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
“轰！”一声，整个沼泽瞬间染上一层淡红色，就从程元掉进去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漩涡开始旋转。 这般模样毫无疑问的警告道心，此地不宜久留。再次从地面上站起身往后才退出了两步，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经从那漩涡中钻了出来在半空中双手做了一个挥动。 “嗡！” 寒芒一闪而没，那道寒芒不知比刚才道心经历过的刀风还要强上几倍！虽然道心是侥幸的侧转身躲了过去，但寒芒所过之处竟然还带起了一阵暖意飘洒在道心的脸上。 下意识的，道心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感觉到了一股温热，放下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道心自然是不知晓，他的脸已经被寒芒带过的晶气尾浪划出了一条从左眼角到右嘴角长的伤痕。 让他有所反应的还是传来的疼痛感，即使道心躲过了寒芒，也没躲过在寒芒上附加的晶气。 显然，这样的攻击方式只有晶能才能做的出来，道心自己如果刚才在躲开之间凝聚出晶气做防护，或许也就不会被留下一条骇人的伤痕了。 那黑影落地，一把将脸上的淤泥抹了下去。这个黑影，可不就是才陷进沼泽不久的程元么？ 这一洼沼泽只有表面才是能陷人的淤泥，再往里不过两米的高度就有了可以让人站稳的软土。这种软土虽然也会让普通人逃脱不了，但那毕竟只限普通人！ 程元刚刚感受到自己脚下和身体上两种泥的感觉不同时，他就赶紧开始了自救。他的身体本来就高大，他只需用手里的长刀做晶气的引导，用它规划出自己能离开此处的一个圆形空间即可。 而创作出来的那个圆形空间，就是刚刚在沼泽面上出现的漩涡，等晶气推开的漩涡把淤泥和程元身体分离开之后程元也就可以顺势一跃而出，逃离这个沼泽坑对他的束缚。 怒火中烧他看道心狼狈不堪的模样当即便是一技刀法晶能的使用，欲要彻底结果了道心，不曾这小子今天还真给幸运女神眷顾了，这都能躲过去。 当然躲得了一招不见得还能躲第二招，程元右手握刀，左手双指沿着刀身横划过去，淡红色的晶气覆盖而上，在程元一声小声念叨中向着道心纵向斩了出去。 这一次从刀锋上迸发来的寒芒比刚刚那一道还要凶悍，硬抗根本不可能。道心那点实力他自己也清楚现在只能再躲，尽一切可能躲过程元的种种攻势。 求生的欲望最容易激发一个人的潜力，身体的感知被放到最大。程元刚刚摸刀的动作才进行了一半，道心已经往相反于程元的方向跑了出去。 两秒过后，道心也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冲击力和寒气，那寒芒离自己太近了。直线跑还要跑不知多远才能抵消这寒芒的攻势，道心是赶紧的一个急转弯把身子往一侧硬拖了过去。 这次他把躲闪的距离把握的刚好，那刀芒没有伤到他半分，沿着他刚刚直线逃跑的距离划过将在道心面前不远的一颗小树径直斩成了两半。 看到这一刀造成了破坏力，那是真的给道心那弱小的心灵好好的上了一课啊！他要是也能成长到程元这个级别，为了保命去杀那些追捕他们普通人，不就和程元砍断这棵树同样的容易？ “流光之斩！” 道心身后，程元的嘴中小声念叨一句，然后他整个人的身影就在道心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开始闪耀白光。 白光先是从程元的小腹丹田处出现，然后迸发出来链接在刀刃上，跨步挥刀间。这白光就被刀风一起带着甩了出去，目标正指道心。 “砰！砰砰…” 一连串的闷响接二连三的持续了小一阵的时间，道心刚刚躲藏的位置直线十米所过都被引得一阵尘土断树残叶的四散纷飞。 躲？就算是再能躲。这样几乎是轰炸式的攻击可不是说躲就能躲得开的。 等这一片植被被程元轰炸的比周遭还要矮了一半之后，一个程元期待颤巍巍的人影得以出现。 