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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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九,密林遭遇袭击,死伤十六人……” “三月一,行至山外平坦地,遭遇一百五十山贼拦路,血战,死伤三十二人……” “三月二,狭路遭遇镖师,两方相立,爆发冲突,死伤八人……” “三月三,翡湖城外扎营,遭遇盗贼偷袭,死两人……” “三月四,行至河道,遇水贼洗劫,血战,死伤十一人……” “三月五,过河遇民乱,状况不明,事后失踪五人……” “三月六……” 朝堂,足矣容纳五六百人的大殿,文武百官分左右立,排三四列,延至殿门外。 朝服大红,后紫,又蓝,代表着朝臣品阶。红色朝服者半百之数有余,位列帝位高台之下,皆是帝国重臣,三品之上。朝服上绣,花、鸟、鱼珍奇之类,可以从朝服上看出都是管什么的,花是文官,鸟是武官,鱼是特殊机构官员。 紫色朝服者两百余人,居中,六品以上品阶。朝服刺绣山水之类,代表着负责地方监察的朝官。 后面那些蓝色朝服者,人数最多,九品以上,属于最末尾品阶,朝服上只有一层暗纹,属于帝都各部主官,专管帝都内反锁事务。 还有更多未入流的帝国当地官员,只能站在殿外,自己的衣服外也只配披一层乌沙。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没有进入殿内的官员,倒是好过一些。 近六百朝臣,自危竖立,听着兵卒的回报,负责南方地方监察的朝臣早都满头大汗。其中关系之奇妙,三言两语怎么说清? 蝴蝶公主去南清剿叛军,大获全胜,却在归途路上连连遭遇暗杀,最后甚至是遇上了明面上的截杀。 先不说这些事是谁干的,他们这些监察南方地方之事的朝臣,却连南方有那么多贼寇都不知道,这无知之罪已经够他们喝一壶。 而此次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蝴蝶公主,在南方遭遇暗杀、截杀,还不知一两次,每天都会上演相同的事。要说他们这些监察地方的官员无能还好,要说他们有所参与,暗下发展羽党…… 陛下震怒,挥挥手,他们就人头落地啊! 十几位负责南方地方监察的朝官,人人都恨不得现在能飞身去把蝴蝶公主带回帝都。甚至都在暗骂南岳侯真是cao蛋,南方乱成这个样子,娘的就不知道管管,你死了倒好,我们怎么办? 无形的威压笼罩朝堂,上面哪位越是无声,压力越重…… 帝位之上,端坐一位宫廷简装美妇,并没有穿戴龙袍帝冠,看上去就是一位宫中娘娘。 可是,她就是英丰帝国当朝皇帝,号称千古一帝之悍妇,剑皇女帝! 此刻,她正以奏折遮掩了面容表情,距离最近的文武都看不见陛下到底是怒了,还是怒了…… 正因为看不见陛下的表情,压力更大。 似乎…仿佛,她是不以为然的听着下面兵卒的汇报,这位陛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的这么镇定? 还是睡着了? “蝴蝶公主一行连日遭遇贼匪截杀,每一日都会遭遇袭击,至今已有一月,行至飞渡江,二十名亲卫保护,另看押五名身份未明之人,暂时情况未明……” 等兵卒汇报完,文臣首位站出一位面相尚年轻,不过三十余的女子,朝服大红,衣裙鲜丽,刺绣百花齐放。竟与其他朝官朝服不一样,别人朝服都是长袍,她的朝服却是衣裙! 帝国文臣之首相,正是位才学威压全朝的才女,明瀚瀚! 能当上帝国文相,文官之首,明瀚瀚自然不简单,三岁背诗,五岁作词,十岁通晓古今名著……都是家常便饭。 更重要的是,明瀚瀚的管理才能,对帝国大小事务之熟,对今天下大事之明,对文官管理之严苛,最重要的是她对皇帝陛下的忠心不二,耿耿直言……方才有今天这般位置! 正因为明瀚瀚的耿直与才能,外人都给她取名叫“帝国憨相”,正与上面那位“帝国悍妇”其名! 