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归德战役（四）
刘肇基从来就没有想过一军会退回去，从下午开始他就到部队巡视，不断给士兵们鼓着劲。 防备清军骑兵的火炮已经全部调了回来，与先前的火炮一起已经推进到了离城墙最近的地方，这里堪堪在清军城墙上火炮射程之外，炮兵团的军官和士兵们正在构筑射击阵地。 两个师帐篷的交接处，已经堆放了几十架巨大的云梯，这是两个师一下午的时间赶制出来的，用云梯攻城也是无奈，多铎在归德经营了好几年，把归德城墙修得极为高大坚固，刘肇基估计即使炸塌了城墙，大部队想要攻入城内都很困难。 士兵们要登云梯攻城，需要双手cao作的步枪使用就极为不便，刘肇基考虑到这一点，命令从骑兵旅抽调了一个营，他们使用的是骑步枪，骑步枪要轻便得多，可以单手射击。 一切都在紧张的准备着，等到傍晚时分，所有的攻城器械和火力就基本部署就位了。 归德城墙上也在做着守城的准备，今天被炸坏的工事也被重新修好，城墙下已经摆上一排排大锅，旁边堆着柴火和一桶桶油和水，甚至还有一些大粪。 知道今天国防军的攻城将会是试探式的攻击，豪格并没有让骑兵出动，但看架势明天国防军是要全力进攻了，骑兵也是该出动的时候了，豪格命人给驻扎两地的骑兵传达了命令，明天在国防军全力攻城时，必须全体出动对国防军发起攻击。 原定早晨七点钟开始发起的攻城战被推迟了两个小时，原因是后方押运来的后勤辎重在凌晨送到了。 参谋长何英在看了物资清单后，十分兴奋地把刘肇基从床上给喊了起来，因为这些物资里有五千枚手榴弹。 一军先前换装并没有配发手榴弹，手榴弹虽然制作相对简单，但对zha药的消耗却不小，军工厂里zha药产量依然有些不太够，只能紧着炮弹先用。这才没有给一军在换装的同时配发手榴弹。 “有多少？”睡眼惺松的刘肇基一听有手榴弹了，张口就问了出来。 “有五千枚。”何英赶紧答道。 “命令部队明天推迟两个小时进攻，有了这些家伙，咱们要重新部署。”已经清醒过来的刘肇基赶紧下命令。 刘肇基没有把士兵们从睡梦中喊醒。明天有的是时间，不急这一会儿。不过庄子固和楼挺等师团主官却被叫了起来。 一听有手榴弹来了，大家开始兴奋起来，这东西可是近战的利器，只要到了城墙下面。是个士兵都能把这东西扔上去，准头还比火炮好太多了。 “要是有盔甲就好了，多少总能防住一些。”楼挺想着今天牺牲和受伤的士兵，投弹手想要靠近城墙并不容易，如果有盔甲防身，说不定伤亡就会小不少，这才对刘肇基说道。 “咱们一军不是没有盔甲了吗？”庄子固有些遗憾地说道。 “怎么没有？昨天才打下了虞城，几万清兵里就挑不出几幅好的盔甲？”刘肇基瞪了一眼庄子固，这小子肯定还没睡醒，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 “对呀！我马上派人回去取。什么棉甲、锁子甲，只有是完好的，都给拿来。”听了刘肇基的话，庄子固有些兴奋地喊道。 因为以前没有装备，一军并没有专门进行投弹训练，不过这东西实在是太简单，刘肇基命令从两个师挑选了二百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有些还是以前使用过手雷的，对这些士兵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急训，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早上八点钟从虞城取回的各种铠甲才送到出发阵地。两百名投弹手全部顶盔贯甲，背上背着一个布袋，布袋里装着五枚手榴弹，一个个看起来就象大将军。只是这些投弹手们右手胳膊并没有着甲，这支胳膊要用来投弹了，着了甲影响不小。 两个防守清军骑兵的团里也各被送去了一千枚手榴弹，这东西一炸就是一片，用来炸骑兵最合适不过了。 豪格和李国翰一大清早就来到城墙上，等了半天也没见国防军进攻。把早饭都吃过了，又等了半天，才看到国防军的进攻阵地上开始热闹起来。 看着阴沉的天空，豪格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爷可千万不要下雨啊。” 知道下雨对国防军的火器影响不大，但对城墙上使用的火器影响可就太大了，这万一要是火炮和火铳都不能用了，那拿什么来守城？ 好象听到了豪格的祈祷一样，刚刚吃过早饭，东风开始吹了起来，满天的乌云开始慢慢散去，天色很快就亮堂起来。 要攻击的还是东门附近的城墙，并非刘肇基不想出其不意，只是攻城前必须进行炮火准备，归德城外十分开阔，火炮移动尽在城上清兵眼里，你动他也动，这种变换攻城地点反倒变得毫无意义。 看着国防军进攻阵地上正有条不紊地在准备着，却迟迟不发动进攻，豪格的心里有些焦躁起来。 “他们今天是要用云梯登城！”李国翰指着从帐篷后面抬出的几十架云梯，吃惊地对豪格说道。 “那倒不怕他们了，只要用云梯登城，总少不了近战，咱们居高临下，我倒看看谁的人多！”豪格也看到了，云梯攻城之艰难，他是亲有体会的，当初攻打明军防守的城池时，不知道有多少大清勇士倒在了云梯下面。 然而抬着云梯的士兵并没有马上冲向城墙，而是在出发阵地前停了下来，豪格和李国翰都知道，这是国防军的炮兵要开火了。 很快随着一阵炮声，炮弹的呼啸声很快在城墙上空响了起来，瞬息之后城墙内外就响起了连续的爆炸声，直接落到城墙上面的炮弹并不多，大多数都飞进了城里，看着正等下城下准备接替上城墙的士卒们被一片片炸翻，豪格赶紧命令他们往城墙下面跑，这儿是炮弹的死角。 第一轮炮弹过后，炮声停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就在豪格等人以为国防军炮兵不会再开火的时候，炮声再次响起，这次落到城墙上的炮弹多了起来，尽管躲在麻袋构筑的工事后面，仍有大量士卒被炸得血rou横飞，看到眼前的景，豪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炮声似乎再也停不下来，东门左侧的城墙上已经一片狼籍，炮弹仍不时落下来，这段城墙上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士卒了，七八门各种火炮也已经被炸得东倒西歪。 国防军终于停止了炮击，豪格觉得仿佛过了一年一样，揉了揉被震得发痛的耳朵，抬头看向城下，见大队的国防军士兵抬着云梯开始朝城墙冲过来，着急地喊着快冲上去，却发现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回头望去，见李国翰正在命令城墙下的士卒上城墙防守，心里这才踏实一点。 豪格和李国翰都没想到的是，跟随进攻部队冲上来的不仅是云梯，还有三十六门迫击炮，刚才开火的是三十六门山炮，这个距离迫击炮有些够不着，勉强打了，准头也没有，现在迫击炮跟上来就是要抵近提供火力支援。 从城墙下跑上城墙肯定比从一里多里外跑过来要快得多，很快城墙上又挤满了被赶上来的清兵士卒，李国翰亲自带着他们跑上城墙，上了城墙之后李国翰顾不上吃惊，赶紧去找火炮。 火炮已经全部被炸翻了，不过看起来损伤并不大，估计还能使用。李国翰一边命令士卒们赶紧把火炮归置到位，同时命令其他士卒到城墙下面把火药和弹子抬上来。 把火药和弹子放到城墙下，这是李国翰临时起意的，昨天国防军炮火的厉害他是见识过了，他知道如果这些火药放在城墙上，肯定会被引爆，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城墙上被炸死士卒的尸体很快被抬下城墙，士卒们开始趴在工事前看着城下冲过来的国防军士兵，只是火炮并没有准备完毕，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近的国防军士兵。 攻击部队在离城墙三四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迫击炮就地迅速展开，就在清军火炮的火药和弹子刚刚抬上城墙的时候，第一发迫击炮炮弹已经飞了出去。 李国翰万万没想到国防军的两种火炮并不是同时开火，他已经没有机会后悔让士卒们现在把火药抬上城墙，随着第一发迫击炮炮弹在城中炸响，几十发炮弹陆续飞到，这次刚刚抬上城的两大筐黑huo药没能躲过，连续清脆的爆炸声中，两声沉闷的巨响随着响起，城墙上的二百多名清兵无一幸免，这其中包括大清朝的“墨尔根”侍卫李国翰。 豪格被城墙上的动静给惊呆了，从层层麻袋筑成的工事下面钻出来，呆呆地看着这段已经不成样子的城墙，半天才反应过来，拉过一名亲兵吼道：“快去把李统领找来！” 不大一会儿亲兵就拎着几片铠甲跑到豪格面前，“启禀王爷，李统领已经战死了！” 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的豪格并没有听清亲兵的话，只是看到他手上拿着几片已经破碎的铠甲，一把抓住亲兵的两只肩膀，豪格怒吼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亲兵被豪格狰狞的表情吓坏了，赶紧指着那段城墙大声说道：“启禀王爷，李统领已经战死了！” 这次豪格听清楚了，尽管看到破碎的铠甲豪格心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现在听到确实的消息，豪格仍是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扶了扶了面前的亲兵，豪格这才站稳了，“命令刘进忠、黄英马上带人上城墙防守，如果丢了城墙，我诛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