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喜欢磕头,就一直磕,磕到你清醒为止
书迷正在阅读:药香鬼妃:拐个王爷去致富、我可不是文盲顶流、诡异复苏:我能记录诡异、布衣枭雄、杀手之王重生:最强高手、我的御兽真不是邪神、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李总每一天、绝世龙婿、修真界的包工头、恶女学姐缠上我
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正文卷第169章你喜欢磕头,就一直磕,磕到你清醒为止长城内城外的山坡上。 毛里孩趴在了地上,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恨意和不甘。 “首领!首领!”他的亲卫扶起毛里孩。 “回、回家……” 毛里孩告诉他。 铳声此起彼伏,有人埋伏在长城上,对着下面开铳! “打着我的大旗回草原,让我弟弟继位。” “记住,和大明修好,归附大明,维持住部落。” “废除岱钦的汗位,支持马可古儿吉思的汗位。” “我的妻儿让我弟弟照顾,不要为我报仇,不要报仇……”毛里孩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没了声息。 亲卫嚎啕大哭。 他们是随着毛里孩一同长大的贵族孩子,是他最忠诚的仆人。 但此刻他是迷茫的。 首领没告诉他,该如何突围出去。 他看着如丧考妣的部下,心里更加迷茫,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那火铳也诡异。 只要有人试图翻越长城,就会挨铳,如果没人翻越长城,就不发铳。 说明有人趴在长城上,俯视着下面。 那,前军翻过长城了吗? 亲卫眼中浮现一丝疑惑。 旋即目光坚定,一定要将毛里孩的尸身带回草原。 趴在长城上的伏兵正是齐卓。 “公公,铅子不够用了。”手下禀报。 “别省着,打几波猛的,吓住他们,就不会有人敢翻越长城了!”齐卓目光坚定。 他要将鞑靼兵堵在长城内。 等待天亮,让于谦派兵来收割人头。 至于鞑靼的前军,翻越过长城的也寥寥无几,大多躲在长城底下,等着上面弹丸消耗掉,再强行翻越。 齐卓手上只有2300火铳手,一千多难民组成的新军,合计四千人。 弹丸稀缺,没有补给。 所以,用弹丸震慑,而不是杀敌,让下面的人不敢翻越长城,熬到天亮再说。 至于杀死毛里孩,纯属误杀,齐卓根本就不知道。 “遵令!” 本来这些兵挺瞧不起太监的。 以为是个没卵子的怂货。 结果齐卓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你们能吃的苦,咱家也能吃,你们想不到的东西,咱家却能想到。 几番杀敌、缴获,让齐卓彻底收获军心。 又收拢难民从军,率先赶到长城之下,登上长城,在长城上设伏。 这些火铳手看齐卓的眼神,闪烁着小星星。 齐卓却永远绷着脸,一直在换位思考,若他是鞑靼兵,会怎么翻越长城呢? 弃马! 若能缴获大批马匹,也是战功! 齐卓开始思量。 于谦部。 战斗进入尾声,他留下五千人打扫战场。 这次斩获恐怕极多,鞑靼不止没抢到,还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搭进去了。 他亲自带兵往前压。 压缩鞑靼兵的生存空间,让他们风声鹤唳。 汇合了胡豅和顾荣,在墩台下,于谦命令兵卒休息。 于谦也十分疲劳,防务全都交给胡豅,然后登上墩台去睡觉。 他十分放心。 胡豅比他更适合处理善后政务。 翌日天还没亮,于谦只睡了一个半时辰,就爬了起来。 洗个冷水脸,精神精神。 伙夫已经做好了饭菜,都是胡豅安排的。 