明瀚瀚丝毫不惊,道:“公主殿下回程一路遭遇诸多不测,南方更是遭遇动乱不休,想必因南方叛军一事,引起不少祸端,应即刻派兵支援,接应公主殿下,镇压南方民间贼匪动乱……” “另,南岳侯战死,南方不可无首,侯位一事,请陛下三思而定。” 南岳侯死,无人敢明面谈侯位一事,况且南方正乱,可这位憨相,她就敢说。 因为她根本不怕被砍脑袋,谁都知道现如今无人能取代她的文首相位。 可帝位上的女人,还是一声不吭。 见此,一众地方监察朝官又上报了各地方发生的不少好事,以弥补此次罪过,尤其是负责监察南方地方的那些人,可是说了不少好话。 武官一列,中排一紫服女将忽站出,同样是紫色的乌纱帽,英丽面孔悍色难消,身上紫朝服四只黄鸟飞,剪裁修身合体,代表着她的四品朝官之职。 紫色朝服大多代表地方监察之职,但紫服武官的职责是监察帝国各地军营,城防一类,与文官的职责相当,却相对简单很多。 而这位四品女将,正是飞渡江一带军营监察朝官,俞款! 俞款说起话来可就直了,也没个遮拦,便开口:“陛下,臣愿领一千骑,接应公主殿下,请陛下速速下旨,耽搁久了,公主殿下的命可就没了。” 自上面这位陛下登基,全权掌管朝野,便开放了女官制度,甚至励志打造一个母系社会,女权世界,且废除很多没有必要的制度,尤其是对女人的残酷制度…… 无数年来,剑皇一力镇压满朝文武,趋势发展大好,现如今这满朝文武,近一半皆是女官,文官一列占绝大多数,武官中也有不少。不言可知,众多女官都是这位陛下培养的心腹。 女人掌权,怎么可能信得过男人? 男人掌权,怎么可能让女人参与? 千年了,英丰帝国明里暗里,人人都在打这场男权女权的战争。如今蝴蝶公主遭遇袭击,还不都是因为这件事。 只是,上面哪位还是洋装看奏折,仿佛根本没听到下面众官的话。 寂静了须臾,武官之首不得不打破这尴尬的寂静,发言道:“陛下,公主一行事大,若是在外伤损,有损我帝国皇室威严,应当立即派兵接应。再者南方各方贼乱,若无强兵镇压,日久必成大患。” “此刻想来,公主一行遭遇必不是巧合,定是有人精心策划,若无接应,公主一行怕是难以返回帝都,请陛下快下旨,我等好立刻出兵。” 武官说话就没文官那么拐弯抹角的,这直来直去的话,听上去都像是逼宫了。 不过,这位武官首将也确实有资格这么说话,因为他也是帝国皇室一员,且还是上面这位陛下的嫡系曾孙! 亲生的曾孙中最有才干的人,没有之一,朝飛钧! 剑皇武道至圣入神,突破人类生命极限,在帝位近千年,号称千古一帝,别名悍妇,她怎么可能没有后代呢。 她有后代,还有很多! 听到曾孙的话,上面那位终于开口:“南方之事,还是交给未来南岳侯去办吧。朕,头痛!” “退朝!” 陛下话毕。 立刻有宦官大呼“退朝”二字,众臣跪地大呼“万岁……”,再抬头时,陛下已不见人影。 顿时间,满朝文武呆滞,随后议论。 “南方的事任其发酵也就罢了,大不了日后派兵镇压,帝国军已经许久没有打过仗了,正需要闹一闹,消消火气。” “可陛下这是不想要公主殿下的命了吗,居然一个字也未提及公主,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众武官交谈直来直去,嗓门也大,根本不怕被人听见。帝国尚武,皇帝陛下更是武道至圣入神,武官的地位比文官高,议论什么事都不避人的。 而文官这边窃窃私语,密若蚊音…… 猜不透,满朝文武都猜不透陛下的意思,不管怎么揣摩他们都不明白。 南方一事前,陛下先废太子,随后命蝴蝶公主去南方清剿叛军,甚至压下了一众武将随行请命。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陛下是为了历练蝴蝶公主,让其树立威信。 甚至猜测,回帝都之时,可能就是蝴蝶公主上位之日。陛下对蝴蝶公主的宠爱不仅仅是溺爱,更有栽培之心。 可是,今天这又是为了什么,陛下怎么什么都不管了? 