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冷风凛凛杀人夜
孙宁坐在篝火旁，手里把玩着从泗州城买来的倭刀。 此刀刃长三尺八寸，靶长一尺二寸。刀鞘一片漆黑，刀鞘上部缠有灰色布带，刀靶缠有红黑相间线条，以手抚之，粗糙不平。此刀做工精良，勘称吹毛断发的宝刀。 慢慢拔出倭刀，在火光映照之下更显寒光凛冽，这是一把杀人利器。 孙宁静静地把玩着倭刀，就像是把玩着新买来的玩具一样。周围静悄悄一片，除了火烧木柴的噼啪声和巡逻队的脚步声，便再无任何声音。 他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神色严肃而又狰狞。坐在那里的背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天空像是染了墨，漆黑一片，月亮像是害羞的大姑娘躲在厚厚地云层里不肯出来，只有两三点星光突破云层在闪烁。冷风愈来愈急，带着火星发出瘆人的呼啸声，像是百鬼哭嚎。 忽然，篝火外的黑暗深处似有细碎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喝声传来，一阵冷意从脚底袭上天灵盖刺激的孙宁头皮微微发麻。 就在孙宁持刀杵地站起身时，巡营的青壮也发现了动静。 其中一人立时示警，正在休息的一队人听到示警立马起身朝营外走来。 这时黑暗深处的鬼祟也在外围篝火的照耀之下显现身形，正是之前遥遥打探的那伙人。 “哼！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趁夜袭营！”孙盛怒气冲天，更是为自己之前猜测失误感到羞恼。 “列阵！列阵！”孙良起身高呼。 另一边孙盛发现情况之后立马动员：“兄弟们！此宵小之辈竟然敢来袭营！身后就是家小，绝无退路！兄弟们，随我杀贼！”孙盛一边领着人马结阵做出防御姿势一边高声喊道。 不过须臾功夫那伙人已至近前，只见大概五十余人，有些人手中拿着生锈了的铁刀，有些拿着不成规则的木棒，更有一些随手拿着断裂的砖块冲杀而来。 “杀了他们！粮食和女人就都是我们的！杀啊！”冲在前面的一个手举长刀面目狰狞的汉子怪叫着朝营地冲来。 突然“咻”的一声在那汉子耳边响起，那汉子疑惑的朝声响处望过去。一个手拿木棍的男人眼窝处射进一支箭，鲜血迸发出来，仿佛染红了夜色。那男子丢掉手中木棒，摔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眼睛，嘴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那人身边没人去扶，也不会有人去救。他知道这人必死无疑了！即使不被后面的人踩死，眼窝的箭伤也会要了他的命。 手举长刀的手一颤，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从冲在最前面的他慢慢地落在了队伍后面。但口中却是不停，仍是不停叫喊。仿佛通过怪叫就能将孙宁人等杀个干净。 …… 孙宁手持倭刀快步上前，待其冲到阵前，两方人已经短兵相接。孙宁大步上前，一个突刺便刺进一个手持木棍男子的左胸前，紧接着拔刀劈砍其颈部，那男子还未来得及喊叫出声便已气绝人亡。 杀人之后的孙宁还没来得及感到紧张便有另一人冲到跟前，来者手持微锈的长刀，明显有些把式在身，孙宁不敢小觑提起精神应对。 此人左脚向前，右脚微微后撤，身形微晃，同时双手握刀，刀刃从左后方斜向上划过。孙宁见状立马后撤一步，将将躲过一刀，便见此人刀刃一转从右上方斜劈下来。孙宁反手持刀与之相碰，只听见“锵”的一声火星四溅，两人便同时后撤一步。 后撤一顿之后两人又立马向前撞在一起，狭路相逢勇者胜！孙宁凭借手中倭刀锋利不停挥刀劈砍，对面那人明显招架不住。劈砍一会之后，孙宁感到对方手中刀不再锋锐，便借力转身从侧面突进一刀插进那人右肋。那人吃痛之下动作更是迟缓，孙宁找准时机，一刀砍到那人头上削掉了半个脑袋。 孙宁打量了一下四周，明显感到己方士气更盛，这不仅是因为己方久经战阵，更是因为家儿妻小都在身后无路可退！而对方在此之前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农民，只凭一腔蛮勇就敢冲杀，等激情过后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孙盛一人独挡三人，双手持刀，左冲右突，不过片刻即有两人不能招架被砍到在地，另一人见此骇人形状被吓得扔掉手中铁刀，跌倒在地不停朝孙盛跪拜口中惊呼：“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孙良手持弓箭，例无虚发，无人能近他十步以内，待射完箭囊中箭，便将手中弓朝后一扔拔起插在脚边的倭刀向着人数密集的地方杀去。 己方除了孙良、孙盛外几乎都是五人一队结阵冲杀，所到之处无人能敌。 袭营的这伙人见到这营地久冲不下，己方还损失惨重，心灰意冷之下已经有人偷偷逃跑。 刚开始跑一个两个，后来又听到有人喊“败了！败了！快跑啊！”就不再有人继续冲杀反而都是转身就跑。 有冲的太靠前的，来不及跑的也立马跪地求饶。 这次袭营来的快，去的也快。 孙宁让孙盛带人将俘虏绑起来审问，另外安排孙良带人打扫战场查看己方伤亡统计器械缴获，之后便回到篝火旁等候结果。 一刻钟左右孙盛便来到篝火旁汇报，“兄长，已经查明，这伙人之前都是流民，依仗身形健聚集在泗州城边靠抢掠为生。其内不成形制，不分上下，有利可图则一哄而上。抢掠所获从不分配，谁抢的就算谁的。其中领头的是一个手持长刀会点武艺的男子。据审问所答其人已经死于兄长之手。” 孙宁静静听完，轻微颔首道：“如此便好。” “兄长，这些战俘如何处置？” “你再去审问，其中沾染人命，作jian犯科的就明正典刑，其余流民只有小错的暂时收押，另有他用。” “是！”孙盛听令后便转身重新回去审问。 孙盛走后没多久孙良便过来汇报：“公子，咱们这边只有三人受了轻微刀伤，有两人被大棒打砸到了胳膊，皆无大碍。缴获甚微，只有铁刀六把，木棒二十，其余并无所获。” “一伙流民组成的强盗，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缴获去找福叔登记造册，之后便去休息吧，下半夜和孙盛换防。” “是，公子。”孙良回后便去找福叔去了。 …… 此时已是深夜，被云层遮挡了半夜的月亮也终于愿意离开云层露出脸来，仿佛害羞的姑娘。 不远处有人在借着月亮和篝火散发的光亮将尸体搬运到远处掩埋，有人将挖出的土运到交战的地方想要将染血的地方掩埋。这是孙宁交代的，防止血腥味将野兽、野狗引来。 孙宁安静地坐在篝火旁，双手不由自主的微颤发麻，刚刚的战斗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震颤的发痒，那种似乎深入骨髓的痒又刺激的孙宁的灵魂也在sao动。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杀人的孙宁，并没有感受到之前看的小说中所说的恶心想吐，内心之中只有一些紧张，一些惶恐，除此之外，还有强烈的兴奋感。 他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心中突然又有些害怕，却又不敢变现出来。因为他必须镇定自若，因为还有几十条人命需要他去保护，现在的他不是那个大学生，而是孙宁。 大明末年的举人——孙宁！ 他必须无所无惧！ …… 夜色愈深，冷风愈急。 不远处的淮河依然奔涌不停，似有滚滚涛声传来，涛声中裹挟着风声，似乎在哀嚎，似乎在哭泣，又似乎在诉说着他古老的传奇。 篝火越来越小，风声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