于谦十分满意,就知道胡豅不会享受成果,而是会继续开拓。 都是有野心的人。 让夜不收先用,然后派去打探情况。 待于谦听说鞑靼兵都被堵在长城内,并没有翻越长城时。 顿时一惊:“你们还布下了后手?” 顾荣抓抓头发:“都是胡总兵布置的,标下也不知道。” 他让人去找胡豅。 胡豅也满脸懵:“大帅,我想布也没兵啊,您说,会不会是齐公公?” “既然不是伱,肯定是他了!”于谦还真没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齐卓,也是个将才。 陛下可真是慧眼识珠,送来的胡豅、吴遵、齐卓,都是人才。 “把地图拿过来!” 于谦盯着地图:“齐公公手里的兵不多,铅子估计也消耗光了。” “他们在苦苦坚持,是相信本帅,能扩大战果。” “等天一亮,这些鞑靼兵就会突围,齐公公手里的兵力是拦不住的。” 于谦沉吟道:“令骑兵先行,给鞑靼兵压力。” “顾荣,你亲率骑兵!” “出战!” 长城险而长,天亮之后,鞑靼兵就能测试出哪里有伏兵,很快就能找到缺口,翻越长城。 幸好,攻城器械都丢在了这里。 他们只能弃马翻越长城,步行回漠北。 于谦目光闪烁,想到了什么:“齐公公会不会也在打战马的主意呢?” “就算留不下人,也得把马留下来,不许鞑靼兵杀马!” “没了马,鞑靼兵靠什么能活着回部族呢?” “传令各边关,一旦鞑靼兵翻越长城,就派骑兵追击!” “不必守城关!” “胡豅,本帅给你一万人,你来守城关!” 于谦迅速做出决断。 他刚想说派塔尔去追。 却生生咽了回去。 一旦让塔尔出了长城,那可就未必回来了。 这种蠢事可不能做,万里长征就剩最后一步,可不能折在路上。 “张固,你率兵坠在顾荣身后。” “顾荣负责追,你负责招降!” “速度要快!” 于谦这是给张固机会。 同为文官,他也在想,壮大文官的兵权,来制衡皇权。 就看张固争不争气了。 “下官遵令!”张固早就想大展拳脚了。 “兵卒们用完饭了吗?” 于谦问后:“休息一刻钟,骑兵先出关,步兵休息两刻。” 很快,骑兵出击。 张固率领步兵在后面坠着。 于谦没亲自去,战争进入尾声,重点是清点缴获,向陛下报功。 这时候,战后清点、抚恤比打仗更重要。 这些兵卒肯在战场上卖命,就是因为相信大明,哪怕是死了,战后抚恤朝堂也会发下来的。 以前有上下贪墨的风气蔓延,导致明军战斗力不高。 但皇帝决心肃贪。 于谦坚决不允许在他部下出现这种情况。 朝堂发下去的抚恤,每一个铜板都要发到实处。 他会派人去查,还会请都察院和监察司来查。 军吏忙到脚打后脑勺,不睡觉的连夜清点。 缴获的物资要押解入官库。 很快,战果先呈报上来了。 鞑靼兵战损在8.5万上下,俘虏3.2万人。 失踪的估计过万,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死在哪了。 而明军损失也不小,六万人战损,物资等不计其数,估摸在两百万两左右。 这个数字,连于谦听了都咂舌,要不是皇帝在朝堂上竭力转运,中枢全力支持,他根本打不赢这场仗。 虽说他是当之无愧的战功第一,但真正支持他得胜的,是皇帝。 皇帝不计后果的给他支持,压下所有反对的力量,竭力转运全国物资,把内帑和户部都运空了,也没抱怨于谦哪怕一句。 就这份支持,才使得这场仗打得这般顺利,才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但更喜人的是缴获。 连于谦都坐不住了:“缴获这么多?” 缴获十八万匹战马,三十多万匹羊,两千多匹牛。 还有不计其数的铠甲、弓弩、刀剑等兵器,还有马车、船支等等。 二十余万两金子,一百多万两银子。 牛少的原因,主要是火牛阵给用了,今早就吃的牛rou,兵卒们吃得很饱。 死了的牛马羊,全都制成rou干,充当军粮。 这也太多了吧? 