道心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刚刚那招轰的粉碎，只留下一段段的流苏披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已有烧焦的痕迹，这一连串的伤受下来，道心哪里还有人的模样。除了还在眨动的眸子，根本是看不出来他是个活物。 倚靠着一节被程元轰断的残木，道心才能勉强的把身子站直。眼前，只是两三米之内的物品都开始模模糊糊有着重影，再要往前看，竟是一片漆黑。 道心不禁苦笑，他这对眼睛算是也得废了，在幼时经历了种种大病让他成了十几年不得说话的哑巴，今天这九死一生的遭遇又得让他失去双眼。 也不知道这辈子遭了什么孽，每次都是生活有了气色都得让他经历一次崩溃，阎王爷对自己还真是穷追不舍。 就这么认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马上就要得到自己所要的一切，他可不愿就这么松开手让其逝去。 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了程元这号人物，就算是老天不打算给他留一条活路，他还是想要靠自己最后的一息搏上一搏。 程元脚步临近，在他看来吃了自己那击的人还能动弹真不多见：“小子，我这晶能可是次品五段级别的，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讲话间程元的步伐已经到了道心停留的残木后，长刀架起挪到残木的半截处撤开挥落。 程元的脸上那胜利的笑意已经是彻底隐藏不住了，但是很快他的笑容也就凝固了。残木的半截落地并没有带有道心的身体，甚至是连他的行踪都没有保留。 或许行踪有应该是有的，可程元刚刚砍翻的那棵残木正正好好把道心的行踪一起淹没。 程元那怎么肯接受这样的结果？让一个半吊子的新手气师耽误他这么多时间，他还要不要面子了？等面对自己的那些同伴，他们要是看到自己这一身的狼狈样和零收获的结果，那不得拿他做上一段时间的笑柄。 撤走身上晶气，程元持刀在这一片小区域里来回踱步，寻找一切能找到的痕迹，哪怕找到了一个脚印他或许都可以找到行迹。 在被他砍断的那棵残木边，一个半圆型的痕迹引起了程元的注意。略有好奇的过去看了小一会儿，程元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比对这印记的大小，而也就是这么一时的疏忽大意，一团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 道心从程元正对的那棵树上一跃而下，体内残余的晶气尽数喷涌而出，这一刻道心几近是把自己现在能调动的体力和精力发挥到了最大稳稳压在程元的身上。 程元刚有所察觉，他已经是来不及了。从头顶直铺下来的力量完全未给他任何机会，他整个人就被道心这么压在地上。 情急之下，程元就要开始调动晶气把身上的道心给甩下来，但就在下一秒一抹寒意竟然是在他的脖颈上。 刚刚去查看那半圆型印记时，为了防止自己被误伤他习惯性的把刀横向放在地上。没想到的是他这个无意之举竟然成了他最要命的隐患。 道心压住他身子的时候也是看到了那柄长刀，这三番五次致自己于死地的东西这会成了要了程元人命的好机会。 抓起那长刀的刀柄，道心立马是将那长刀卡在了程元的颈上，将那把刀竖起。 道心的每一步在程元感受下都是一记砸在他心上的重锤。刀的锋刃已经开始在他的喉结处卡稳，急得程元是一边尽数凝聚晶气，一边大声求。 “小子，小子，别……你听我说。我哥哥可是堂堂……” 话，停留到一半，在他刚要说下一个字的时候一股热浪已经拍击在那长刀之上。血管被割裂的声响在喧闹的环境下对某人来讲却格外的悦耳。 道心到胳膊死死按住程元的后脑，握着刀的手也是来回的转动刀柄，将程元脖颈上的致命伤口扩大。身下的程元还有挣扎，可他的劲气一丝一丝的减少，逐渐在道心手中彻底安静。 有了第一次的放松警惕带来的教训，这一次道心压着直到程元脖颈上的鲜血流尽了才开始试探性的起身。 而压在他身下的程元算是彻底在他这一个不起眼的新手手中栽了跟头。 这一场以生死做赌注的初次战，道心赢了。他成功的守住了自己的性命和柚子张妈的安全，他付出的代价则是他一身的伤痕和视力还在削减的双眼！ …… 林子的一边，埋藏了多些时间的柚子和张妈迟迟未见道心的归来那是一个比一个着急。 道心刚刚引开的程元展现出的实力两人在暗处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两个就完全的是两个相对的极端。 柚子紧握的手，已经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了不知多少遍。脑海中幻想了不知多少的结果，身子的颤抖已经暗里的表现出了他幻想出这些结果的好坏。 张妈抱紧着女儿，她内心更加清楚她们这一家今天遭遇的有多么恐怖。最坏的结果无一人可以安全的离去，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当道心消失的那刻起，她对未来的希望已经绝望了。 就在二人以为生命的最后时刻时，小跑踩叶的声音悉悉索索的钻入她们的耳朵。不出意外的话，剩下的那几支队伍应该是找到了这里，而且方向就正对她们藏身的地方！ “娘…” 生命的威胁下，柚子最柔弱的一面自然的流露出来，对张妈的母女依恋和对道心男女的爱恋。这一世还是留下了自己最不想，也最不愿的遗憾。 张妈抱紧柚子，将他的头埋入自己的胸口，泪水忍不住夺眶而下，绝望的把双眼闭上，活下去的曙光变得如此渺茫。 漫长的等待下，死神的气息越来越近，盖在身上的伪装在哭声中被一把掀开。 在稍后的等待后，一张大手抚摸上柚子的头安慰似乎的拨动她的头发。 “嗯？”这个感觉另柚子是多么的熟悉，从掌心上传来的温度宛如黑夜中一点点的曙光，虽不明亮但也带来了希望。 惊喜的挣开眼，柚子的眼睛只是稍微打转了一下又湿润了起来。她这一次的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只有来自内心深处的痛和苦。 面前站着的道心就算是做了简单的清理，可是那伤和身上的衣服哪是能够随意掩饰的？尤其是脸上和胸口触目惊心的伤痕和那对不在包含色泽的瞳孔，看的柚子鼻子发酸。 “你这家伙。”带有些哭腔，柚子大张双臂紧紧搂住道心的腰，匍匐到道心的胸口不住的抽泣。她没敢放声大哭，怕的就是再把林子里搜寻她们行踪的人引过来。 趁着这会自己的视力还没有完全的减退，道心的双眼完全定格在怀里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身上。在过不久，他的眼睛就会变得一片漆黑，在那漆黑彻底来临前，他希望满眼都能留住这舍不得抛弃的面貌。 哭了一阵，柚子重新抬头和道心对视。这家伙明明脸上挂了那么长一道血痕，可还是掩盖不了他的帅气。 这几年他成长的太快了，就连柚子也忘记了他刚到自己家的模样。和那时候对比，道心变得更加成熟，变得更加冷俊。 道心毕竟还不到二十岁，但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坚毅已有成家立业大丈夫的风采魅力。这种感觉是拿言语不能描述的，也是最吸引人的。 这会儿道心若能开口，他绝对会把刚刚遭遇中心里想着的念着的都是柚子的事情说出来。心里有着她，才是道心敢于直面生死挑战的信念，现在，最能表达出爱意的只能是肢体上的行动。 道心俯下身，在柚子白如雪莲的脸上轻轻一啄。他其实很想去吻柚子的双唇，只是方才因为程元的轰炸，道心的唇已经被高温的余波有所灼伤，他可不想在和柚子温存的时候只能感受蜂蛰的疼。 待柚子的情绪稍微有了平静，道心这才是抱起她，走到张妈面前然后放下柚子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双膝下跪。 张妈也从死亡的阴影下恢复过来，道心跪在她面前时她是被吓了一跳，被她一直以来斗尊称的“道心少爷”哪有给下人下跪的道理。道心的这一跪让张妈有些发懵，然后，她就看见道心给她连磕了三下头。 张妈赶紧反应过来，扑上去阻止道心想把他扶起来，可他一名老妪的力量哪比得上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道心握紧张妈的手，让她不在拉自己起身然后抱紧了张妈。