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皇后
傍晚时分。 雪停了。 马车回了。 玉京的街道上这才有了些生机,门店开张,担货郎们也想在这日收尾时再卖些东西出去,故而一个个挑着担子,摆好摊位,在四处吆喝。 街道上,家有富余的小娃跑到担货郎们面前,买个玄鸳面具,买个玄鸳糖人儿,然后又开开心心地奔跑离开。 玄鸳即黑色的凤凰,乃是传说之中的大炎皇朝瑞兽,也是被中天大天神神宫所允许的瑞兽,每到年底,就会出现不少。 而远处,还有不少穷困的人们,他们还未今年过冬的生计发愁,便趁着天还亮,挎着篮子,往覆白的苍山而去,雪下有菇新成,还有一种怕冷钻入土里的像初生兔子一样的小动物————雪球。 这雪球rou质肥美,可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只有下了大雪,才有机会寻到,到时候只需拿铁锹铲去覆雪,在漫山遍野的僵冷土地拍拍打打,雪球就会受惊而钻出来,继而被抓到。 这苍山不小,而玉京更大。 这般足以让人忘情山水,徜徉其中,盛产野味的大山,不过是玉京中十八座“城中山”之一。 任何人都知道,普通人要出城只有两种法子。 第一种法子是申请“一尹一阁一宫”的三个印章。 届时,持印章文书,可出玉京,即便道路艰难,亦可前行,而不受灾祸。 这“一尹”指的是城尹,玉京城合计三个城尹,分别在东城、南城、西城,出城者需得去对应城域处申请加盖城尹大章。 至于北城,因其间不少区域被皇宫占据,且驻扎了不少六道军,又是中天大天神神宫所在,所以未设城尹,该区域百姓可去往城西申请印章。 “一阁”为“四书阁”或“武经阁”,前者教文,俗称“书院”,后者授武,又俗称“武院”,自大炎立国之初就已存在,属于大炎的“教育机构”。 只不过,大炎并不禁书册外传,功法流通,所以在这漫长时间的发展里,各大世家,甚至是小家族都有着自己的“私院”,让其家中弟子可于“私院”里学艺,至于这“私院”是否厉害,则看家中能请到什么层次的老师了。 通常来说,大家族必定有厉害的老师。 可也有例外,譬如某大儒,大宗师先代曾受某家恩惠,便会出于报恩之心,而去其家族授课,这种情况下,便是旁边大家族也会托人找关系,让家中子弟去这小家族中上课。 而“一宫”,则简单多了,便是这“中天大天神神宫”。 第二种法子,只需要一个章,那就是大炎九龙玉玺的印章。 由此可见,这普通百姓想要出玉京,那比登天也容易不了多少。 唯一的方式便是加入某个大商队,或是大势力,在外出贸易,或是执行任务时,才能出城。 所幸,玉京城足够大,普通人是能够一辈子不出城的,他们不知道城外有什么,可却能听到不少城外的传说,从而...玉京城中,鬼怪志异之风,颇为盛行。 当然,以上只是普通人出城,大世家,大势力自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 此时... 夏阎喝了太多,他舒展着身体,披散着头发,甚至还有几分袒胸露乳地倒在马车中。 车外繁华,与他无关。 车内,除了酒气冲天的少年,还有个极冰极冷,好像活死人的少女。 这般奇怪的组合,携带着血腥味儿入了皇宫,到了月影宫。 霜画,寒琴匆匆扶殿下下车,霜画煮醒酒茶,烧热水,寒琴则为殿下更衣。 这俩宫女也都是妙龄,能入宫,能来服侍三殿下,本身至少也算是小家碧玉的相貌了,寒琴手掌触碰到夏阎肌肤,只觉如火般guntang,她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再看一眼殿下俊俏且很有男人味的脸庞,又忍不住想起殿下平日里习武的英姿和健壮的身躯,她双眼有些迷离,心底胡思乱想着。 若是殿下酒后乱来... 若是她能窃到殿下龙种... 殿下宽宏,很可能会任由她腹中胎儿长大,虽说...她可能因此受责而被困死冷宫,但却也可能从此改变命运。 和霜画不同,寒琴是个大胆的宫女,她想赌。 此时,她心跳骤然加快,想了想霜画烧水,煮茶的时间,虽说不是太长,但她平日里也听了不少那种事,可以施展手段,让殿下能尽快播出龙种... 想到此处,寒琴做贼心虚似地往外看了看,见没人,便咬了咬嘴唇,撑着臊红的脸,把手往殿下双腿之间伸去,若是要问...便是为殿下宽衣解带,不小心碰到罢了。 她呼吸急促起来,微冷的手掌延着流火般的肌肤,翻过那如若大山的系带,想往里探去。 “哼。” 忽地,一声冷哼从门外传来。 寒琴心脏咯噔一跳,那手顿时安分了许多,佯装是为殿下解系带。 此时,门扉大开。 白素璃踏步而入,看了她一眼,道:“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寒琴急忙跪下,但她未曾跪下,而是被一股柔力轻轻托起。 空气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白素璃冷冷道:“下去吧。” 寒琴急忙低着头,道了声:“是,白姑娘。” 说罢,匆匆逃离。 白素璃坐到桌旁,看着正在酣睡的少年,忽地起身,为他迅速地脱去了外衣外裤,然后将他塞入棉被里。 做完这些,她迅速地退到圆桌前,支肘托腮,有些发呆。 如今的她已褪去了那一袭素白留仙裙,从而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但这一次的刺杀强度,远远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说句不好听的,她这素白留仙裙是白穿了。 这般水准的刺客,只要带一小队禁军,就可以解决。 而没有达到预期的刺杀,只有两种可能。 一,敌人势弱; 二,这只是盘开胃菜,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危险在前方等待着。 白素璃知道,这是后者。 而“前方”,就是“冬狩”。 不过冬狩再危险,她也不用担心,因为...娘娘会陪着殿下一起。 ... ... 一更天的时候,夏阎醒了。 他只是求醉,并不是真醉。 白素璃取了醒酒茶,坐到塌前,扫了一眼他,冷冷道:“衣裤是寒琴给你脱的,喝茶!” 说着,便取了汤勺要喂他。 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就是了... 夏阎只动了动嘴巴,就喝了醒酒茶,又吃了温补身体的药粥,然后又入了飘着些药包的浴桶,好好儿泡了个澡。 待到更衣完毕,碗筷皆收,白素璃再度走入,道了声:“梦家大小姐受娘娘密诏,今晚入了宫,如今她见完娘娘,顺带来见你。” “梦元卿?” “是她。” “不见。”夏阎直接否决。 白素璃愣了半晌,道:“还是见见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夏阎继续否决,然后看了一眼面前正目瞪口呆的青梅竹马,补了句,“你是我兄弟,你不算。” 白素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