于谦都看呆了。 “回大帅,还有没统计出来的!”吴遵快忙疯了。 “还有?”于谦真的惊到了,鞑靼这么富裕吗? 二十多万两金子呀。 大明缺金缺银缺铜,鞑靼也不产金子,哪来的金子? 废话。 都是他们祖宗从中原搜刮的呗。 还有一百多万两现银啊。 可以说,这场仗不但没赔钱,还赚了一笔。 反而打崩鞑靼,是第二位的。 “兵卒还在逐一搜身,估计还能刮出来点。”吴遵回答。 至于兵卒贪墨,大家心知肚明。 打了胜仗,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没必要斤斤计较,让兵卒离心离德。 “根据抓住的俘虏供述,鞑靼各族的权贵把家眷放在横溪城,城里还有十多万马匹。” 于谦倒吸一口冷气! 这次真的赚大了。 比宣镇一战,战果大太多了。 报与陛下,陛下估计会震惊得闭不上嘴。 “快,派人去收拢那些家眷!” “回大帅,胡总兵已经派人去抓了!”吴遵回禀。 这个胡豅,做事和他很像。 虽然胡豅这个总兵是代,但等战果报给朝堂,一个总兵可挡不住他胡豅的功绩。 “好!太好了!” “快些统计出来,写好战报,给陛下呈上去!” “抚恤不必等中枢批复。” “尔等统计出缴获后,就开始发放抚恤。” “尤其那些战死的兄弟,抚恤一定要发到他们家去。” “还有那些鞑靼兵,本帅答应的,明天一早就开发,当着所有人的兵丁面发,一分不少的发到兵丁的手里。” “知道了吗?” 于谦目光坚定。 当明军,就一个安心。 战死了不必担心,妻子朝堂养之! 这是皇帝为大明立的心。 所以明军才会悍不畏死,换做以前,钱粮都发不下来,谁给你个狗朝堂卖命啊。 “大帅,这未免不合规矩。”吴遵担心中枢会叱责于谦。 于谦功高盖主,难免引起皇帝猜忌。 若因为稳定军心,而招惹皇帝的猜忌,得不偿失。 “无妨!” 于谦看透他所想:“陛下给本帅的密旨里,反复告诉本帅事急从权,东北三镇尽付于本帅之手!” “何况,陛下不是秋后算账之君。” “无须担心。” 这一点,是于谦最佩服皇帝的地方。 完全放手。 任他施为,朝中皇帝给撑腰。 再说了,已然功高盖主,他于谦自然要犯下些错,否则陛下赏无可赏,岂不让陛下难做? 不知何时,于谦也学会了自污。 这时,前线传来信报。 齐卓配合顾荣,伏击鞑靼兵,导致鞑靼兵崩盘,六千余人跪地求降,一万多人翻越过了长城。 鞑靼兵因为没用早饭,又要攀登长城,干脆杀马饮血,补充体力,又吃了些生rou,攀爬长城。 好在顾荣及时赶到,抢下一万多匹战马。 各城关守备开关追击。 一路上斩获不菲。 活着逃回草原的,不超过一万人。 十四万精兵来袭,十三万人留在了大明,损失不计其数。 鞑靼彻底崩了。 十年内不敢犯边。 “参见大帅!”齐卓丝毫没有镇守太监的姿态,进了墩台,恭恭敬敬行礼。 “快起来!” 于谦满脸喜悦:“齐公公,这一仗你是首功!” “本帅只想吃下两万后军,但因为你神兵天降,让本帅把鞑靼兵全都吃下来!” “你是首功啊!” 齐卓脸上露出了笑容,连说不敢。 一旁的顾荣又说。 幸好齐卓有先见之明,防止鞑靼兵杀马,没有强烈逼迫鞑靼兵,给了他们喘息之机,才抢下这么多马匹。 于谦看他是越看越满意。 以前都说阉竖乱政,这不也有能打仗不贪不占的阉人嘛! “咱家尚有大礼奉上!”齐卓躬身道。 于谦诧异。 “押上来!”齐卓让人把俘虏押上来。 竟然都是熟脸。 先逃的阿里玛、达拉特,还有跟在中军的岱钦、阿古,全都被抓了! “真是天助我也!” 于谦振奋,这些都是各部权贵,若是招降他们,就能快速整编鞑靼兵。 打完了大宁,还有辽东等着他。 “大帅,咱家还有一份大礼!”齐卓让人呈上来一具尸体。 “毛里孩?” 阿里玛等人惊呼。 完全没想到,始作俑者毛里孩,竟然也死了。 还有被于谦从尸体里找出来的满都鲁。 鞑靼高层权贵聚齐了。 主要是毛里孩的尸体穿着铠甲太特殊了,自然被齐卓手下的兵盯上。 