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此去泉台招旧部，十万旌旗斩阎罗
硝烟的气息弥漫在林间，火药味有些呛鼻，贝奥武夫眯着双眼，冷冷地看着空中的身影。 那些银质弹头无疑是击中了在空中的李元昊的，但是效果甚微，李元昊在空中盘旋一圈，向着贝奥武夫扑杀而来，这种进攻方式让贝奥武夫想起了西伯利亚的金雕。 贝奥武夫深吸一口气，自己也在家中用龙血驯养过一只金雕的，曾专门研究了金雕的搏杀方式，希望能学到些什么，但最后发现这种进攻方式讲究的无非就是一个“快”字。 但是李元昊的快还是超乎了贝奥武夫的想象。 前一瞬李元昊才亮出俯冲的姿势，后一瞬李元昊锋利的翼爪已经探到了贝奥武夫胸前，下一秒似乎就要挖出他的心脏。 真不愧是天空与风之王啊…… 来自伦敦的队员不假思索地投出自己的炼金加工的秘制投枪，黄金瞳在李元昊刚做出俯冲的姿势时就已经点燃，投枪也在那一刹出手。 言灵·圣裁。 一个恐怖的言灵，使用者使用该言灵后，叠加了一个“必命中”的buff，这已经涉及到了某种神秘的规则领域。 在秘党的推测中，如果阿斯神族的奥丁真正存在的话，他的言灵大概率也是“圣裁”，因此他那用世界树树枝制成的长枪昆古尼尔才有了“例无虚发”的效果。 中枪！ 李元昊第一次发出了哀嚎，投枪精准地刺入了他的眉心，坚硬的龙骨替他挡住了这一枪。投枪只是刺穿了鳞片，卡在颅骨之间，投枪颤抖着哀鸣，巨大的动能被瞬间化解。 但这为贝奥武夫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这时的步枪射速很慢，必须用近身战的武器来弥补，所以刺刀往往被铸造成锋利的刀剑，有完整的柄，必要时士兵可以把它拆下来挥舞。 贝奥武夫毫不犹豫地用英国造李氏长步枪上的刺刀直刺向李元昊的脊椎，血花飞溅，龙的哀嚎与人的怒吼同时响起。杀过那么多头龙的贝奥武夫当然知道，这种生物就像恐龙一样，龙类过于巨大的身躯只有大脑一个神经中枢是无法控制精微的动作的，因此他们把另一个大脑、密集的神经节隐藏在了脊柱里！ 行动队的其他队员无声地拔出自己的刀剑，默契地在同一瞬间挥向李元昊，李元昊全是上下每个空隙都被刀光填满，杀机包围了这位高贵的初代种。 精密的配合。 行动队无疑是一个高效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队员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零件，当这个战争机器轰鸣的时候，所有的敌人毫无疑问都会被无情地碾碎，所向披靡。 但那是李元昊。 李元昊怒吼着，脊柱上的刺刀让他无比痛苦，可比痛苦更加强烈的是被蝼蚁所伤的愤怒。 龙躯迅速扭转，翼爪在四周翻飞。谁也看不清发生的事，只看见一个个黑影被扔出来，队员们大口吐出鲜血，龙爪上的剧毒正在侵蚀他们的神经，这样的伤势不出意外地话，他们在龙毒下撑不过一刻钟。 队员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纷纷点亮了自己的黄金瞳，龙化现象在他们身上体现，他们无一例外开启了暴血，为了延缓体内的剧毒来继续站在战场上。 此战，不死不休。 …… 白色的骨瓷杯里，是泛着金色光晕的茶，旁边的骨瓷小碟里，是洒了点玫瑰露的松饼。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昂热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给自己沏一杯下午茶。 突然，昂热的手微微一顿，多沏了一杯茶，推到办公桌的对面：“好久不见。” 一只手凭空地从空气中伸出，握住了茶杯。那是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国男孩，漆黑的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脸上挂着傲慢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下午茶？英伦好传统。”男孩轻声笑着，“大吉岭的二号红茶么……味道不错。” 昂热也是轻轻品尝了一下：“我对我的沏茶手艺一向自信。” “这是你的校长办公室？”男孩端起骨瓷杯又喝了一口，四下打量。 校长办公室距离英灵殿不远，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被树丛包围着，从外面看简陋得就像一个车库，不过里面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个书架。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上面落满了去年秋天的树叶也不清扫，下午的阳光非常好，照得男孩身上暖洋洋的。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喜欢我的办公室？”昂热轻笑。 “嗯。”男孩放下骨瓷杯，“你的品位一向不错。” “多谢夸奖。”昂热眯了眯眼，“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昂热当然不会相信男孩只是过来喝个下午茶那么简单，更何况是在行动队拦截天空与风之王李元昊的要紧关头。 “我过来只是想提醒一下……”男孩斟酌着词句，“如果你们秘党和那个东方古国发生了冲突……尽量忍让。那里……是我一个故友的地盘，他不喜欢外国人在他的国度指手画脚。” 