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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第207章:现在的云天道长

    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牛车终于离开了除了干枯的树木,偶尔出现的鬼火和野狗的乱坟岗,这个地方,终于在梦魇里也离开了容青缈,她不想回头去看离开的路,这个地方,哪怕是在梦魇里,她也试着从记忆里抹去。

    经过前面一处,挂着的横匾,在夜色里也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熟悉的名字,却不是熟悉的字迹:云天道观

    容青缈怔了怔,原来,在梦魇里,云天道观没有消失,而且还更加的牛气冲天,看此时的外观和占地,都比之前七岁离京时漂亮许多大了许多,稍微犹豫一下,容青缈从牛车上快速的跳了下来,牛车上的两个人正在一边说话一边赶着牛车前行,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人从牛车上跳下去。

    虽然是在梦魇里,容青缈发觉,自己还是保持着四年多农庄生活的痕迹,她的身手算是敏捷和灵活的,从缓行的牛车上跳下来,除了因为身体被冻的有些麻木而落地双脚有些酸痛外,她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动静。

    她突然挺想见见此时的云天道长,是不是还是长须飘飘的自以为仙风道骨呢其实这样一想,到是蛮同情这个人的,一辈子做道士,无儿无女,也无人说说话,身旁伺候他的道士,不论老少全是江侍伟的忠仆,就连云天道长也不过是江侍伟的一条狗。

    这样想,是不是所有人在她梦醒后都变成了倒霉催的

    容青缈诧异的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声音不大,但很清脆。

    她现在在梦魇里,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仅仅因为突然发现,她又重新回到了倒霉催的梦魇里,再见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坏蛋们

    门口正在打扫的道士一眼瞧见走到门口的容青缈,一身破旧的衣裳,一看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女人,头发蓬乱,一脸的污浊,还有些难闻的气闻,正看着道观的大门,一瞧那眼神,道士就觉得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个好人。

    “喂。你个臭要饭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是皇上亲笔提字的云天道观,那可是全京城最最尊贵的清静之处”道士语气甚是憎恶的人,“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吗呸,呸,臭死了,你打地沟里钻出来的吗一股子酸臭味”

    容青缈眨了眨眼睛,她现在像个臭要饭的吗

    “我刚刚打地狱里来。”容青缈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有几分嘶哑,和她在农庄的声音不太一样,略微成熟些,少了些稚嫩的甜美,多了些轻叹的无奈之音,“过来瞧瞧云天道长是不是已经成仙。”

    “呸,云天道长四个字岂是你喊的”道士厌恶的说。

    “名字起了就是让人叫的,难不成不叫云天道长,要称呼他一声喂不成岂不是更加的让人笑话”容青缈听到自己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那不是害怕,是冷。

    这个破道观,门口是个风口,这到是和梦醒后的见到的云天道观一模一样的,站在这里,只觉得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全是刺骨的寒风,似乎提醒她这里就是个只会害人不会救人的地方

    道士怔了怔,一时有些接不上话,面前这个要饭的女人,说起话来到是一套一套的,似乎是读过书的人。

    “我们道长已经休息了。”憋了好半天,道士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没事,道观是渡人的地方,我也想寻个解救自个的办法,不过是烧个香念叨几句,抽个签,若是你会解,自然是极好,若是你不会解,少不得要麻烦一下云天道长,你放心,不会为难你,如果所抽的签一定要云天道长解,我自然会寻个法子让云天道长一定要见我,而且是不见不成。”容青缈好脾气的说了一大通,搓了搓手,很是奇怪自己的罗嗦。

    脑子里却是一再的和自己说:青缈呀,不要怕,现在你只是在做恶梦,把之前没有做完的恶梦做完,然后,睁开眼,你会还是呆在农庄的山洞里,山洞里有茶水有食物,足可以让你坚持着等到钱德培他们来救你

    道士怔了怔,这人真是罗嗦的很,但是,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傻乎乎的点了点头,侧了侧身子让容青缈走过去,空气中那股子有些奇怪的酸臭味道让道士不由自主的捂起了鼻子。

    容青缈想,自己果然是臭了,这道士都不加掩饰了,这可怪不得她,她可是打从野狗们的天下,那个到处是些腐烂的尸体的乱坟岗里爬出来的,不臭才怪,再说,还有那些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她一直藏在里面,各种不可闻的味道在她身上,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有些同情自个,在这个梦魇的世界里,自己还真真可怜呀

