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
入迷间，张妈的呼唤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道心少爷？道心少爷？” 道心立马转头，慌神状态下他的头还一个不小心的磕在纸窗上。不过这会儿他倒是顾不上疼痛，对着张妈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张妈乐呵呵回道：“这不马上立春了么，我这赶紧下山去湘境租一间铺子下来，到时候也好把咱冬天里织的春季衣服拿去卖，卖的钱买半头猪冻在咱们后山的泉水里，够吃一个多月呢。” 看着张妈那慈祥的面孔，道心在张妈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母亲才能带来的温暖和怜爱。点点头，他对张妈对二人的付出表示极大的认同。 “成，道心少爷你先歇会儿，我在锅里面熬了小米粥。一会儿煮熟了记得让那妮子盛出来，我这就先去了。” 张妈对着道心摆摆手，拖动有些臃肿的身躯很快的步入院子内，然后消失在门口。 目送张妈远走，道心这才好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偷窥柚子睡觉，瞬间转头，一对闪亮的眸子和他正巧对上视。 “嗯……”道心倒吸一口凉气，这对眸子除了关注他有一段时间的柚子还能是谁啊！ 道心机械般的举起一只手挥了挥，视为对柚子打了个招呼。这么僵硬的动作，要是真没干缺德事那还真的干不出来。 柚子抬起纸窗，伸出一只手揪住愣在原地的道心呵呵笑出声：“你呀你，得亏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富家子弟，不然也绝对是个沾花惹草占尽人家女孩便宜的登徒子。” 道心被悦耳嬉笑和睡衣打扮的柚子早就勾引的魂魄飞升到九霄云外了，哪还能做出反驳啊。被柚子这么拿手揪住，自己反而更加的靠近了柚子这张光洁的小脸。 道心的眼神愈加沦陷，在柚子眼里却更像是个痴汉惹得她堵嘴憋笑，对于道心柚子可以说是越看越来气索性两只手全部伸出掐住道心的脸颊来回揉的使劲揉捏。 好一会儿，柚子手里掐着的道心脸上皮肤开始微微发红时，她这才是撤下手去拍拍道心的头：“早上起来还没洗漱，快些去洗洗。等我穿好衣给你把早饭安排上，再过几天下山还得采购些新的物资，你可得跟我一起去，把你气师的身份找机会拿出来用用，没准又有什么大收获呢。” 道心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心里倒是一阵的暗想，气师的身份确实能让他在湘境这地方得到不小的特权，但那是别人忌惮他气师的身份。气师可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拿身份去压人的事，他还真不愿意多干。 去井边打来一桶井水，道心痛痛快快的洗脸刷牙洗头，井水的清凉刺激他的大脑和精神。这井水要是换成别人被这么一激绝对要被冻个透心凉。 道心与他人的不同就在这里，从修炼晶气开始道心发现自己对环境的刺激有了一份奇怪的享受心理。神经越是被牵动他就愈加舒畅，昨天就是如此那样的机缘巧合之下他还为此突破了一次自己的修炼瓶颈。 寒意进入道心的身体，引动他的全身打了个寒颤，他自己反而觉得清爽至极。他洗漱完毕之时柚子也已经是把屋里的早餐摆好了。 米粥搭配上一碟咸菜，这对平常气师来说的确寒酸了一点。营养补充不到位哪个气师还能有心思修炼晶气呢？ 道心可是不在乎这些，接过煤炉上烤着的两个馒头就大口朵颐起来。天气现在越来越好等这山再次重新染上绿色那自然有不少的野鸡野兔重新活跃起来。 一个气师抓个野鸡野兔那还不是件容易事，去年春夏之时，他可是靠着这一手打过不少的野味来改善家庭条件。 早饭结束，道心笔画手势告诉柚子自己要出去一趟，得到许可之后便是一个人离开木屋。 片刻之后道心重新出现在了那个熟悉的山崖上，面对花海盘膝而坐，这花海带给他的惊喜不止是实力的提升，他的咽喉也是因此有了好转。 毕竟他又不是先天的哑巴，年幼多病的他留下一身的病根，最严重的无疑则是喉咙的伤害。如果这花海真的可以助他恢复可以说话的能力，那么他一直以来都隐藏着表达不出的意思就可以全部吐露出来。 尤其是要对柚子说的话，他的心愿就是能让柚子听到他的爱意，接受他的告白。 随着身体内部晶气的缓缓流动，在外界一股与道心能产生共鸣的能量竟然也是一点一滴的开始积累在他的面前聚集成了一颗红色的小珠子。 在这颗珠子内散发出祥和的气息侵入他的丹田内部开始随着道心自己晶气流转的方向和规律在他的体内修补加强他那看似壮实的身体。 隐隐约约中道心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嗓子有sao痒的感觉，那是新的组织在生长啊！ ……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对于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一整天盼的盼的无不就是在外打工的家人在傍晚回家，坐在一起吃上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餐。 道心因为对修炼太过投入的缘故午饭并没有回家去吃，一坐就这么坐了一整天。等他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心神第一个感觉就是“饿”！ 起身朝着花海处吐了一口浊气，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去，这花海怎么的也算是在他不清楚的时候帮了他大忙，哪怕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自己也得抱着一份尊敬和感恩的心才是。 