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臂男死了
何殊仿佛陷入了一场幻梦。谢轻歌的嗓音轻柔低沉，带着她清醒地沉入梦境。 痛苦无法被遗忘。整个世界的幽灵在何殊记忆里尖叫，几乎要将她整个烧灼燃尽。何殊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苏醒过来：何殊本以为这是“韩雨淑”的身体，体内的另一个意识是“韩雨淑”的意识。 那个灵魂铭记一切，她深切爱过的都最终死去，末世将那些灿烂与骄傲通通扔进熔炉。她曾经无比愤怒，将阴郁的痛苦融入骨血，她几乎被摧毁，但奇迹般生还。她会在某个未来将所有东西如数奉还，但不是现在。 那个灵魂又闭上眼。末世无可避免，人类早已坠入深渊。而她独自一人，失去全部，希冀换一个血淋淋的未来。 何殊浑身一震，清醒过来。时间只过去一秒，谢轻歌的话音刚落。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说话。 梁浔一言不发，起身沏了两杯热茶递给何殊与陈雯雯。 顾无忧安抚道：“都过去了，现在提这些伤心事儿干什么？” 何殊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个已经苏醒的灵魂，她知道自己忘掉了很多事，但没想到会这么沉重。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热茶入胃，妥帖地安抚了何殊的情绪。 梁浔抬头看了何殊一眼。 顾无忧挑起话头：“来的路上我说安全区很危险。” 顾无忧冲二人解释：“在这个安全区内，负责管理的是三个人。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一个相当强的能力者，还有一个老将军。 那个女人叫徐敏，我一直觉得这事是徐敏在排除异己，权力纠纷罢了。” “这种时候，还有人在安全区想着夺权？”陈雯雯诧异道。 “追求不同吧。那个女人是激进派，主张力所能及杀掉所有丧尸，老将军和能力者倒是想守着安全区好好过日子。况且任何时候人都会对权力和力量有渴望，这种末世也不例外。”顾无忧嗤笑一声。 “我看这压根儿不是内斗。”梁浔冷冷道。 “洛书城也说不是，他催着我要走。但所有兄弟们，我们的家底儿都在这儿，这种时候走掉，去做任务？大家都没准备好。而且除了内斗还能是什么？”顾无忧问。 “就这两天，安全区已经死了六个能力者，还有18个普通人了。还有两个死在安全区内。”谢轻歌在一旁道。 “安全区内明令禁止斗殴。”梁浔道：“不然那次，我也不会轻易放过那小子，渣了我meimei，还想继续骗她？早晚我得趁着在外面把他办了……” “咳咳。”顾无忧试图将话题拉回去：“但是在有治安队和能力者管理的情况下，谁能无声无息杀死两个能力者？” “三个。”顾无忧口袋中的通讯器滴滴作响，他拿起通讯器看了一眼，补充道：“那个花臂男叫雷永平，他死了。” “死了？”何殊不可思议问。 为什么死掉的是他？他不是在跟踪付超，方军吗？那两人又在哪，是生是死？ “我们去看看情况。”顾无忧拉开门：“走。” “我们就不去了。”梁浔道：“轻歌的能力派不上用场，我呢又只是个奶妈。” “哪有你这种能把人打死的奶妈。”顾无忧不满地低声嘟囔。 几人离开别墅，顾无忧道：“梁浔这个人是半治愈半辅助的能力，有次一个不长眼的招惹了她，你们猜她怎么着？” 顾无忧乐道：“她把那个人打了半死，又治好，再打个半死，再治好，反复几次，直到那个人跪地求饶，哭着说再也不敢了。” 陈雯雯噗一下笑出了声。 “以前安全区规定不能斗殴，致人伤残。梁浔打了人，人身上没伤，她都给治好了。后来专门改了规定，安全区不许使用异能打架斗殴。” “谢轻歌跟梁浔属于另一个异能者队伍，人家不愿意跟咱们一路也正常。”顾无忧着意看了何殊一眼，发现她没有明显的难过悲伤的表情，才松了口气。 何殊察觉到顾无忧的目光，冲他露出一个笑脸。顾无忧便笑着继续道：“昨晚你们出去巡逻，一个人被杀，他的两个队友付超，方军逃掉，事发地点被你们看见。 后来你们怀疑花臂男雷永平是凶手，在安全区果然发现他在跟踪付超，方军。之后遇到李水，跟丢了花臂男，李水也不知去向。到现在，过去不到十个小时，花臂男死了。” “付超，方军两人恐怕也凶多吉少，咱们先去看看现场。”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住宅区，方向越来越偏僻，快要靠近安全区外侧，周围树木丛生。