神瞪向自己，龟仙人冷哼一声，随即这才用稍显冷淡的语气开口道： “当年仙界崩塌，为了保住一条性命，老夫不得不施展神通，身化万千，以神魂分裂为代价，来谋求那一线生机。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终得以幸免，勉强算是为自己觅得了一条生路。 只是当年这一缕化身虽然侥幸逃到此界，却因仙界崩毁，无数化身纷纷陨灭，就连这具分身也已经接近彻底崩溃的边缘。 要不是恰巧得了几位相交多年的道友鼎力相助，恐怕老夫当年便早已形神俱灭了……” 说到此处，龟仙人再次看了一眼正眼露迷离的黑袍老者，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似乎带着深深的悲凉之意。 “好在历经这无数载岁月的洗涤，老夫的修为总算是勉强恢复近半，其间又通过秘术寻到了几名如你我这般的化身，与其合而为一后，神魂也算是得到了不小的补足。 虽然距离巅峰还有着不少的差距，但多少也勉强有了些自保的余力……” 龟仙人在洞xue之中缓缓踱着脚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将自己身上的一些经历向着困住的“龟仙人”慢慢的讲述着。 只是那位被困住的“龟仙人”却只是微闭着双目，似乎一直默默的聆听着，口中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也仅仅是在听到龟仙人说到自己曾经融合过几位化身之时，那原本闭合的双目这才再次睁开，只是随后便再次的闭合，而且口中却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 龟仙人见此，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他也只是依循着自己脑中的思绪，继续开口自顾自的说道： “只是如今老夫毕竟神魂缺失过巨，即便通过吸收那些化身，再辅以各种灵药滋补，但依旧存在不少的隐患，就如同阁下一般……” 龟仙人再次瞥了一眼黑袍“龟仙人”，见其依旧不肯搭话，也只是微微一笑，便复又开口道： “好在这清韵仙宫中珍藏的许多灵药，都具有修复神魂的奇效，在这近千载的岁月之中，靠着这座仙宫的出产，老夫倒是将缺损的神魂恢复大半了。 只是那神魂毕竟玄奥至极，单单依靠药石之力，几乎不可能恢复如初。而且药石入体过多，也会产生极大的抗性。 因此，即便仙宫再有所出产，也很难再给老夫带来丝毫的成效了。 原本老夫很早便有了离开此处的想法，本打算再觅些其他的方法，尽可能补完神魂之上的缺憾，期盼还能达到当年的境界。 直到近三百年前竟然意外感受到了你的存在……” 龟仙人再次看了眼一旁的黑袍“龟仙人”，眼见他的目中显出的些许震惊之色，龟仙人嘴角牵起的笑意更浓，于是继续开口讲述道： “只是当时你的修为也只是比老夫稍弱几分，老夫可没有将你安全擒下的把握。 想来你在这无数载的岁月当中也是机缘无数，否则不可能有着如今这般实力的。 好在你神魂的缺损较之老夫却是更加的严重，否则老夫也没办法如此轻易便得手的……” 听到此处，那原本一直默默无言的黑袍“龟仙人”便也不再沉默下去，忽然开口打断了龟仙人的叙述，似乎带着巨大的疑惑开口询问道： “这怎么可能，按道理而言，即便每一具化身在相互分割过久之后，都具备独立的人格。但毕竟本为一体，相互之间只要相距不是过远，多少都会有所感应。 你既然能够发现我，那我也应该也会发现你才对，不可能只有你发现我，而我没有发现你的道理。 而且这次……” 那黑袍“龟仙人”似乎回想到了什么，话语声戛然而止，仿佛再一次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龟仙人闻言，脸上似乎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他不过只是微微一笑，便满是愉悦的开口回答道： “的确不该如此，不过这也算是老夫的运气了。 其实在此之前，老夫便因为这种彼此间的纠葛，被一位化身发现了踪迹并发起了追杀。 要不是老夫暗藏了不少的手段，恐怕便不是老夫将他融合，而是被他融合的下场了。 不过在经历此事之后，老夫便特意寻了一位老友，请他专门为此打造了一件可以屏蔽这种感知的物件。 要不然，老夫也不敢如此贸然的做这场局了。” 龟仙人看了一眼对面那满脸不甘的黑袍“龟仙人”，脸上笑意尽敛，语气也变得阴冷了几分。 “能在你的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你也该知足了。 当年那一战的结果，即便是老夫最后制服了那位化身，但对方也是果断之极，宁肯拼着元神自爆，也不愿被老夫将他融合。 要不是老夫凭借秘术，将其的元神自毁的威能镇压了大半，恐怕便不会只是将其勉强融合了不足三层，而就真的拼个两败俱伤了。 即便如此，那一场大战之后，老夫也足足休养了近百年之久。 要不是心中有着这么多的顾忌，老夫又如何肯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去布局设局。 就凭借老夫比你还要高深的修为，直接动手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