结果尸体到手,送上来请功。 “哈哈哈哈!” 于谦得意大笑:“好,齐公公,你就是首功,本帅这就上书给陛下!” 阿里玛等人眼含热泪。 强盛的鞑靼,因为这一战,迅速衰落。 那些空出来的牧场,一定会被瓦剌、兀良哈、女真人迅速填满,为什么要攻打大明呢? 除了两败俱伤,便宜别人,还能得到什么? 战报飞去了京师。 六月十三,会试前。 朱祁钰乔装打扮,出现在会馆里。 他没勾栏听曲,反而看着别人勾栏听曲。 诗会上,正在品鉴一幅画。 阎立本的列帝图。 绘有十三帝:前汉昭帝刘弗陵,汉光武帝刘秀,魏文帝曹丕,吴主孙权,蜀主刘备,晋武帝司马炎,陈文帝陈蒨,陈废帝陈伯宗,陈宣帝陈顼,陈后主陈叔宝,北周武帝宇文邕,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 这幅画就有意思了。 本来被收在内帑里,朱祁钰缺钱就给出手了,后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内帑。 如今又拿来钓鱼。 这些生员们聚拢一起,研究在上题诗。 参加诗会的多是江南士子。 他们被皇帝强征入京,个个心里带着怨恨,但在天子脚下,厂卫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只能将愤怒发泄是诗篇里。 所以这幅列帝图出现,正好可以借古讽今。 用图上的十三帝,讽刺当今的景泰帝! “崔兄,看你在诗会上几天,若真心喜欢,就买下来嘛。”翰林彭华拱火。 “哼,区区一副列帝图,要价二十万两,脑袋有病才会买呢!”崔珣很不爽。 他就差将恨写在脑门上了。 他本来好好的在家中读书,准备下一次会试。 因为他最近迷上了针砭时政,荒废了学业。 自知这次会试无望,干脆放飞自我。 多写几首酸诗,多参加诗会,成为当地闻名遐迩的文人。 结果,皇帝一道诏令,硬生生将他逼入京中。 皇帝还不等。 勒令他们限时到京。 他们只能颠倒黑白的赶路,路上的大好风景都来不及欣赏,走马观花般到了京师。 心中充满怨怼。 更可恨的是,他们都已经到了,皇帝却不诏见他们,就把他们晾在京师。 也不给安排住处,就让他们在京中呆着。 前日有个文人实在受不了了,出了京师,结果被东厂枭首,人头挂在城门上,皇帝下诏,缉拿其全族,流放琼州。 他只能从文人变成生员,以举人的身份,参加今年的会试。 对他家而言,运作这点事并不困难。 彭华眼睛一眯:“崔兄,话不能这么说,这幅画乃阎立本所做,形象生动而显立体,色彩瑰丽……” 崔珣立刻打断:“阎立本的画作传世不少,有高有低。” “这幅画,头型、五官、表情都缺乏变化而显得千人一面,根本就不是上乘之作,如何值二十万两白银?” 这话引起不少文人们的赞同。 文人虽有酸臭气,但眼光却是极佳的。 这幅画也不是阎立本的巅峰之作,确实卖不上这么高价。 但也有人不屑一顾。 “千金散尽还复来,喜欢就要买下嘛。” 一个衣冠歪戴,醉醺醺的士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过来:“不就一幅画,区区二十万两白银嘛!” “崔兄,你才高八斗。” “只要你肯作诗一首,题诗于此画之上。” “小可一万两白银,双手奉上!” “毕兄,你喝多了!”一个叫徐茂的生员拉住毕玉。 他和毕玉是同乡。 入京参加会试之前,毕玉的父亲反复叮嘱徐茂,千万看住毕玉,千万不要在京师惹事。 毕玉拂开他的手:“哪里喝多了?这幅画不就几个皇帝嘛,我怎么就看不懂了……” 他话没说完。 就被徐茂捂住了嘴:“噤声!你不要命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兄弟喝多了!”徐茂连说抱歉,拉着毕玉就要走。 “滚开!” 毕玉一把推开徐茂:“这幅图,老子买了!” 