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流水潺潺，在前方不远处汇聚成一片湖泊。 “当初安全区为了用水干净，不被丧尸病毒感染，才把这湖泊一块划归在安全区内，每周两次派人来检查巡逻。”顾无忧道：“本来这周是我和书城一块，之前跟他吵了一架，他就自己过来了。” 何殊与陈雯雯缓步靠近。 清晨的阳光撒下，树影婆娑，溪水流淌，不时有鸟儿叽啾鸣叫，是很美的景色。 如果水边，没有那个脑袋像碎西瓜一样的男人的话。 何殊看着尸体，他整个脑袋都完全破碎，但看他的花臂和高壮身材，还是能轻松分辨身份。 男人的血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土地，还有小半湖水。湖水殷红，他的血液已经快要凝固。 洛书城蹲在水边，正在检查雷永平的尸体。见三人过来，就站起身，冲他们点点头。 “除了头部，没有其他致命伤。血液刚刚变色，死了半个小时左右。”洛书城问何殊：“顾队说雷永平死的蹊跷，怎么回事？” “顾队顾队，我不叫什么‘顾队’！”顾无忧突然气道。 “正事要紧，你别在这发孩子脾气。”洛书城皱眉道。 何殊被迫夹在中间，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李水说花臂男身上有丧尸的臭味。”何殊努力岔开话题：“洛队知道李水的底细吗？” “花臂男？呃，雷永平身上没有伤痕和尸斑，不可能变成丧尸。”洛书城道：“至于李水，我想拉他入队，被他拒绝了。他说来这只是找一个人。” “花臂男原名雷永平，是一个中级能力者，异能是动物化。他能在战斗时变成棕熊等力量强大的动物，同时保持人类的理智和思维能力。这样一个人是很难杀死的，但他却在半个小时之前死在这里。” “安全区已经不再安全。”洛书城看向顾无忧：“我依旧建议咱们现在就走。” 顾无忧突然叹口气：“何殊，雯雯，我得跟咱们洛队谈谈。”他不由分说揽住洛书城的肩，洛书城皱着眉想把他推开，但没有成功。 “书城，咱们吵架让雯雯跟何殊很难做的……”顾无忧揽着洛书城走远了，留下何殊与陈雯雯对着没头的尸体发呆。 “小殊，咱们刚来就又要走了吗？”陈雯雯蹲下身，避开了尸体，看着水边发呆。她已经对这个没住多久的地方产生了感情，毕竟这里有家，有热心人，还有可以谈天的朋友。 这是安全区，是末世里为数不多的人类社会。在布满丧尸的黑夜中待了太久，陈雯雯很珍惜这里的安宁。 “可是这几天死了好几个人，是因为顾队说的意见不和，争权夺利吗？”陈雯雯出神道。 何殊沉默地看着粼粼湖水。她的听力经过加强，仍能隐约听见顾无忧和洛书城的对话。 “现在不走，以后想走都难！” “可是咱们就放着安全区的平民不管？什么都不搞清楚，这样跑掉？” “顾无忧，咱们要执行任务！先去找疫苗，在这里耗着不是办法！” “洛书城，你懂不懂纪律！民众生命永远是第一位，H市离这太远，去了就难回来，安全区在这空档出事了怎么办？” “疫苗？任务？”他们是军人？何殊对这些倒是有一定了解，丧尸完全爆发前，政府派出了军队保护民众，剿灭丧尸。 所以他们还有军人的职责，要去H市找疫苗，还要保护安全区的平民。 这片安全区住了几万人，他们虽然身负秘密任务，但也肩负军人的职责，不能对安全区的危险置之不顾。 何殊没有再听顾无忧和洛书城的对话。她也蹲下来，和陈雯雯一块往湖里丢小石子玩。 “我想变强。”何殊道：“这里是家，但不能一直留在这。什么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感染，丧尸被杀光，世界恢复正常，或者我为此死掉……那个时候我才能停下。” 陈雯雯笑了。她很喜欢笑，开心时笑，无奈时也笑：“好啊，那我就一直陪着你。” 陈雯雯一直觉得何殊背负着什么，好像有无数幽灵不断呼唤，催促着她向前。 “顾队洛队他们应该谈出结果了。”何殊听见那两人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咱们去问问？” “书城答应了。” 陈雯雯与何殊转身，看见顾无忧依旧揽着洛书城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咱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出发。可能会有危险，这段时间你们要加强锻炼。”顾无忧将一颗白色晶石递给何殊，又拿出一颗黑色的。 “何殊试试这颗b级辅助晶石能不能用，辅助能力在队伍中很重要。雯雯这颗是元素系晶石，你的钢铁侠能力还有用，不过还得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