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了,等醒来发现阿四已经打来了水,问了问时间,说是卯时了。 梳洗完了,吃过早饭,刚出门,正赶上我爹急急忙忙往外走呢,一边走,一边有家人在那给戴帽子、递东西,像极了那些赶早高峰的上班族。 正走着呢,他一抬头看见我了,吹鼻子瞪眼跟我说,“又想练武是不是?” 我刚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呢,又听他说道,“我昨天给你找了个老师,一会就到,你给我好好念书,再跟以前一样,我饶不了你。” 得,躺着也中枪了。但一说练武,我确实很是意动,可惜原来的练的东西全都忘了,没办法,自个在院里跑了几圈。 还别说,这身体真的好的没法说,原来跑个一千米就很累了,这围着院子跑了五圈,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刚想再做几个俯卧撑,阿四从外面进来了。“少爷,听说了没?”阿四一进来神神秘秘就问我。 “有事说事。”我是真没好气了。“老爷给你请了个老师,据说叫什么李泌,李长源。” 阿四毫不在意的说,丝毫没注意到我说完后的震惊。 李泌也算是接下来时代的主角了,在辅佐肃宗,平定安史过程中远筹帷幄,立下了不世之功。肃宗中兴,他功不可没。但此时此刻,他不应该在这呀,像我这样不太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他被这宰相杨国忠逼回了老家,出家当了道士呀。 此刻应该是在隐居呀。长安城此刻有安禄山进京,正是处于风口浪尖,他来干什么呀。 书中代言,我不知道的是,像李泌这样的人,读圣贤书长大,怎会轻易愿意出世逃避。所谓出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质上,还是关心国家大事,黎民百姓。 更何况,古代信息闭塞,只有长安才能及时获得各种消息。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李泌在朝中任职的时候,和张清河父亲关系不错,因此愿意给老朋友个面子,给张清河来上上课,这也不必细说了。 按现在的时间来讲,大约是上午八点钟的时候,我正在我父亲书房里读书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刚从屋里出来,就见看门的老张领着一个人进了院子了。 这个人一身道士打扮,身上穿着素白的道袍,高挽牛心发髻,头戴莲花道冠,一缕长髯散满前心。不用问,这就是我父亲给我找的老师,李泌,李长源了。 我赶紧向前紧走了几步,冲着这位道士行了个礼,“老师在上,学生给您行礼了。”说完我就要行礼,也就是跪下,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这都是需要行跪拜礼的。 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怎么也得拦一下,客气客气。没想到他站直了,笑呵呵看着我说,“行礼吧。”我一看没办法了,只好跪下给他行了个礼。 他一见这个呵呵一笑,“小子,整个长安城都说你不好教。好教不好教的吧,反正挺会来事是真的。行了,起来吧。” 我欲哭无泪,只好站起身来了。他一看我表情,“放心吧,小子。没你的亏吃,你知道长安城里多少人想拜我为师没有找到机会吗?” 我赶紧露出个笑脸,把这位李泌先生让进了书房,让阿四沏了壶茶过来。 等茶水也端上来了,老师和我对坐在书桌两侧,就见这位李泌先生,又开口问我,“你父亲让我教你念书。你说说你想念本书吧。” 这是真把我问着了,不应该他教啥我学啥吗?但既然他给了我选择了权力,也没理由不珍惜。 我沉吟了片刻,考虑到乱世即将来临,以及我本身似乎有点功夫,所以我必定要走武将路线。所以很快我就做出了决定,“那就学学孙子兵法吧。” 听完我的话,李泌眉梢挑了几挑,“有点意思呀,行,就教你孙子兵法。去给我拿本书来吧,” 得教材还得自己准备,他愿意给我讲讲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毕竟唐太宗李世民曾有言在先,“观诸兵书,无出孙武。” 于是我很快就从书架上找出了一本《孙子兵法》,很兴奋地抽了出来,递给了这位李先生,没想到他摆摆手,说。