徐茂还要劝,京师重地,文臣将相满地走,你敢在这里撒野? 别忘了,你是什么出身! 毕玉却盯着他:“徐茂,你得拎得清自己! “别一副是我爹的样子,处处管着老子!” “你就是老子的跟班,狗屁的生员!” “没有我爹,你连路边的一条野狗都不如!” “去,找店家,这幅图老子买了!” 毕玉醉醺醺的,眼睛有点睁不开。 徐茂脸色又红又紫,他家穷,是受了毕家的资助,但仅仅是资助而已,他不是毕家的小厮。 他家也是堂堂正正的农人之子,是有资格参加科举的! “好好的一幅画,都被几个脏钱给污了!”崔珣啐了一口,拂袖而去。 本来好好的诗会气氛,全被这番话给毁了。 “站住!” 毕玉指着崔珣:“崔珣,别会写两篇酸文章,就目空一切了,你信不信,老子让你落榜,你就一定落榜!” 本来崔珣没将骂人的话放在心上。 听到最后一句,忽然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毕玉虽然醉了,却也知道说错话了。 “这幅画我买了,就挂在我的书房里,督促我学习。”毕玉怪笑。 你学****吗? 包间里,朱祁钰脸色一黑:“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噗通! 舒良跪在地上:“皇爷,奴婢不敢插手科举。” “他要将列帝图挂在书房里学习,是要学着当皇帝吗?”朱祁钰阴沉着脸。 舒良和冯孝全都跪着。 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了半晌,舒良小心翼翼道:“奴婢这就将他关入诏狱。” “慢着,再看看戏。” 朱祁钰心情不悦,他在宫里自娱自乐,可这民间未必真的把他当成皇帝呀。 冯孝和舒良都不敢起来。 诗会上。 崔珣拉着毕玉不依不饶,问他自己为什么会落榜? “崔兄,他喝醉了,顺嘴胡说!”徐茂不断解释。 这场风波才勉强过去。 彭华则笑眯眯地走过来:“这位毕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在下景泰五年进士彭华,彭彦实。” “后学末进毕玉,见过前辈。”毕玉清醒了。 “毕公子……” “彭前辈叫我千金即可,后辈字千金。”毕玉在彭华面前可不敢托大。 看这彭华一身气度不凡,又是进士出身,估计在翰林院谋职,自然要巴结。 “那在下就托大叫你一声千金了。” 彭华忽然问:“千金弟没醉?” 毕玉猛地一愣,尴尬笑道:“醉了,已经醉了。” “千金既然称彭某一声兄,那为兄就要劝你一句了,这列帝图,可不是随便买的,更遑论挂在书房里,那是犯忌讳的事。” 彭华一句话,吓得毕玉腿肚子发软。 他在试,毕玉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 显然,他是没醉的。 那么为什么会断定崔珣考不中进士呢? 彭华是翰林,但还有一层身份,军机处行走,是皇帝的近臣。 “多谢彭兄教诲,千金知错了!” 毕玉吓得赶紧让徐茂不要去买。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无妨。” 彭华笑着把崔珣拉过来:“崔兄才高八斗,看在下的面子上,放千金弟一马。” 崔珣不好拂彭华的面子,只能敷衍笑笑。 “你们是同年,有同窗之谊,自然要多加亲近。”彭华笑道。 毕玉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彭华,竟然帮他说和崔珣。 立刻表示感谢。 学渣自然愿意和崔珣亲近。 彭华见状,干脆拉他们去一张桌上喝酒,亲近亲近。 “千金,你刚才说崔兄考不中,你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吗?”