步行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很快那熟悉的小木屋就已经出现在了道心的面前，一起的还有坐在木屋外门槛上一个背影。 道心想起来自己一大早出门现在才回来，怎么的也算上一个一日不见了，柚子她哪能不急？他们相识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道心有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等那背影转过来看向他时自觉的把脚步放慢了些。一顿来自于柚子的关心数落是肯定少不了的了。 做狡辩，他可没那个本事，现在就希望柚子一会儿发泄的时间能少一点就是了。 柚子起身，开始朝着道心小跑而去，她这么着急的样子道心也是第一次见，他人都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事发生啊？ 柚子再怎么爱护他也不至于露出如此着急的神色，无数的想法在道心的心理想过。 “不该这样吧？我不过就是白天没回来而已，用不着这等着急啊，诶呦，完了完了，这次算是把脾气好的柚子姐触怒了。一会儿该怎样才好？要不帮她把吃完饭的碗筷洗了？”…… 道心还没想完一半，柚子已经到了他面前，出乎道心意料的是柚子急忙的抓起了他的手，声音颤巍巍的说道：“道心……道心弟弟，娘，娘她还没回来！” “娘她还没回来”！ 这六个字在道心的耳朵中声量逐渐的放大，最近一次见张妈那也已经在一大清早了。虽然说从家里到下面湘境的距离有些远，但还不至于需要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做为柚子的亲娘，给予道心无限爱的保姆。在道心心里张妈的重要性和柚子是一样的。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也是不由得绷紧了起来，一日未归的不只他一个，他正直少年，更有晶气防身。可是张妈呢？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爬山路也许走走停停的歇息，臃肿的身子早就成了她那具身体骨架的负担。 夜以继日的cao心让张妈的衰老速度和实际年龄完全不成正比，柚子和道心两人怎么可能不会感到紧张啊。 “诶呀！怎么办？怎么办？”柚子双手紧握，在道心面前踱步走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要是下山去找估计在半路就彻底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柚子是什么脾气道心哪能不知道，柚子抬头看了天色道心已经把她想做的猜到了七七八八。 当下，道心伸手揽住柚子的双臂，正对着她那两颗好看的瞳孔用下巴指了指下山的路。 他是气师，更是这一家里唯一的男丁，这时候要是不做点什么别说面子过不去，良心那也得受谴责。气师的身体素质本就要比普通人要高。 就算是彻底到了夜晚，他也不至于完全看不见道路，他下山去找张妈的踪迹已经是他现在能想到的，能做出的最好方式。 正如道心能猜透柚子心想一样，柚子又怎么能猜不透道心的意思？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心有灵犀早不需要言语去交流。 柚子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拒绝：“不行，你现在可是这个家的希望，哪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要是你才走不久娘就回来了，要是知道你下了山还不得骂死我？坚决不行，还是我下去吧，我对山路也熟小的时候也跟娘有过摸黑的经历。” 她想要从道心的手里挣出，可她的力气还是太小，别说把身子挣出去，就连让道心的双手有所反应都做不到。 无意间，她的瞳孔和道心的异色双瞳对上了个正着，两个不一样色彩的瞳孔却在此时散发着同样的坚毅光芒，道心本俊朗的神色这会更是蒙上了一层严肃之意。 如此认真的神色和那直击人心的眼睛着实让柚子内心是惊了一下，身躯也不知为何提不起一点的力气，晃晃悠悠像是要倒下去一样。 道心顺势抱起柚子，快步走回房间内将怀里安静下来的柚子放到她房间的床上。 要是可以的话道心他这会真的想在柚子的耳边低语几句，让她放下戒心。但，这个念头不过是他稍纵即逝的想法而已。 安抚好柚子，道心转身径直的走回房间内捡起散在床头的一件大衣披在身上离开了木屋。时间可不允许他再做耽误了，早一秒下山去找就能早一点的找到张妈的踪迹。 而道心所在的这一切那自然的是全被柚子目睹了下来。半倚靠在自己的床上，柚子的内心那简直可以用一团乱麻来讲。 孤苦伶仃的童年让她养成了独立的性格，但也同样留下了孤独的寂寞感，她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去陪她，听她诉一句苦，帮她办一件事。 作为一名正常女性，她的内心何尝没有柔软过和艰难过。和自己的娘苦度这么多年这样的生活她早就厌倦了，本来就要这么结束一生道心却意外的出现在她的世界。 她很清楚道心是什么身份，也知晓他的所有情况。这么一比下来，自己那不知要比道心还要幸福多少倍，起码她的家人都还能陪在她的身边。 这个家从她们母女二人变成三个人后生活质量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还升高了不少。 道心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原先的力气活被他全部包揽，张妈和她也腾出更多的时间织布做衣，下山去卖换些钱财来。 漏雨的毛坯房很快被她们三人重新返修了屋顶，家里的家具和她们多年的破麻衣也是换上了新衣。