昂热喝茶的手顿了顿：“你这是提醒？” “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命令。”男孩丝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不要低估那里千年世家的底蕴。” “我知道了。”昂热晃了晃瓷杯，“我本来也打算和中国的世家以合作为主。” “那就没事了。”男孩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 昂热不动神色地看去，浑身的肌rou下意识地绷紧。 男孩消失了，就像是被水洗掉的一痕墨色。 …… 四合院。 青卿悄咪咪地看向屋内，双手搭在夏弥肩上：“他俩一见面就这样？” “嗯嗯。”感受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夏弥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挣脱，“他俩每次都拌嘴。” “为啥？” “张謇叔叔一直想立宪，咱家李老头儿不太擅长政治方面的事，所以就在这闲居，在他看来立宪不立宪也就那么回事……还不如训练新军来得实在。”夏弥摇头晃脑地说。 青卿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屋内已经喊了起来。 “你个酸儒，你不坦荡，还想在朝堂求个坦然。”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无疑是自家老爷子。 “你个莽夫，你不坦然，还想在民间装得坦荡。”张謇毫不退让。 “可笑，偌大朝堂为权争来争去，还美名其曰追求自由。”李书文打心底看不起立宪派，他认为无非就是一大群人在玩权力间的游戏。 “你这里倒是自由，可有心无力你可甘心？”张謇反问道，真不愧是当年的状元。 “甘心，年少层楼的事笑谈罢了。”李书文还是嘴硬。 “胡扯，看破红尘你还跟我矫情。” “争权不强军，外寇入侵全成摆设。” “练兵不改政，陈兵千万也是枉然。” “懒得懂，回见。”李书文懒得扯这么多，政治上的东西他不懂，也懒得懂。 “老病友，别见。”张謇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身就走。 “停步。”李书文还是没忍住，“据说那位出去了？” 张謇沉默了片刻，点头：“是。” “你们有动作？” “是。”张謇犹豫了一下，“她在上面作威作福这么久，是时候该去见列祖列宗了。” 李书文不说话，喝了一口茶。 “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张謇补充道，“再怎么也要比太后要好。” “别怪我没提醒你。”李书文顿了顿，“太后的血统很高，别被她反将一军，我这把年纪不想去给你收尸。” “固所愿尔。” 屋外，是喧闹的蝉鸣。 …… 太快了。 贝奥武夫想起来了，这是言灵·时间零。 言灵·时间零，可以放缓自己周围的时间，从而起到提高自己速度的效果，秘党中拥有这个言灵的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所有人都惊呼这是上天给屠龙者最好的武器。 可当李元昊使用这个言灵的时候，屠龙者只能感受到绝望。 李元昊戏谑地在行动队队员身上割下一块又一块鲜血淋漓的rou，而行动队已经看不见李元昊的位置，拥有“言灵·圣裁”的伦敦队员被李元昊优先拧断了头颅，其余人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不断倒下的队友，贝奥武夫眼里闪过一丝悲戚。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古奥的语言从贝奥武夫口中吐露，空气都在刹那间变得凝重，李元昊在贝奥武夫说出龙文的第一个音节就知道了这个言灵是什么，瞬间就变了脸色，不顾一切地冲向贝奥武夫，试图杀死贝奥武夫来终止这个恐怖言灵的吟唱。 行动队队员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李元昊的进攻路线上，用自己的血rou之躯为贝奥武夫争取时间。 一如既往的默契。 一道火光喷涌而出，巨大的蘑菇云缓缓腾上天空，强光照亮了整个天空，稍后爆炸发生，巨响如雷，方圆千公里之内，都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 剧烈的高温让空气都扭曲，这个言灵仅仅维持了0.003秒，释放者贝奥武夫在瞬间就被蒸发。爆炸摧毁了通古斯达2000平方公里的针叶林，约8千万棵树被摧毁，爆炸发出的亮光远至莱茵河都能看到。 这个爆炸被横跨欧亚大陆的地震站所记录，其所造成的气压不稳定甚至被当时英国刚发明的气压自动记录仪所侦测。在事发后数天内，亚洲与欧洲的夜空呈现出暗红色，在美国，史密松天体物理台和威尔逊山天文台观察到大气的透明度有降低的现象至少数个月。欧洲许多国家的人们在夜空中看到了白昼般的闪光，甚至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们也感觉到大地在抖动。 通古斯大爆炸，秘党记载“莱茵燃烧”。 “这就是爷爷您说的剧变的字面意思啊。”滞留在莫斯科的孙子看到通古斯方向亮光的那一刹那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孙子睁开眼睛，炽烈的黄金瞳里仇恨在疯狂燃烧。 “我就是新的贝奥武夫。”他轻声说，“沐浴龙血的‘嗜龙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