酒过三巡,彭华开始套话。 毕玉却不上当,反复打太极。 只说自己是喝多了。 很快,消息汇总到皇帝手里。 “喝多了,却告诉其他生员,必定落榜?” 朱祁钰指尖敲击桌面上:“这个毕玉是什么来历啊?” “回皇爷,毕玉出身松江府毕氏,其外家是松江府商户苏家。”舒良禀报。 “松江府苏家?是织布的苏家吗?”朱祁钰皱眉问。 “皇爷好记性。” 苏家是松江府第一织布商人,家资不能用巨万来形容,用钱数不过来来形容更贴切。 “难怪口气这么大,二十万两都不放在眼里。” 朱祁钰笑道:“可商户之子,如何能参加科举呢?” “回皇爷,这毕玉之母是妾室,但毕玉出生之后,被冠以嫡子,所以从法统上来说,他不是苏家之外孙。”舒良回禀。
“哼,倒是会钻空子。” 朱祁钰目光闪烁:“后天会试,舒良,你带着人入场巡查,重点给朕盯着这个毕玉。” 他看向冯孝:“今年谁是主考官啊?” “回皇爷,由白尚书亲自主考。”冯孝回禀。 “副主考呢?” “是吏部右侍郎陈玑、胡奥、和礼部左侍郎李显。” 朱祁钰点点头:“陈玑和胡奥都是宣德五年的进士吧?陈玑还是何文渊的同乡,李显资历更老,是宣德二年的进士。” 这几个人选是他亲自批复的。 “嗯?这几个怎么都是江南人?” 朱祁钰忽然发现不对劲了:“那个毕玉也是浙江的?” “舒良,去盯着。” “奴婢遵旨!”舒良瑟瑟发抖。 朱祁钰站起来:“今天看来是没有热闹看了,舒良,去告诉人,把列帝图打包了给毕玉送去,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皇爷,这……” 舒良觉得列帝图,只有皇帝才配拥有,他区区草民,怎么能拥有如此僭越之物呢? “哼,民间僭越的事情还少吗?” 朱祁钰冷笑:“朕要回宫了。” 送走皇帝的銮驾,舒良松了口气。 可是。 皇帝刚走没多长时间,外面就传来咒骂声。 舒良推开门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你个臭士子,你敢撞老子?”一个凶悍的声音传来。 朱祁钰今天一身士子打扮。 身边拥簇着上百人,都穿着士子长衫和仆人打扮,有太监有军将,李瑾、陈韶、郭璟,全都贴身护卫。 太监也都人高马大的,都是好手。 偏偏下楼的时候,迎面撞到一个蒙着眼睛抓姑娘的纨绔子弟,他喝得醉醺醺的,语气豪横。 冯孝要亮出身份。 朱祁钰则摇摇头,拱拱手:“这位仁兄,在下侍卫撞到了你,在下给你赔个不是。” “还仁兄?老子也是你配叫仁兄的?” 这货得意大笑,醉眼迷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老子是小伯爷,你这些穷酸士子,考个屁啊!” “考一辈子也追不上老子出生的起跑线!” 朱祁钰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李瑾和陈韶就要发作。 朱祁钰则摆摆手:“小伯爷,敢问小伯爷是哪位伯爵府的贵子啊?” “看你问得是人话吗?” “老子是哪个府的,关你屁事!” 那纨绔指着朱祁钰:“你们都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响头,今天这事就算完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朱祁钰反复思考,也不认识这个货色,他是谁的儿子呢? “不然老子让你死……” 啪! 纨绔话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活腻味了!” “来人,把整个会馆给咱家封了!” 舒良如旋风一般冲过来,一个耳光抽在纨绔的脸上。 本来看热闹的士子们,一听此人自称咱家,就知道坏事了! 