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见延烟
话说夫人正和女伙计讨论斖斖及笄时要用的胭脂水粉该选什么,可这谈着谈着,就把早上和陈嫂谈论的话题接上了。 可她们这么一开腔,斖斖就不愿意了,谁知道会讲到什么时候。 就撒开了夫人的手,自己在旁边看胭脂水粉。 夫人见斖斖自己在挑选胭脂水粉,心中突然有些愧疚。 可自己属实是不知道这些胭脂水粉的事啊,若是打算盘记账本,自己倒是可以教一下,这戴春林的二掌柜可是常向我请教账本呢,哎。 这店里的女伙计也是个极有眼力见的,见到夫人一脸的愧疚,就解围道:“孩子终究是大了啊,妆容什么的还是要自己去拾掇的。” 随后,又对斖斖说,“小娘子,时新的胭脂在东边,今日新进的水粉还在库房里,待会就会摆上这里的柜面上。” 听了这话,斖斖向伙计笑了笑,和夫人说了一声,就向东边去了。 而夫人似乎忘了东边有人要避,向伙计讲述自己的养育孩子的艰辛与失职。 斖斖往东边柜台走着,发现东边的人多了些,且还是分散均匀的。她们脸上尽是警惕与提防,这可比楼下的那些敬业得多。 一觉察有人往这个方向来,眼神立刻跟过来。这几人见是一个小姑娘,也就放松了警惕。 而被这几个人盯着的斖斖,甚至能感受到她们几人在盯自己的身体的什么位置。 可斖斖毕竟年轻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还常和丁一同出海玩耍,见过的风浪也不小。镇定自若地向前走。 而这几个女护卫见这姑娘虽小却也有如此胆识,也是有些惊讶。 欲拦下她盘问时,里面一位较年长的青衣女子向她们示意放行。 斖斖见这几人没有阻拦的意思,更是不会停下脚步,径直走去,来到了一处摆满了胭脂的地方,挑选了起来。 而这位青衣女子见此也没有感到奇怪,倒是旁边的白衣女子对斖斖有些好奇了,对青衣女子说道:“清历姑姑,这孩子倒是有些胆识。想不到明州之地竟也有如此的女子。” 清历回道:“娘娘谬赞了,明州虽地僻,但临着江海。而明州之女也是见惯了海上的风浪的。自然之力尚不惧,又怎会害怕人呢。” 而那白衣女子见斖斖的样子觉得有趣,就有意挑逗一下,说:“不怕人自然是好的,只是规矩还是要好好学的。” 斖斖听到了二人在谈论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就回嘴道:“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今二位因女未行三者,而言女之过,女耻之。” 二人见斖斖说出了这番话,更觉得有趣了,笑了笑,白衣女子开口道:“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姑娘虽有才学,可今日见吾二人无礼矣,可有学礼?” 斖斖脸涨得通红,并没有回答白衣女子,而是走近二人,补了个万福礼。 二人见了斖斖的举动,有些惊讶和赏识,心中称赞道,好女子,知礼有节。 二人也向斖斖回了个礼,以示赞赏。 随后,白衣女子拉着斖斖的手,问道:“好孩子,叫什么名?几岁了?可取了表字?” 斖斖见眼前的二人也回了礼,好感顿生。 而又细看眼前的这位白衣女子,虽不是什么绝世好容颜,但却气质不凡,闭口时出尘脱俗,开口时温婉可人。 离她越近,就越能感受到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斖斖回道:“小女斖斖,‘亹亹文王,令闻不已’的斖斖。五日后便是我的及笄礼了,不如二位前来观礼?” 白衣女子又惊讶了,这女子好生的大胆,又望了望旁边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说:“行啊,我定为你备上一份厚礼,给你添妆。” 斖斖的脸羞红了,就转移了话题,和这两位女子交流了起来,“二位jiejie,不知如何称呼?” 白衣女子带着笑回答道:“我复姓诸葛,你叫我延烟便可,这位是清历夫人。” 清历惶恐道:“小姐折煞奴婢了。”又转头对斖斖说:“小娘子叫我清历便可。” 斖斖又仔细打量了清历一番,看着就是个极守规矩的女子,通体的打扮素而净,和浪漫自由的诸葛延烟相比,显得拘谨很多。 诸葛延烟问道:“小meimei,我还是头次来明州,不知你这的及笄礼是什么规矩,可请了哪家长辈做上宾呢?” 斖斖不好意思了,回答道:“之前爹爹说早请了陈老夫人,可老夫人三月前已然仙逝。” 又小声补充道,“老夫人八十四仙龄了,走的时候是带着笑的。现还没找到合适的上宾。”
延烟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清历倒是没什么笑意,安慰道:“可是大儒陈延生之妻陈罗氏?老夫人可是个有福之人,想来是老夫人是为姑娘祈好了福才离去的,不然怎会带着笑呢。” 延烟想了想,突然看了眼清历,转过头笑着对斖斖说:“那既如此,不若请了清历jiejie吧。她可是做习惯了的上宾的。” 清历脸一红,立刻回绝道:“小姐说笑了,奴婢怎么能做得了上宾呢。 听闻,陆家的卢夫人持家有道,贤淑良德,而吴郡离明州也不过是半天的车马,不如请卢大娘子做这个上宾,如何?” 延烟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吴郡陆氏的卢夫人,怎么这么耳熟,说:“哦哦,卢大娘子不就是湘鱼的母亲吗,她倒是个好女子,任劳任怨的。” 斖斖自然知道卢娘子的贤名,但陆家门第高,卢夫人又出身于山东卢氏,这怎能屈尊特地来明州,给她一个渔户女及笄啊。 于是,低着头不说话。 清历看到斖斖的模样,心中就猜出了七七八八,对斖斖的家世也有了一定的预测。 请得动陈老夫人却请不来卢夫人,那必是清流读书的人家。而斖斖又能来戴春林这种地方买胭脂水粉,那也是颇有家资的。 随后,看了眼延烟。 延烟收到了清历的示意,带着微笑对斖斖说:“小meimei,我与那卢娘子有些旧,不如我帮你请她来做你及笄礼的上宾,如何?” 斖斖笑了,正欲说些感谢的话,只听得夫人在不远处唤她,便回头示意。 清历和延烟顺着声音,看到了夫人。 待夫人走近,又细细打量。 延烟见这妇人,虽粉黛未施但也是脸洁唇红,觉得此人不似凡人。 而清历见这妇人,手指修长但又有些茧,而且一看就是打算盘打来的。 清历瞟了眼护卫,护卫也就有眼力地没拦夫人了。 斖斖见夫人来了,刚做出来的贤淑知礼的样子立刻就消散了,就急冲冲地对夫人说:“阿母阿母,我找到及笄礼的上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