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教训
吃了午饭,在院子后院喂猪的时候,禾早低低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跟其他人说了一遍。 禾夏儿被马氏指使清扫猪圈了,这会儿就禾早姐弟几人。 禾春儿十分生气:“大哥真这么说?” 四宝掘着唇,眉头紧皱。 禾早就冷笑:“大哥根本没把我们当成弟妹,没有当做亲人,也亏得爹和娘啥事都先想到他!” “那咱能把银子要回来吗?”七宝握着小拳头,义愤填膺:“咱的银子不给他使!” 禾早几个脸色都很难看。 给出去的钱怎么可能要回来!但让这种人花他们的银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像生吞了一只苍蝇恶心。 禾早的眼睛眯了眯:“你们想不想出气?教训大哥一顿?” 她没有那么多长兄为父的观念,禾大宝既然敢伙同别人背后对他们下黑手,那就不要怪她对他不客气。 她可不是宣软的大包子,谁都可以咬一口。 禾春儿、四宝与七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中,你说。” 大宝作为长兄,这样伙同二哥、小姑对付他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乡下孩子,本就纯粹,哪怕是怒气也是如此,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对不起我了,我就要让你还回来。 四宝还多想了一层:“这事不能和咱爹娘说,不然爹娘又该难受了。” 他小小的眉宇上满是坚定:“我要代咱爹咱娘教训他一顿,看他还不学好!” “早儿啊,你准备咋教训?”禾春儿问。 禾早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就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来,招了招手,在几人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下午,她带着七宝去了镇上找大宝。 很容易找,她料想手里有了四两银子,大宝肯定不会安心在学堂里读书,一定会出来找乐子,这不,走到了五贤镇最大的酒楼“第一家”,远远就听见大宝与几个同窗说笑的声音。 她往一楼里面探了探,见大宝满面春风,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几个儒生打扮的书生围在正中间坐着,二宝紧挨着他坐在一起,一桌子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个个笑得开怀。 那桌上是满当当的饭菜,鸡鸭鱼rou俱全,还有两坛子的酒。 大宝正好举着酒杯高声呦喝:“来来来,都满上啊,今个儿我请客,你们都别眼生,尽情吃喝,保管吃好喝好哩!” 他对面一个看着最年长、约莫有二十来岁的书生就笑:“宏贤,你今个儿可是大方啊,从哪儿来的银子,你大姑给的?” 大宝掘了一口酒,得意洋洋地笑:“我大姑那小铺子能挣多少,勉强糊口而已,这银子是我和二宝回家,我爷给的!” 二宝在旁搭腔:“我爷最疼大哥,每每回去就不空手。” “呦,那两位家里可是好户人家哩,你爷出手大方!”这书生就伸出个大拇指,一副羡慕的语气,但禾早却分明看出了他脸上的圆滑。 大宝得意地笑。 禾早磨着牙心疼不已,这些,可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就这样被挥霍了。 “啥好户人家,就他家没分家,一大家子叔叔伯伯、弟弟meimei供养着,咋的也比咱们强上一些!”另一个书生像是看不惯大宝的为人,直接嗤笑道。 大宝的笑滞了滞,脸色微沉:“灵均兄,我是招你了惹你了,咋的你回回跟我作对!” 那个被称为灵均兄的却轻蔑地看他一眼,捋了袖子站起来:“诸位,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诸位好乐,好乐,别扫兴啊!” 竟是不与大宝说一声,大摇大摆转身就走。 大宝气得脸色涨红。 那灵均书生走出酒楼,瞟了眼怒气冲冲的禾早与七宝,也没在意,就要离开,谁知那穿着补丁衣裳、瘦巴巴的小姑娘却突然笑着拦住了他: “这位大哥,麻烦您能不能把刚才请客的那位宏贤请出来,就说他家弟妹有急事找他!” 许灵均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宏贤的meimei?” 禾早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天真的小模样:“是哩。我是他meimei,这是他弟弟。” 七宝跟在禾早身后,两人都很瘦,下巴尖尖的,脸色也发黄,哪怕这段时间伙食已经改善了不少,但身体素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上去。 他们,与白净俊秀的大宝,怎么看也不像一家子。 许灵均只知道禾宏贤家一大家子供养他们三个叔侄三个,却从未见过其他人,因此很是惊异,半晌才说:“那你自己直接进去就中了,还要我给你跑腿。” 禾早指指守在门口的伙计,有些难为情地笑:“我们穿得不好,有补丁,伙计说我们像是要饭的,不让我们进去……” 七宝也睁着一双黑乎乎的眼睛看着他。 禾早没有夸张,上山挖野菜,会遇到各种荆棘藤蔓,最毁衣服了,所以上山的时候他们都会换上最破的衣裳,来镇上也没有再换。 书生的脸上就充满了同情,心里也满是对大宝的鄙视。 “等着,我这就进去叫人。”说着怒气冲冲进了酒楼。 禾早甜甜地笑:“哎,谢谢哥哥。” 她拉着七宝的手去那边的阴凉地等。 不过片刻,大宝与许灵均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看到果真是他们两个,大宝的脸色很难看:“你俩来镇上干啥了?穿的那是啥衣裳,丢死人了。” 他今年也才十七岁,正是注意外表的年纪。 不等禾早说话,许灵均就冷冷地开口:“禾宏贤,看清楚,这可是你的亲弟弟亲meimei,你这是啥态度?信不信我去先生那里告你一状!” “告状?你告个啥?”大宝一头雾水:“我教训我弟妹,跟你有啥关系?” “哼,做人得有点良心,宏贤兄,我要是你,家里弟弟meimei穿成这样,也饿着肚子,我就不会充大头来这第一楼请客吃饭!” 他似是不愿与这种人多待片刻,一甩袖子走了。 大宝在后气得跳脚,又点着禾早的额头:“说,臭丫头,你干啥来了?是不是故意丢我的人?” 可不是故意的嘛! 禾早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委屈的模样:“大哥,我们在山上掐金银花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鼎,大姐说好像是古物,让我来问问你认识不?” “大鼎?”大宝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是哩。”禾早伸着手夸张地比划着:“有这老大,黑漆漆哩,还有铁锈,在一个大坑里,我们也搬不动……” 大宝想着自己看过的话本,来了精神,忙忙问道:“在哪儿,快带我去瞅瞅……” 禾早笑眯眯地点头,像一只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就等大哥去哩,走吧,就在咱家后山上,咱悄悄地去!”(美克文学me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