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妖娆
红罩灯,青帷幔,一只青白花觚摆放在酸枝木翘头上,后面还有一面漆彩夜宴图屏风,两侧放置着几只八脚圆鼓凳。 厢房里的陈设,简简单单,又带着几分雅致。 李冕坐在一只八脚圆鼓凳上,随意扫了几眼,本以为是个粗茶淡饭的寻常人家,瞧见青白花觚里养着一枝梅瓣春兰,她的身份不简单了。 梅瓣春来又被称作宋梅,春兰八种里最为稀少名贵的一种,单单是一枝春兰就够寻常人家十年的花销了。 陈圆圆拎着铜壶坐在了红泥小火炉上,敛起裙裾,蹲在地上开始往里添几根干柴,由于是背对着李冕,勾勒出了圆润的线条。 李冕看了一眼,暗自感叹干柴还没点燃就已经烧起来了。 雉奴紧紧跟在姑爷身边,就在陈圆圆敛起裙裾的时候,瞪圆了眼睛,偷偷扭过双环髻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蛋,又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陈圆圆。 雉奴羡慕了:“小娘子肯定能生很多儿子。” 厢房里总共就三人,李公子是个男人,雉奴这句小娘子不会是在说自己。 就剩下一个人了。 陈圆圆不解的回眸看了过去,瞧见雉奴正在盯着她的圆润后翘大呼小叫,顿时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秋水眸子下意识看向了李冕,结果他却在欣赏梅瓣春兰,不是做作的装成欣赏梅瓣春兰,是真的在观赏稀少名贵的宋梅。 一时间,陈圆圆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失落了。 高兴是有,还有几分失落。 好看女子被人冷落了,心里总归会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不过,李冕在她心里的印象越发清晰了,生平里接触过的那些公子才子,从来没有一人像他这般见了天姿国色陈圆圆以后,没有任何企图心。 浑身流露着一股子坦然悠闲,无拘率真,却又没有那些自诩为风流才子的读书人一身繁文缛节,看似风流倜傥,带着一股子教条味。 陈圆圆与李冕相处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很舒服,很轻松,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些宋儒留下的教条。 在他面前更像一个人了,而不是女人。 陈圆圆收起了慌乱,作了一个万福:“李公子莫怪,家里不像是富贵人家,常年备着热水,还请李公子稍等半柱香时间,等到热水烧开了就能给公子泡上一杯茶了。” 李冕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在第一位可见重要,在一些缺柴的府县,柴薪的银价远高于其他府县。 汝宁府人烟稠密,又缺乏柴薪,每当连绵的阴雨时节,就连富贵人家也只能裂门以炊了。 灶房里常年备着热水,非富即贵,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负担得起。 陈圆圆换了一个方向,侧蹲在地上,从旁边拿起堆放整整齐齐的木柴,放在红泥小火炉里。 她的背对着姿势,换成了侧对着的姿势,有了不同的区别,不过却是让她后翘的圆润曲线更加一览无遗了。 李冕看了一眼,脑子就浮现了那天清晨在金水河畔的光景,波涛汹涌怒放着的牡丹,配着勾人的圆润后翘。 当真是极其的销魂。 谁要是把她娶回家,少说也得少活十年,嗯......最多也就能活一年。 肯定是夜夜笙歌和白日宣yin轮换着来,只用一年就会被榨干,变成一头累死的牛。 李冕注意到她生火的方式,又对她的身份产生疑惑了,看起来颇为熟练,没有一股脑的塞进去木柴,架空着放了木柴。 她随后拿出火折子,很快就把火给生起来了,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更像是充满了烟火气又贤惠的寻常人家女人。 可她那国色天香的容颜,以及婀娜的身姿,与寻常人家牵扯不上半点关系。 等到铜壶冒出热气,壶盖不停的向上跳起。 陈圆圆顺着楼廊‘哒哒’跑上了二楼,后翘的圆润更加明显了,坐在楼下李冕全都尽收眼底。 雉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李冕没有假惺惺的不去看,欣赏了难得的屋里美景,等到圆润后翘消失在楼廊上,挪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呆萌雉奴。
他伸出手轻轻托了一下雉奴的下巴,帮她合上了小嘴,询问了一句:“蜜饯好吃吗。” 雉奴怀揣着心事,先是点了点双环髻,又是摇了摇头,心想着回头一定要问圆圆姐平时吃了什么,才能让小屁股蛋长得又大又圆。 金水河畔的大同婆姨倒是有坐缸的本事,从小下了苦功,练出了丰腴的身姿,她可吃不了那些苦。 再说了,听着圆圆姐的口音,不是大同府人士,一定是吃了用秘方制作的蜜饯,吃出了婀娜的身姿。 就在雉奴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圆圆拿着一只红钿盒子走了下来,抽开盖子,取出了栀子陈皮茶,放在青白釉盖碗里,冲泡了三杯。 李冕喝了一口,颇为顺口,询问道:“怎么不见你家的那头小毛驴,卖了?嗯,那头毛驴的脾气倔了一些,卖了是个不错的决定,可以换成一头听话的骡子。” 陈圆圆先是一愣,‘扑哧’笑出声,过去但凡是喝过她亲手窨制栀子陈皮茶的才子名士,恨不得吹捧到天上,吟诵十篇八篇诗词赞叹这茶的只应天上有。 李公子喝了一口,只字未提栀子陈皮茶的味道,询问起了其他事情。 想想也是,不论是才子名士也好,李冕公子也罢,各种贡茶名茶都喝了一遍了,要说她窨制的茶比贡茶还好喝,不见得了。 才子名士弯弯绕绕的心思很明了,企图趁机获得她的芳心。 李冕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难道我猜错了,没有卖了毛驴换骡子,那你可就要受罪了,小毛驴的倔脾气上来了抽它都不会走。” 陈圆圆莞尔笑着,迈步走到了漆彩夜宴图屏风旁边,指了指后面说道:“公子到了院子里就明白了。” 不过是第二次见面,邀请李冕进入精致小楼已经很难得了。 陈圆圆自己都没觉察到,对待李冕,居然像是相交多年朋友过来拜访,耐心解释着家里的陈设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