而舒良跪在地上:“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纨绔被舒良一巴掌拍翻了。 趴在地上,酒登时就醒了。 太监自称奴婢,那是对谁啊? 这个说话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究竟是谁呢? 朱祁钰一点都不想声张,被舒良给毁了:“罢了,起来吧。” 这回皇帝逛青.楼的帽子,是摘不下来了。 朕的名声更臭了! “都散了吧。” 朱祁钰懒得发作,直接下楼。 留下所有傻眼的吃瓜群众。 那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究竟是谁? 而那个招惹他的纨绔子弟,则被他的随从拖走了。 他被拖进了皇宫里。 真的,那一刻真的被吓死了。 “咒朕死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朱祁钰冲着他乐了:“明天朕让你老子来领你回去。” 然后御辇就进了乾清宫。 而皇帝逛青.楼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城,风流皇帝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翌日早朝上。 朱祁钰被群臣攻讦。 百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朕知错了。” 朱祁钰苦啊,就因为舒良那一跪,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彻底臭了。 他都能想象,他会成为徽宗二代,出现在各种情节里,肯定是没好情节,估计都跟河蟹有关。 “陛下,您不为名声考虑!” “也该为身体考虑啊!” “烟花之地,岂是您这样的贵人去的地方!” 今天炸的,不是胡濙,而是王竑。 这个新入阁的阁老,第一把火烧向了皇帝。 “朕什么也没做……” “陛下呀,您当年宠幸妖妃,已经损坏了身子,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王竑嘶吼。 你能不能闭嘴! 朕什么也没做,你听不到吗? 朱祁钰本想破口大骂,但文武百官愣是不起身,他只能憋屈地认下:“朕知错了。” “陛下乃天子,出宫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和群臣商量?”王竑不打算放过他。 “朕知错了。”朱祁钰心里压着火呢。 “倘若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大明该何去何从啊!”王竑说着说着,热泪流出。 “老臣当年在奉天殿内打死马顺!” “何尝不是恨这朝政昏聩?” “如今陛下如圣君临朝,朝政清明,一切都在变好。” “可陛下为何如此不怜惜自己呢?” “这天下可以没有老臣,可以没有奉天殿内的群臣,唯独不能没有陛下啊!” 王竑这是骂呢? 还是拍马屁呢? 朱祁钰都有点懵了。 恨也恨不起来,骂吧,还没法还嘴。 “朕知错了!”朱祁钰只能重复这句话。 像个小孩子一样,都认错了,就算了吧。 “老臣愿与陛下约法三章,只要群臣不同意,陛下绝不可擅自出宫!”王竑叩拜在地。 文武百官全都叩拜。 原来在这等着呢? 把朕关在宫里? 对宫外两眼一抹黑吗? 然后继续被你们诓骗?继续当个奉天殿傻子吗? 可是,王竑说得确实是为朕着想。 有些时候,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的人,却做损害你利益的事,这种人是最难缠的。 “罢了,朕不出宫了。”朱祁钰跳过坑,只说不出宫。 “请陛下允准!”