陛下不管的事,满朝文武不能不管,因为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事后治罪,已有人开始行动…… —— 帝都之大,骑马半月不可穿,有明煌之地,自然也有隐暗之所。 朝中议论事后,不到半日,某些不为外人知之地,竟也有人开始行动…… “公主殿下一行已至飞渡江,要过江只能乘船,眼看着公主殿下身边已剩不下多少人……” …… “哼哼,这船上可是最危险的,谁能保证船不会……” …… “上面那位到底在想什么,事先明言不会派高手保护,现在又什么都不管了,难不成想试探朝中……” …… “陛下真不要公主的命了?” …… “速去,派五百人暗中……” —— “我们真的要上船,可是没有退路了!” 五人,五马,疾行,提前来到了宛若集市般的渡口,四男一女,每个人面色都很苍白。 因为他们着急,赶了很远的路。 唯一的女人殚精竭虑,看着前方大江,竟望不到对岸。 唯一年长的老者当先下马:“还有二十五人保护她,凭我们五人之能,还怕的了这区区二十五人。” 和女人在一起的男人道:“话虽如此,可您老也看见了,她身边那个人的武力……” 老者打断道:“不必担心,早有安排。” 五人行动诡秘,到了渡口集市便分散,分头与人接头,这才被带去了横飘江中的大船上…… —— 铁甲,圆盾,黑斗篷,快马奔驰,五人先锋探路,后又有五人目光紧盯。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五个累赘,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们? 但现在他们明白了,这五个人除了那个半大小子外,另外三女一男都不简单,不说马术怎么样,武功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这样的人,要是说他们没有身份,有人信,信的人就是傻子! 尤其是那个小乞丐,实在是太猛了,每次面对袭击,让他往哪里冲他就往哪里冲,不仅听话,小乞丐一看见袭击的人中有高手,还主动去迎敌,每一次都能凭一己之力挡下十余人,给亲卫们减少了不少压力。 而他已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骑过马,像现在这样奔驰,过往骑马的机会也是不多,更多的是坐马车。 这可不正是蝴蝶公主一行,江瑚几人已经成了壮丁,穿着亲卫们的铠甲,被逼着在前探路。 自从遭遇山贼袭杀那日后,公主亲卫死伤惨重,带着一囚车五个累赘实在麻烦,公主便下令,让这五个累赘穿上亲卫铠甲,前头探路去,不管这五人身份怎样,死也先死他们自己人。 然后,江瑚,金玉银三姐妹,还有小关披甲上阵,最开始被公主十名亲卫赶驴般的赶着,一路上好几次凶险难言。 好在,杀手要杀的是公主,不是他们这些兵,眼看是一群开头探路的,对他们下手的杀手倒是不多。 可是,当大战开始后,江瑚他们五个累赘可就遭殃了,亲卫仍赶着他们五人冲在最前头,去和杀手硬碰。 三个姑娘身手确实不错,每一次三人联手都化险为夷,快速脱离战圈。 而小关那小子也是机灵,装死保命,事后也不跑,似乎还想着报仇呢。 只是,江瑚太猛太勇了,横愣愣这一弄,连公主都不能不怀疑他,有次亲自开口问他:“小乞丐,你是不是我陛下派来保护我的?” 江瑚可不敢认啊,他本来也不是。 说什么,我是为了行侠仗义,磨砺自己武道,这你们都不懂,还冤枉我是杀手。您要是想感谢我,就让身边那位高手跟我切磋切磋…… 好几次,江瑚都想找公主身边那位高手打一架,身怀绝技的秘密自然藏不住了。 可他越是这样,不仅没受人待见,反而更让人怀疑其身份。 你是不是杀手不知道,但你小子肯定是要对公主图谋不轨! 此刻,江瑚又冲在最前头,一个手持钢刀的亲卫盯着他,一路快马,已可听到很远之地有微微波涛之声。 可是,前方一片林地阻挡去路,要绕很远的路才能避开森林。 遭遇截杀次数太多了,亲卫们心里都有阴影了,看到这样的林子,当即停马。 “你们要是害怕,我先进去探探,怎么样啊?”江瑚大咧咧的,却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亲卫们是不会让他去的,现在他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算上公主,江瑚五个人,他们只有二十六个人。 因此,被误认成二十五名亲卫。 人太少,不敢分散了,众人停马商量后,决定入林,来个兵行险招。 一路上不断遭遇袭击,都是事先被人设伏,现在临时改道,那些杀手还能事先埋伏? 入林后,马上盾高举,遮挡住了公主,以防暗箭。 可林中无路,一二里远,倒是有浪涛声作为指引,不怕迷路,只是马行不快,很久才进入林深处。 这时,涛涛奔涌声更响,很快就可到要去的地方,林也过半,众人都不禁放松下来,应该不会遇到埋伏了。 “嘣噗!” 正前行一片空旷地,一声闷响,两根一人抱的两丈长的圆木,从左右两边横摆下来。 来的太突然,袭击又至! “趴下!” 圆木下落的高度很准,正好撞击在外围马上亲卫们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十几人撞下马。 嗖嗖嗖…… 寂静林中破空声数十,前后左右,枪杆粗细的箭矢飞射,人马皆亡。 马凄鸣,人哀嚎,声渐弱…… 圆木飞来时公主早就下马,十余名亲卫护着公主趴在地上,险而又险躲过了两次攻击。 等众人看清,马匹全死,五人死亡,其余人各有损伤。 “不能停留,快走。” 没有办法为死去的人收尸,众人只能先护好自己的生命。 眼看着快要出林,脚下乱叶纷纷,每一脚踩下去都很深,“嘣”一声,一名亲卫倒飞而起,盾刀飞落,接连又是数人踩中烂叶下的绳套被拖走。 其余人反应去救,可那些亲卫都已死在羽箭之下。 可是敌人的影子呢? 没有,没有敌人,一个也看不见! 他们事先并没有制定路线,等到了林外之后才决定穿林而过,可敌人却早已在林中设下埋伏。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他们到底是谁? 一路上死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虽然杀手都装扮成各式各样的人,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是一伙的。 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大的权力指挥动这么多的人? 谁要杀公主,杀了公主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众人不敢留,不敢想,眼看还有数丈便可出林…… 忽听林中响动“嗖嗖”,长枪,大刀,人影疾冲而来。 最少也有四十人! 毕竟现在站在同一阵营,身上还穿着亲卫的铠甲,江瑚,金玉银三个姑娘,还有小关都不得不加入保护公主的队列中。 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切呵……” 只有江瑚还在笑,就这么点人,换作以往还不够他一巴掌拍死的。 现在,也就是多拍几巴掌的事! 他并不是想保护公主,只不过是卖个人情,要公主身边那位高手和他比武而已。 江瑚第一个冲了出去,也没人管他。 只见身影几个起落飞闪,“砰砰砰……”十数拳轰出,每一拳都能带走一条人命,江瑚就这么在森林人群中穿行,当先解决了近二十人。 一口气冲回来,江瑚喝道:“那个谁,我是不是比你厉害,我连刀都没用。” 其实,亲卫们为了防他五人,只给了他们盾,没给他们刀。 可所有人都不禁白眼。你要是真厉害,倒是把这些人都弄死呀,还要我们对付剩下的。 这就是江瑚的聪明之处了,帮,但不能帮全,总得让公主有点危机感,要不然不知道名的那个谁怎么能和我比武。 