“你看着就行了,边看边听我给你讲。” 我一听更加佩服了,赶紧掀开书等着他讲。就听李泌先生悠悠开讲,“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一讲用现在的时间来说就是三个多小时,李泌先生紧紧围绕《孙子兵法》的第一篇《始计篇》,给我讲了所谓“庙算”,即出兵前在庙堂上比较敌我的各种条件,估算战事胜负的可能性,并制订作战计划。 接着又讲了何谓,“兵者,诡道也。”给我讲了什么是慎战,什么是五事七计,什么是诡道十二术…… 我听得是如痴如醉,一场场经典战役都好像在我眼前发生了,等李泌先生讲完了,我再看这位道装打扮的中年人,眼神可就不一样了,以前也就是知道李泌厉害得不得了,但具体怎么厉害,不知道。 今天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泌这一手露的,就像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现在是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已经中午了,李泌先生讲的也确实累了,我就建议李泌先生留在这吃个午饭,休息休息,下午再继续。没想到李泌摆了摆手,拒绝了我的邀请,说下午再来,就走了。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我回头一问,我父亲还没回来呢,心理奇怪,现在的唐朝对官员劳动的剥削这么严重呀? 我不知道的是,今天的朝会上展开了一次异常残酷的政治斗争…… 发难的如今的丞相杨国忠,著名的杨贵妃的哥哥,他跟安禄山俩人是对立的仇敌,那位可能问了,为啥呀?为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整个大唐政治资源是有限的,安禄山兼三镇节度使,封疆大吏,手握大权,这次来京,还想顺便当个宰相,这杨国忠能答应? 杨国忠靠着搬倒上任丞相李林甫的功劳,深受唐玄宗的信任,位极人臣,怎么能坐视安禄山势力一天天壮大威胁他的地位呢?所以杨国忠近年来一直叫嚣安禄山必定谋反,这几年没少给玄宗吹风,可玄宗没放心上,这次安禄山进京也是他一直唆使,想以此试验安禄山是否真的有谋反之心,本来他认为着,安禄山早有不臣之心,肯定不敢来。 没想到,安禄山来了,但既然来了,他也没打算放过安禄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送安禄山上路。 所以今天,安禄山回京的第一次朝会上,杨国忠露出了他的獠牙…… 一开始说话的是安禄山,早朝一开始,他就直接出班跪倒,“罪臣安禄山,叩见陛下。” 唐玄宗从龙椅上低头一看,果然地下跪着安禄山呢,“爱卿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一听这话,安禄山果然慢慢地抬起了头唐玄宗一看不得了了,安禄山那肥胖的脸上居然挂着泪水,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老皇帝一向宠爱这个胡人,要不也不会让他做三镇的节度使。赶紧就发问了,“爱卿,因何落泪呀。” 安禄山缓缓地说,“臣落泪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去年冬天,契丹,突厥联合奚人,率领大军入侵边关,臣率五万精兵应战没想到被困在了野马川,整整十天十夜,将士们里无粮台,外无救兵,多亏陛下洪福齐天,保佑我们,使我们最终打退敌人,获得了胜利,这是一; 二是因为臣此次来到长安,但见百姓安居乐业,陛下龙体安康,臣为这盛世而感动呀。” 唐玄宗一听这话,感动的稀里哗啦,张口就要给安禄山赏赐。 结果这时候,杨国忠出班跪倒了,小圆眼睛一瞪,然后他尖锐地指出,安禄山说的全是假话,然后也从两方面做了说明。 首先他告诉玄宗,就他的眼线所报,契丹、突阙早已经休战已久,近几年并没有入侵的行为。其次,他又指出,冬天草木凋零,粮草短缺,缺少马料,契丹多骑兵,绝对不会在数九寒冬入侵。最后他又询问安禄山这次来长安,从何而来。 唐玄宗没有发表意见,因为这俩人都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他现在很难判断是非。 这时安禄山回答说,“我从边境野马川而来。” 