这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一直以来都给他了最温暖的关爱，道心的娘亲因为难产而死，从小的母爱都是在张妈身上感受得到的。 在自己家惨遭灭亡之时，也是这个人不惜性命将他救了出来，带回自己家养育。这份恩情是道心不会忘的，三个磕头里前两磕就算是献给了张妈母亲的疼爱和救命的大恩。 至于第三个头，道心松开张妈然后一只手重新拉起一旁柚子的手和他自己手十指紧握。 柚子立马明白了道心的意思，她也是赶紧跪下在张妈红润的对视泪光里，说出了二人的心声：“娘，道心弟弟他不顾自己生死的也要保咱们母女俩安全，我相信他将来会对女儿好的，也会孝敬您的。” 另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以最美的姿态重新面对张妈：“娘，女儿想嫁给他，女儿喜欢他。今天过后咱们把这些不开心的经历全部抛之脑后，换一个地地方重新生活，只要咱们三个一家人在一起，到哪去不是生存？有道心在，有我们在，这个家才能真正的有希望在。” 张妈脸上挤出微笑，这笑容是由衷的笑，她最希望的不就是他们两个孩子可以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能够不再分离。 今日的生死追捕他们活了下来，除了道心外没人再受到什么伤害。道心也只是因为体力和精力的消耗显得虚弱，皮外伤养上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了，只是可怜了他的脸和眼睛。 张妈清楚，要不是没有道心他们母女俩这会早不知是死是活，自己救了道心的命，道心还给了她两条。这个孩子，她可是太清楚了，有能力，有责任心，更有着守护家人的决心！这样的绝世良婿上哪去找啊？ 柚子做为她的亲女儿，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张妈曾想过找媒婆说亲但心里始终还是在意女儿，媒婆推荐的人信任度太低，谁知道素质和德行能不能符合自己的要求，为人子女在儿女婚姻上那是最cao心的。 现在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更是有着多年的感情沉淀。张妈作为看客，两人都是自己熟悉的娃儿，从神态语言和那充满真挚的眼睛里。张妈看不到一点的杂质，曙光就好像真的在眷顾他们一家一样，困难之后总会有完美的结果。 张妈拉起二人紧握的手，认可的点了两下头拉着两人站起：“有你们两个娃娃陪我这个老婆子，我还图什么呢？走，我们回家，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咱们一家今天晚上就好好商量商量你们两个孩子之间的婚事想怎么办。明天，搬离这座山，咱们去打拼出咱们的生活。” “嗯。”柚子和道心相继点头，程元已经死了，那些还在搜查他们行踪的人在林中要是找到了他的尸体自然不会在对他们一家抱有什么想法。 就算他们要去搬救援，等夜晚到来，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充满了危机。不会有人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这样一来他们想要再次上山怎么都得耽搁到第二天的下午时分了。 那会儿，道心一家有充足的时间收拾好物品，按照张妈说的那条路从山的另一边下去与湘境和这座山永远说再见。 道心的伤势并不轻，他们回去的速度也是放的很慢，张妈和柚子一人一条胳膊搀扶住道心以他的速度开始往家的方向缓缓行进。 …… 危机，真的会如三个人想的那样暂时失去威胁么？ 程元的尸体在道心离去一个时辰后被他们第一支的同伴队伍找寻到，在看到程元的尸体后那支队伍的领队先是不可思议，然后就被恐慌取代让同队之人搜索四周自己发出信号让其他的队伍迅速集合过来。 再过去半个时辰之后，除了程元以外，其余人都是完好无损重新汇聚在一起。一开始在林子外说笑的同伴将人重新聚集在一起收拾好程元的尸体，一言不发朝着一个方向退出了这座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