这可是到来圣武道界后,见到的第一个高手,江瑚不想放过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即便江瑚一人灭了对方一半人,可对方这些人还是悍不畏死,已冲到亲卫近前,刀兵相接。 别看亲卫们死伤的只剩下十几人,可他们的武力仍在,互相配合起来都是一当二三,十几人,再加上那位高手,很快便将所有杀手斩尽。 整合出林,亲卫只剩下十人,皆是公主贴身女兵,各个面具覆脸,甲上鲜血干枯,骁勇强悍。 出了林地,一眼便能看见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大江。 飞渡江,江横三十六里,即便是飞鸟也很难度过。人要渡江只有坐大船,否则要绕两千多里路,到了大江尽头分支才能过去。 为了早日返回帝都,即便公主一行肯定船上还有危险,他们也不得不坐船渡江。 因为绕江两千多里路,只能是死路。 马全死了,步行去到渡口,那就像是一个大集市,贩卖各式各样物品的商贩,甚至还有客栈。因为不是实时都有船可以渡江,到了这里只有住客栈,最长要等三五日才有船。 大江长两千多里,虽设有多个渡口,有私营的,也有官设的,两岸各色人等混杂,即便此地是官设渡口也很难管理。 紧甲扶盔,进入集市,杀手袭击明截、暗杀,没了盔甲保护只会更危险,所以众人不敢解甲。 到了渡口船行,亲卫去租船,好在还有一艘大船未去,不用在这混乱的集市等待。 因为他们十几人是当兵的,仅半个时辰,众人与尽皆上船,船之大,江瑚这样的都是第一次见。 船像个大元宝,两支大帆高杆紧挂,不仅是渡人,还可运货。 上了船,为了确保公主安全,这支已经精疲力竭,却还要时刻防备的急行军,就选择居住在船下层货舱里,地方大能容纳下他们所有人。 见他们是当兵的,船主不敢阻拦。 随后的吃食饮水,都是亲卫了精挑细选,甚至是一粒一粒米的去挑拣,只喝飞渡江的江水。虽然窜稀跑肚的风险很大,但窜稀跑肚总比被毒死强。 这一路上就有十名亲卫是被下毒害死,死相极惨! 卸了盔甲,江瑚,金玉银三姐妹,小关五人又被捆了。他们是囚犯,是壮丁,有可能是杀手,就是不会被当成人。 三个姑娘抱怨不停,也试过逃跑,试过色诱,试过反抗,试过各种方法不在受苦,可她们已是阶下囚,一连数战也受伤不轻,已无力反抗。 小关本来就是要报仇的,看着这些当兵的不断死去,他可开心了,连逃跑都没跑过。 江瑚就更无所谓了。 船在渡口停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上路,这一夜过的还算是平稳。 江瑚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公主贴身女兵身上,那个子很高,绝对是高境界武者的人。 她一直护在彩甲公主身边,头盔上挂着的面具一直没摘下,面具眼睛孔洞被黑纱遮掩,吃饭的时候都背着人,这人简直比那位公主还神秘。
可惜,公主身边的人哪里是那么好靠近的,江瑚每每过去套近乎都被驱赶,一直没机会接触这人,最后只能默默关注这位。 江瑚目光又直勾勾的看着她,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好让她自己来找麻烦,到时候就有机会询问武道境界之事了。 可要说这人吧,冷漠,机械,好几次都发现江瑚目光火热看她,甚至有那么一点贱兮兮,色咪咪的感觉。 可她就是不理,除了保护公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次,江瑚眼神更显得不怀好意,甚至荡漾出了那么几分yin意,他知道那人一定感觉的到,他就是要她主动过来。 毕竟江瑚过不去,被捆着呢! 她当然感觉得到,自从砍杀山贼那日之后,她总是能感觉到小乞丐不正常的目光,虽然她也很想过去给小乞丐一巴掌。 可为了保护公主活着回帝都,她只能忍受着小乞丐那正在亵渎自己的目光,不敢轻易惹事。 小乞丐目光越来越过份,她已按耐不住拔刀砍了小乞丐。 “本……本姑娘全当锤炼心志了……你看吧,等回了帝都就挖了你的狗眼……” “喂,小乞丐,你老盯着人家看什么呢,那人戴着面具,铠甲上有花儿呀?” 玉坠姑娘就和江瑚不对付,又开始怼他:“瞧你那一副色胚样儿,你……你不会是那啥吧?” “哎呦唉,这一个多月怎么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种人,你……你喜欢男人!” 玉坠姑娘是不是眼瞎,看不出来公主贴身亲卫都是女的? 在场十名亲卫虽都戴面具,但身材很明显都是女人,吃饭时也都露过面。 现在江瑚盯着看的那人,身材虽然被铠甲遮掩,但也不难看出是女人。 玉坠姑娘分明就是想挑拨,弄死江瑚呀。 江瑚不禁斜眼,嘴角坏笑,唱道:“大姑娘美儿,二姑娘美又浪,三姑娘俏儿,二姑娘屁股胖……” 让你欺负人,我唱不死你! “死乞丐……”三个姑娘咬牙切齿,可惜她们也被捆着,否则非揍江瑚一顿不可。 噗哗! 突然,一股清泉泼在了江瑚面上,他也不唱了。 高个子女人拿着一支空碗,另一手握着刀柄,似乎……好像…仿佛随时要拔刀砍了江瑚。 “呦,您总算是来搭理我了……” 江瑚话不完,她转身走,江瑚却很贱的扑倒了她脚下,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释放的内力,为什么你释放的内力能离体,我就不能。” 呛! 刀出鞘,刃抵江瑚喉管,只要轻轻用力似乎就能割断他喉咙。 江瑚却不在意,还是笑着道:“要砍我呀,行,砍吧,等您砍够了,求求您告诉我好不好,你武道境界处于什么阶段呀……” 要不是那张铁面具与黑纱挡住了这张脸和眼睛,江瑚现在一定能明白什么叫做,天威震怒! 可是,她并没有下手,因为她发现自己用了很大力气,可百炼钢刀抵在这人身上,居然连他的皮都没有划破,连个印痕都没有留下。 永远不为人知面具下,一张面孔已从怒转为惊! 这个乞丐,真的只是乞丐吗? 他当然不只是乞丐! 只是别人不明白。 哐! 一脚把江瑚踹开,她走了回去坐下,不想跟这个人一般计较。 “军爷,我们只是来检查货舱有没有积水而已,您们这是什么意思呀?” 货舱门口,船员水手日常检查货舱,却被守门的两名亲卫阻拦,眼看有此冲突。 “货舱暂时被我们征用,这里没有积水,有麻烦我们会去找你们的,速速离开。”亲卫开口,霸道的很。 “嘿,上头有房间你们不住,偏喜欢住货舱。” “告你们啊,这一舱货要是出问题,我们没法跟老板和主顾交代,赔偿可得你们出……” 另一水手道:“诶,行行行,货舱有军爷帮咱们看着,能出什么事……走啦走啦……” 水手惹不起当兵的,最后都走了。 渡江也只是一两天的事,每个人都乞求这段时间别出问题,毕竟外面都是水,江水汹涌,跑都没地方跑。 但等上了岸就好了,至少有地方跑啊。 因此,货舱被亲卫们严把死守,谁也不让进,热来了不少人争议,这一天闹了好几次,船主都来协商。 可没用,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入夜,货舱里更显得压抑沉闷,听着船木“咯吱咯吱”声,江水奔流声,每个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沉重。 没有燃灯,因为有一毒会随着蜡烛或是灯油燃烧成气体,呼吸间就会让人中毒。 就在黑暗里度过,直至深夜…… 咔! 那是一种很微小的破裂声,是木头被弯折过度,将断未断的声音。 但这样的声音太微小了,和船木“咯吱”声融为一体,没有引起任何人…… 不,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江瑚六觉感知何其敏锐,就是用不了神识,也绝对要比公主身边那位高手还强。 咔! 又是一声,引得江瑚更注意去听…… 咔…… 一声接着一声,可江瑚也分不清这声音从什么地方而来,好像四面八方都是。 “不会吧,又来……” 江瑚心里苦:“我还得给你们平多少事,唉,为了学武我容易吗我……” “不过这次杀手又想干什么,炸船?” 江瑚心里很怀疑,可现在好像已经行到飞渡江中心,炸了船杀手怎么跑? 事实证明,船可以炸,杀手可以不用跑! 但,杀手杀人要确认目标死亡,才能确认任务完成,所以很少有专业杀手愿意用炸药杀人。炸得尸体到处都是,面目全非,怎么确认自己要杀的目标已是尸体? 后半夜,那“咔咔”声终于停了,过了不一会,黑暗:忽然有黑影一闪,守夜的亲卫竟毫无察觉。 这却瞒不过江瑚,那黑影进来,散开一把粉尘,无色无味,就像货舱里的灰尘。 江瑚立刻闭气,等着看这些人能干出什么事来。 忽地,守夜的亲卫倒了,不知死活。 紧接着,守护在公主身边的亲卫也一个一个倒下,当有人警觉,却已无力软下。 所有人都倒了,公主也倒了,三姐妹也倒了…… 江瑚也倒了,但他故意的。 一束光从门口亮起,悄悄的脚步走进来,似乎害怕吵醒众人。 “没关系,他们醒不了,大胆的解开面具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我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到底是美是丑。” “我去,真是黑鬼!” 女人一声大叫,必定揭开了公主的面具,看到一张瘦黑脸。 又是一老者的声音:“我就说,堂堂帝国公主不能是个黑炭脸。” 老者声音很响,江瑚不禁觉得有点耳熟。 但他没动,只是听着:“原来那穿彩甲的不是真公主?!” “他们五个哪一个是你们的人,我可杀了。”第三个男人的声音,紧随着钢刀颤鸣。 老者道:“那个小的。” “小的?”江瑚心里一讶,他们五个最小的人就是小关 “这小子果然是jian细,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做杀手!” 刚刚第一个说的男人道:“要不是您老安插了人在他们里头,我直接下毒毒死他们不就完了,费这么大劲儿。” “另外四个人是他们自己人,可他们为什么不杀了这小子,偏偏留着。”那女人不解。 “因为公主有不杀他的理由……”老者叹气,又道:“行了,赶紧找人。” 对方还有第五个人,男音道:“找到了,不愧是帝国公主,长的真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真是稀世罕……” 铛嗡! 哧嘶…… 利刃交击,随后便是血rou撕裂,鲜血飞洒声。 接着又是一阵快刀劈砍,“锵锵锵”声不绝! “她怎么可能没昏……”第一个男人的声音忍痛,明显受伤。 第五个男人只有抽气声,竟快死了! 五个人,不是一人敌手? “不愧是帝国公主,竟有这等武功,该是可以称宗立派了!”老者话音沉重,却很大声。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真公主身上,江瑚睁眼瞧,竟是一个月前林中野店袭击公主一行,最后逃脱的那五个杀手! 只不过,五杀手已一死一伤,带剑的男人死,下毒的男人伤。 老者,带刀的男人,唯一的女人却把公主包围,封死了公主所有退路。 而这位公主,脸上面具已去,略显苍白的脸色英俏,一双魔魅般的眼睛…… 看见这双眼睛,江瑚忽地就痴呆了,不知怎么地,心里没由来的突忽就很感伤,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仿佛,那双眼睛已受了很多的伤,又让他觉得许久未见的亲近感,看一眼她的眼睛,他就觉得:“我再不能失去你!” 那确实是一双特殊的眼睛,因为瞳孔是炫彩色的,在灯光的照耀下,从不同的角度看似还能变换出不同的色彩。 那是一双会变颜色的异色瞳,绝世一双! 江瑚还是呆着,忘了现在危机,忘了过一会儿她可能就会死,泪从他眼眶里奔涌,心里感伤,伤痛。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