    道观里没有其他人,这个点,云天道观一般是不接待香客的,容青缈也不理会这些规矩,点了香,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句,然后晃动放着签条的筒,想也不想,随手从里面抽出一张,她不管会抽到什么,上上签或者下下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挺想见见这个时候的云天道长。

    重回七岁的时候,云天道长见了她,并不认识她,此时,应当是认识她的吧,她的倒霉人生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房间里,老道士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云天道长洗漱,云天道长一直觉得鼻子有些痒,总想打喷嚏,但打不出来,好不容易打出来一个,老道士正好给他在梳理头发,扯了几根下来,疼得他头皮一紧,抬手就给了老道士一巴掌。

    “你没个轻重呀”云天道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难不成今天在院子里呆的久了,让风吹着了“小心点,阿嚏”

    老道士不敢还嘴,今晚,云天道长有些心神不安,他可不想惹了祸端,打一巴掌是轻的,要是罚跪什么的,这大晚上的跪在外面,得冻成冰块。

    这一个阿嚏打出来,接下来云天道长就跟止不住鼻子痒痒般,一个接一个的喷嚏打个没完没了,打得他鼻涕一把泪一把,镜子里的自己五官纠结在一起,模样甚是滑稽。

    饶是后面的老道士心里忐忑,还是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是外面一个打扫的道士,手里托着一个小盘,里面放了一张签,和一张折在一起的纸,头微垂着,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忐忑。

    “都什么时候了,没瞧见道长要洗漱歇息了吗”老道士立刻低声斥责,“怎么还送了要解的签过来,不会随便说上几句糊弄过去”

    那道士立刻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不知进好还是退好,犹豫一下,快速的说:“是小道无能,那位香客,她,她抽了个空白的签,没有字的签,小道也不明白,不明白为何签筒里会有空白的签,小道解不了,只得,只得请云天道长解签,那个女的,跟个臭要饭的一样,但说话还规矩,而且,她写了一张纸条,折了,要小道交给云天道长,说是,云天道长见了这张纸条,一定会立刻请她过来。”

    老道士一愣,侧头看了一眼云天道长。

    正在打喷嚏的云天道长眨了眨眼睛,稍微一迟疑,到是暂时停下了打喷嚏的情形,“拿过来本道瞧瞧,真是千年不遇呀,还有空白的签,是哪个当班的道士偷懒放了空白的签进去”

    老道士立刻从那个道士手里接过来托盘,送到云天道长面前。

    纸条简单的折成四方形,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赵非江。赵字和江字略小,中间非字写得笔迹凝重,赵用楷体,江用颜体。非字用笔圏在圆圈中。

    云天道长先是一脸茫然,继而突然眉头一蹙,伸手取过盘中的签条,果然是空白的,没有一个字,他的脸色一变,立刻说:“带那人过来。”

    老道士呆了呆,门口站的道士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出去,很快带了容青缈进到房内,原本有着熏香味道的房间,立刻充满了奇怪的潮湿和酸臭的味道,老道士立刻捂住了鼻子。

    “你打臭水沟里爬出来的呀”云天道长一脸嫌弃的说。

    容青缈微微一笑,声音带着三分若有若无的叹息,听着声音就在眼前,却似乎从好远好远的地方飘过来,“云天道长到底道行差了些,难怪如今还是没有得道成仙呀,本人来的地方可比臭水沟大多了,本人是打地狱里来的,过来和云天道长叙叙旧,打听些旧事。”

    云天道长差点脱口骂出来,这哪里来的疯子呀不过,字写的真是不错,虽然看此时是个要饭的穷苦女人,但想必也曾经是锦衣玉食的女儿家。

    “叙什么旧”云天道长嫌恶的说,“本道不认识你。”

    “那你为何要见我呢”容青缈好脾气的问,语调甚是温和。

    云天道长怔了怔,这个臭要饭的,说话到真是聪明,而且,听她的声音,虽然语气中有着三分叹息之意,却余音温婉,还有三分隐约的稚嫩甜美,虽然看衣着打扮是个少妇,却好似还只是天真烂漫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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