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军事小说 - 灰穹下的战争在线阅读 - 第17章 都是戏骨

第17章 都是戏骨

    出乎我意料的是,举白旗的军官居然挺嚣张。

    他把上半身露出草丛,面对众多枪口毫无惧色,整理好小翻领军服的领带后,才喊道:

    “我们不是投降,而是谈判。”

    “有什么好谈的,要么投降,要么死亡。”

    华莱士跨出战壕,手握金柄指挥刀,在另一边喊道。

    那军官不慌不忙地说:“我的叔叔于勒,是塞军第四集团军副司令官。”

    此言一出,我注意到战壕中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包括一些军官。

    华莱士的表情也明显迟滞了一会儿。他似乎受到了某种感染,指挥刀归鞘,也整理起衣领来。

    那军官对我们一些人的反应很满意,微微一笑:“到了如今,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们了。

    “我叔叔派了一个师,马上就向你们开过来了。

    “巴特利山你们守不住了,不如让我们下山。兴许我一高兴,等明天叔叔包围你们的时候,在他面前替你们求情,也放你们一条生路。”

    战壕中,官兵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他们还不确定我打算撤出巴特利山的事情,听到对面军官的“放一条生路”,神情飘忽不定起来。

    悲观恶劣的境遇下,人心是最容易挑拨的。

    有人说:“要不,我们放了他们吧,也没什么损失,兴许还能结下人情。”

    “幼稚。”

    一旁的门德尔嘲讽道。他凶狠的刀疤吓住了许多人,场面回归安静。

    他也跨出战壕,向对面的军官大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

    “你不过只是营连级军官,还混在最危险的渗透队里,怎么可能有一个副司令官的亲戚。”

    门德尔的话,让许多人恢复理智。

    对面军官一直镇定,显得气度非凡:“如果不信,我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个信息:

    “马上要进攻巴特利山的第十二师,师长姓培根,我也姓培根,他是我堂哥。我们培根家族在赛特蒂亚军界扎根多年,枝繁叶茂。

    “我刚从圣白露军官学校毕业,就调到最危险的一线部队来,是主动申请的。

    “因为这样升军功最快。在长辈们的合理运作下,我即便出现小小的失利,依然可以连升三级,成为同你一样的中校营长。

    “中校营长啊,这可能是你们艰险漫长的军旅路的终点,却只是我军界之路的一个不好不坏的开端。”

    他的言论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扎心的。

    我听人闲谈时提起过:废土秩序重塑以来,许多事情都变得赤裸裸,毫无掩饰,比如关系、人情、门阀。

    这位军官甩出的信息,足够重磅,就算战场取胜又如何?朋友,你输在了人生!

    他观察着我们这边官兵们的表情变化,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使用充满优越感的语气继续蛊惑。

    “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保证,只要你们按我的意思去做,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砰砰砰——”

    本师座枪法精湛,射速惊人,把他崩了。

    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这种讨厌的人物,不解决掉,留着过新年吗?”

    “是呀,是呀。”

    华莱士中校在一旁附和着我。他和很多人一样,有点心不在焉,似乎受刚才那军官的影响很大。

    只有门德尔神情最畅快:“长官,杀得好!”

    ……

    尘埃落定,塞军残部放下武器投降了。

    士兵们将俘虏押下去,清理狼藉的战场。

    我驱散旁人,独自穿过一片草地,来到嚣张军官的尸体面前。

    塞托蒂亚的军衔同诺军的类似。我认出他是一名中尉,很年轻,甚至有点英俊,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从他身上翻出带着余温的尉官证,查阅一番,微微愣神,随后大声嘲笑起来:

    “我当是什么名门子弟,还担心会不会有人寻仇,专门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市侩的小混蛋。为了活命,居然临时改了姓氏。”

    我重重地朝尸体踢了一脚:“呸,明明姓汉堡,装什么培根。真会骗人啊,编得好像真的一样。”

    周围的官兵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军官一直在骗大家。

    他为了不当俘虏,临时编造了一个高贵的身份,用以当作谈判的筹码。真是个机智的人才了。

    之后我找到门德尔,说:“这些俘虏事情,由你亲自带人负责,不让其他长官插手。”

    门德尔有些不解,问:“这些俘虏,一个排的人手足够管理,顶多配几个连级军官,何必我亲自出马?”

    我把一张尉官证递给我,说:“你看看。”

    “那小子,真的姓培根啊。”

    门德尔挑了挑眉,小声道,“我说长官你之前有必要嘲讽得那么大声么,原来是故意装出来,骗大家的。”

    我冷笑道:“稳定军心嘛。我杀了对面高官的亲戚,恐怕真的会有人不安。多不好啊。”

    门德尔点头:“我明白了。您让我看管俘虏,是让他们闭嘴,不乱说话。”

    他稍停顿:“要不要直接杀了?”

    我想了想:“过于残忍了。只灭口军官,士兵拖到远处放掉就好。”

    说完这段话后,我自己都有点心惊。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决定他人生死了。

    人总是会改变的。或许是另类的成长吧。

    “遵命,长官。”门德尔再次点头。

    ……

    我坐上汽车,返回临时指挥所,听到路旁的草丛里响起一阵枪声,随后看见门德尔指挥士兵们拖出一具具尸体。

    从着装上看,这些尸体有军官的,也有士兵的。

    其中几具有些熟悉。面孔上糊着黑泥的那位,好像是之前躲在炮衣你的高级军士。

    他们说每月才十几元津贴,不想拼命,问我能不能放他们走。我板着脸回答走流程。

    我让卫兵停车,打开车门,高喊:“门德尔,不是只处理军官吗?”

    门德尔跑到我面前,“报告长官,他们都是军官,没有杀错。有人化妆成士兵企图混过去,被他们自己的士兵俘虏指认出来了。”

    这时,另一队人押送着士兵俘虏走出来。

    俘虏们不哭不闹,很配合。有个人头上裹满了绷带,还咧着嘴傻笑。

    他们双手束缚着,被人赶上卡车。车斗的一角放着一捆步枪。

    门德尔说:“我们准备把他们放到十公里外的荒野里,还丢给他们一些步枪防身。”

    我点点头,重新坐进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