结果杨国忠一听他这话笑了,义正辞严地说道,“哦?不是那么回事吧,安大都督从雄武城来的吧,来之前还召集三镇人马开了整整一上午的紧急军事会议吧,说!在会上你们密谋了什么?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安禄山一听这话,汗下来了,为啥呀?因为杨国忠说的全是真的,安禄山心想,“他怎么知道的?不能吧,参加会议的都是我最信任的人,跟我并肩作战十几年了。再说,就算要告密,有的是比这次会议更重要的事呀……” 他在这正想着呢,唐玄宗说话了,“爱卿,果有此事?” 安禄山心里没底,沉默了半天,最后支支吾吾地说,“臣……臣冤枉啊,臣也不知丞相大人为啥要污蔑在下……臣方寸已乱,请求让高尚替我解释一下。” 高尚就是他手下,最高级的谋士。要不怎么说唐玄宗糊涂呢,他毫无怀疑,反而同意了安禄山的要求,“高尚,那你就替你家都督解释一下吧。” 高尚确实有点能耐,他心里怪安禄山拿他挡枪嘴上却缓缓地说道,“不瞒丞相,臣等确实从雄武城赶来长安。” 杨国忠以为抓到了机会,“哦?你这是承认你们犯了欺君之罪?” “不过丞相,从野马川来,和从雄武城来二者并不矛盾吧。陛下旨意传来的时候,臣等确实在野马川,但大都督统筹三镇人马怎么也得返回雄武城,安排一下他离去后的工作吧。 至于突厥的事,您是听谁说的不会是小道消息吧?去年突阙、契丹一反常态,大举入侵是边关将士有目共睹的,陛下要是不信,可派人去往前线调查一番。” 唐玄宗听完他的话,点点头,心想,看来我是误会安禄山了我这个丞相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嫉贤妒能了。 没想到这时杨国忠怒极反笑了,“好!好!好!高尚你挺能白话,不过希望你见着接下来的这个人了,能继续白话下去。” 说完看向玄宗,“陛下,臣特意从安大都督身边找来一人,陛下可以向他了解情况。” 玄宗点了点头,“宣他进殿吧。” 过了不太长的时间,从金殿外 进来了个人,黑脸大汉,安禄山一看脸色就变了,来者非别,正是安禄山手下的一个执旗校尉,没想到他是杨国忠的人。 来人直接跪倒在了金殿上面,“罪臣闵山,参见陛下。” 唐玄宗淡淡地问,“我且问你,这安禄山是忠臣还是jian臣啊?” 闵山一点没犹豫,颤声说,“是jian臣,是jian臣呀。” 接着他列举了这些年来安禄山意图谋反的种种政策,什么招募死士,组建了八千曳落河、私造龙袍等等吧。 唐玄宗听这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闷声问道,“安卿,他所言可是真的?” 安禄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还是高尚机智,他果断指出这闵山原本确实是安禄山手下执旗校尉,不过在去年作战中,他临阵脱逃了,安大都督事后对他进行了严厉的责罚,将他赶出了军营,没想到他怀恨在心,对安大都督进行了诋毁。 唐玄宗听完松了口气,“原来如此,那行吧,这闵山还是交给安卿处理去吧,杨相以后要注意了,别再受人蒙蔽了,退朝吧。” 听起来这结果很是不可思议,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唐玄宗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安禄山会造反,高尚的话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生出原来如此的感叹,自然就相信了。 杨国忠的计划是完全失败了,他如何懊恼悲伤不必细说了。 言归正传,下午我正复习上午所学呢,李泌先生派人给我捎信说,下午有事,来不了了,让我自己读读书。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太子和杨国忠早已经进行了政治上的短暂合作,已期对抗安禄山,今下午,李泌就是陪同太子和杨国忠商量下一步对策去了。 左右无事,还是读书。练武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但我知道,心急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得徐徐图之,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