王竑却死了心,非要把第一把火烧在皇帝身上。 “若朕不答应,你们是不是要跪死在这里?”朱祁钰有些生气。 “若陛下不答应,老臣等撞死在这里!” 王竑玩狠得了。 换做几个月前,皇帝直接让他撞死,看你敢不敢。 但现在不行了。 他大权在握,需要用这些人办事。 何况,人家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你要是让王竑撞死,朝臣怎么看他? 已经缓和的朝堂,又会激烈起来。 帝、臣纷争不断。 地方只会一片混乱。 大明也就没个安生日子了。 他的梦想就没法实现。 这些文官真的高明啊,善于抓住一切机会。 利用朕的野心,倒逼朕做不喜欢的事,这才是文官的本事。 “朕允准了。” 朱祁钰咬着后槽牙允准。 “陛下万岁!”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朱祁钰却开心不起来。 心里这股邪火,必须发泄出来,那个纨绔子弟的爹呢?九族呢? “诸卿快快起来。” 朱祁钰叹了口气:“会试在即,京中一切都要给会试让路。” “朕去田地里看了秧苗,旱了二十多天,又下了十几天雨,今年的收成怕是难了。” “朕想免除今年受灾地区的农赋,诸卿意下如何?” 说回正事。 叶盛率先开口:“启禀陛下,您在山东开市舶司,试图从海外运粮,结果并不理想。” “若免除农赋的话,今年户部收入锐减,如何平定边关战争呢?” 若是边境无战事。 免了就免了。 可现在辽东打得一团乱麻,大宁也危如累卵,鞑靼十四万精兵啊,要怎么对付呢? 都得用钱啊。 实在不行,只能纳贡称臣,这笔钱也得想办法凑。 若是打仗呢,耗费更多了。 怎么办吧! “叶卿所言甚是,终究是打仗消耗太多元气。” 朱祁钰对山东市舶司很不满,到现在也没收到一粒粮食,交易个寂寞。 “陛下,不如减免半年吧。”胡濙提出个折中之策。 朱祁钰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但要在受秋赋之前发布减免圣旨。”胡濙又道。 他的意思是以防万一。 一旦到秋还要打仗,就要花费大量钱粮,秋赋还得照常征收。 “先这样定下来吧。” 内帑没钱,朱祁钰说话也不硬气了。 该想个办法,搞钱,快点搞钱。 又议了几件事,便下了朝。 而在乾清门外。 竟然是老熟人彭城伯张瑾。 第一代彭城伯,封的是张太皇太后的大弟弟张昶。 张瑾是张昶的孙子,他父亲张辅承袭爵位的诏书刚下,张辅就死了,结果就落在他的长子张瑾头上。 那个大骂朱祁钰的纨绔子弟是张瑾的弟弟,叫张玘。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见到皇帝,张瑾就不停磕头。 朱祁钰让御辇停下:“彭城伯,怎么会有罪呢?只是咒骂朕去死,算不得什么,咱们毕竟是亲戚!” 张瑾脸色一白。 张玘简直是疯了! 咒骂皇帝死,那是大不敬,诛九族的呀! “请陛下诛杀张玘,以正视听!”张瑾立刻道。 “你可一点都不心疼亲弟弟呀,不是你生的,也不是你养的,自然一点都不心疼喽?” 朱祁钰笑眯眯问。 张瑾赶紧解释:“微臣是陛下的忠狗,无论谁忤逆陛下,微臣都痛彻心扉,恨不能杀之!” “张玘虽然微臣的弟弟。” “但君君臣臣,辱骂君上,就是死罪!微臣不敢袒护!” 张瑾说得义正严词。 但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你倒是忠心,可朕三番五次令你家人入宫侍奉,为何不入宫呢?” 朱祁钰冷笑:“你喜欢磕头,就一直磕。” “磕到你清醒为止。” 御辇进了乾清宫。 把张瑾晾在这里。 完了! 张瑾知道,张家都完了! 差一点,明天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