尤其是当道心决定修炼晶气后的这些时间。 凭借道心的一手对强大晶气力量的控制，无论是耗时间的砍木劈柴还是院里播种收获，这些事在道心手中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弹指或翻手而已。 那奇妙无比的晶气能量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能完成一切，除此之外道心更是能偶尔的找到野鸡野兔来提升一下她们的食物质量。 不知何时起，道心已然成为了这个家的顶梁柱，而柚子自己则是开始和张妈一样担任起了后方的工作。每次在道心忙碌完之后为他献上一顿并不怎么丰盛的家常便饭，在一天忙碌结束后道心独自一人静坐修炼的身影，休闲时她提起的陪伴和嬉闹。 她现在真的已经离不开有他的生活，也许，道心正是上天派给他们家的呢？ 越是这么想，柚子的内心感触就越是明显。在她不知不觉中她的手早就攥紧了被褥角，被掌心中的汗液浸湿。 距离道心出去也已经有了一柱香的时间，柚子那颗激荡的心却久久不能平稳下来。 缓缓低下头闭上双眸，抱着一颗虔诚的心默默的为道心和张妈做祈祷，以求他们两个可以相安无事。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从道心离开时间并不长，可是天色却黑的很快，最多也就是十几分钟而已道心的视线就已经缩短的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 低头望去，他甚至是很难看清自己脚下的路。虽然人在黑夜里呆一段时间眼睛会做出相应的调解助他看清事物。 但着毕竟是在山上，保不准路上就有个什么断枝 残崖什么的。 “呼”一团亮光在道心的掌中出现，晶气凝聚于手变成一个小小的火团来。这样的cao作对稍微有点晶气基础的人来讲都不难，更何况道心在修炼上却是是有天赋和造诣。 他的手微微一抬，那团火焰就随着道心的手开始翻飞旋转。道心俯下身靠着微弱的火光在地上寻觅到一根刚好可以紧握于手的木枝，那团火就非常自觉的攀附而上包裹住整根枝条。 由此一来这么一个完全是出自道心自身的晶气力量所变成的简易火把也算是制作完成了，在自己的视线还没有适应夜晚环境的时候这支火把燃烧的时间刚好可以弥补这个缺点。 一路上道心也是尽量的将自己其余的感官放到最大，现在的天气虫鸟并不聒噪。整条下山的路都是安安静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可怕。 正是这样，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不会让道心错过，他的下脚声音很轻但是速度并不慢。依他现在身处的地点来看距离湘境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如果说张妈是因为事情所需时间长的缘故，这会儿也应该在路上了呀，他了解张妈。秉承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就算是她身上还有富余的钱也不愿意在湘境的驿站或者酒楼住上一晚。 张妈在这山上生活了几十年，摸黑上山摸黑下山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上山下山的路只有这么一条，从其他地方想要到他们住的地方那得经历几个荆棘丛生的沼泽和陡峭山崖。 于情于理来说，张妈只能走这条道才对，再过不久些许就得和道心相遇了呢？ 命运的玩笑往往开的都不怎么如人意，这一条下山的道道心足足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走完。往前是一片不怎么茂密的林子，穿过这个林子，湘境的城门就算是在他眼前了。 道心伸手擦了擦头顶的冷汗，一路上总得来讲也是安全，当时路上心里想过的各种不利的后果倒也是没有出现。 踏入林中这里可就和山路有着大不一样的区别，虽然林子里道路更是宽广，但也昏暗了不少。树木新生长开的枝杈挡住了撒下来的月光，得亏现在还没长叶子出来，不然的话道心那适应的眼睛又得遭一次罪了。 视线有了阻碍，道心的步伐也是不得不放慢下来，这林子中有不少湘境以打猎为生的人家埋伏下了不知多少的机关。 这要是不细心的话万一让自己给踩中了那可算是倒了霉，他们这座山和林子虽然没什么大型的鹿羊这种动物。也没有食rou的野兽，可是野鸡啊野兔什么的那几乎遍地都是。 正因为这样，猎人在捕捉它们的时候通常都会把陷阱做的大一些。这样好一次性的多捕捉到几只，常人要是失足中了计，仅凭个人力量根本挣脱不了。 想到这里道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万一张妈是一个不小心中了这机关怎么办？张妈现在已经是老眼昏花，曾经就有一次失足的经历，掉进了一个深三米的坑内，要不是当时他和柚子就在她身边不远，张妈也不会顺利脱险。 有过了一次这样的经历，道心难免绷紧了神经。这林子也是在道心提心吊胆的情况下被道心步行完毕。 林子最后一颗树木开始出现在道心身后时，湘境那高城已然出现在了距离他不过两百米之外的距离了。 这么短的距离不过几个喘息时间便行程完毕，道心刚刚走到湘境的城墙底下那也是不由的心生起疑惑。 湘境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境吧，但是晚上也会有货队的马车出城进城，城门口应该会有不少的境主所派的人在这里做接应盘查才对。 可是如今的城门口却是没有一个人影，而且最诡异的是湘境的城门竟然被重新换了一扇，上面摸得黑油漆在月光下还泛着点点光芒。 看这样子也就一两个月不久，道心后退几步开始四处打量起湘境的城墙附近，片秒之后，道心的双眼固定在了离城门不远的一个烂草席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