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虫洞的出口
是谁， 谁在摸我？ 是谁在推我？ “伊呀那奇。” 我醒了，我是谁？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这里是哪里？ 我是李白是张生还是小明？ 我在睡眠舱里在大弥海上还是在快乐三号中？ 一点点， 一丝丝， 那是落在脸上的雨滴，我的记忆慢慢复苏过来，想起来了，我是和爱丽诗一起进入的丽园，正在追查公主米那的去向…… “伊呀那奇。”是谁在呼唤我，哦，是我没有打开宇宙语言转译器。 “小明。”有个声音在呼唤。 “是的，我是小明！”小明说道，“我们出来了？” “你总算醒了。”转译器把外来语言替换成爱丽丝特有的电子音，“这附近只有岩石和冰雨，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微弱的亮光点起，隐约照出爱丽诗胖胖的蒜形身体，她的膜衣已经被雨水打湿，紧贴在瓣状躯体上。附近的地面满是泥泞，天空中想必被雨云遮蔽了，看不见丝毫的星辉。 爱丽诗带着小明飞行了一圈。 “看来这是一颗固态行星，”小明说，“虽然不大，但整个星球都在下雨。” “地表并没有检测到生命迹象，也没有传真机的信号，”爱丽诗说道，“你稍作休息后，我们再去地下看看。” “如果什么都找不到怎么办？”小明问道，“我们再回到丽园世界里去寻找吗？” “回不去了，”爱丽诗说，“过来的通道是单向出口，只能出，不能进。” “如果这是一颗脱轨的行星，又没有传真机的话，”小明说，“我们岂不是就被困在这里了？” “理论上对方是可以设下这样的陷阱，”爱丽诗说，“茫茫宇宙，若是没有传真通道，我们只能困守在这个孤岛上。” “那怎么办？”小明从空中降落下来，坐到山坡上一块还算干净的石阶上。 “我在地球和丽园都留下了线索，”爱丽诗说，“如果真被困在这里，爱因斯最终会找到我们的。” 小明摸了摸坐着的石阶，石阶上有一个小圆洞，圆洞壁的周围光滑圆润。 “咦，我好像来过这里，”小明喃喃自语，他又朝旁边摸索过去，每隔一段距离就分布着一个小圆洞，宽阔的石阶也明显是后天开凿出来的，一阶一阶地铺满了这个山坡，“对了，这是快乐二号！” 爱丽诗扫描了整个山坡：“这就是你说过的妙乐之门？” “是的，一定是这里，”小明站起身来，调出对这颗阴暗星球的记忆，“不远处应该有一个山洞，我们找找看。” 果然有一个山洞。 原先这里灯火辉煌，洞内满布来自宇宙各地的旅行者，形形色色的外星人和琳琅满目的商品。现在这一切都已无影无踪，小蓝人儿们也不见一只，山洞里漆黑一片，只剩下一张长长的柜台摆在地下。 “快乐三号在里面，”小明指着山洞的深处，“丹丘生就是在那里死亡的。” “探测到了，”爱丽诗说，“下面有不少生命活动的迹象。” 长长的甬道两边是一个个圆洞门，圆洞门里只剩下一只只贮满了浅蓝色液体的玻璃缸，却空无人迹，爱丽诗和小明一路来到洞底。 和小明离开的时候一样，洞底的大厅中排满了玻璃缸，里面浸泡着各式各样沉睡在梦境中的异星人，而大厅的中央，立着一名狮面能者，屋顶上垂下一个大圆环连接住他的每一根髦发。 “偃师，公主是你绑架的吗？”小明问道。 “你看看，”狮面能者朝他背后示意，“这是什么？” 他背后的地上，蜷伏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爱丽诗和小明朝狮面人靠近。 甬道里有什么声音传来，亭令堂郎的声音由远及近。 玻璃碎了。 所有的玻璃缸都碎裂了，缸内的液体倾泻而出，甬道里也灌进液体来，刚才亭令堂郎的是那些圆洞门里玻璃碎裂的声音。 立刻，整个洞底都被淹没了，蓝色的液体涌进小明的口鼻耳眼，灌入爱丽丝的膜衣中来。爱丽诗的四周悬浮着缸中之人，鱼兽鸟虫花木魑怪，有几只睁开眼睛活转过来，朝她这边看来。 狮面人在哪里？爱丽诗拨开身边的悬浮物，朝刚才狮面人的方向游去。 靠近洞顶的上方有一只巨大的弧形器械，那是狮面人的发箍，上面还留着许多根狮面人长长的头发，在水底如金色的水草一般飘荡。 金色的水草飘呀飘呀，爱丽诗四周的悬浮者们竟也跟着摇摆起来。 “这是幻象。”爱丽诗关闭视觉，合上膜衣，又重新打开。 水草和悬浮者消失了，周围是炫目的白光，都在急速运动着，只有脚下的一块土地坚实不动，不远处耸立着一座蓝白色的灯塔。 这是宇宙的悬崖。 “爱丽诗。”灯塔下面出现一个身影，瓣状身体下面有着浓密而微卷的白色根须，那是他的老师泰勒斯。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爱丽诗迎上去。 “爱丽诗，用老师教过你的方法，”泰勒斯说道，“把周围这些流逝的星辰圈住，来产生反向力拉住灯塔。” “把物质聚集起来，制造小型黑洞，”爱丽诗说，“只要力量恰当，这座灯塔就不会坠入离子海。” “对，”泰勒斯说，“你学得很快，三种方法都学会了吗？” “分解法，凝聚法和催化法，”爱丽诗说道，“宇宙间所有的星辰，都逃不脱这三种变换。” “现在你来试一下。”泰勒斯说道。 “好。”爱丽诗掀开膜衣，一片玉白色的瓣状物从她的身躯中分离。 蓝白色的灯塔从塔顶开始慢慢消失，然后是塔身。 “爱丽诗，你在干什么？”泰勒斯问道，“你应该对星辰使用凝聚法，怎么反而把灯塔分解掉了？” “老师，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接下来消失的，是泰勒斯脚下的悬崖，然后泰勒斯也慢慢消失了，“可惜你只是幻像，并不是泰勒斯。” 浅蓝色的液体消退下去，爱丽诗的颈部露了出来，接下来是身体，然后是根须。浅蓝色的液体都流进了地底的一个大洞里。 灯光亮起，在地底湿漉漉的大厅中，留着一地的碎玻璃渣，爱丽诗和小明立在地上，溶液已经流淌干净，地上倒卧着狮面人。 爱丽诗挥了挥膜衣，把狮面人抓到面前，只见狮面人满头长长的金丝俱己扯断，变成一团乱蓬蓬的短发，颜色也慢慢地由金转绿又加深变成蓝紫色。 “这种程度的幻术对我不起作用，”爱丽诗说道，“说吧，米那公主藏在哪里？” “当”的一声，金发人脸上戴着的面具跌落在地，露出里面一张少女的面庞。 “朱茱儿！”小明叫道，“爱丽诗，请不要伤害她，她不是偃师，她是地球人。” “我的幻术还是起了作用吧，”朱茱儿对爱丽诗说，“不然我的老师，刚才怎么能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偃师？”小明问道，“他趁机逃走了，带走了公主，是吧？” “不，老师不会逃，他只是在上面等你们，”朱茱儿说道，“我们也没有抓什么米那公主。” 身影一闪，爱丽诗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