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诅咒
安云费力地皱了皱眉头,想要睁开眼。 但脑中的剧痛遏制了他的神经,让他连睁眼这个举动都难以完成。 怎么回事…… 他竭尽全力地同席卷而来的疼痛感作对抗。 经过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后,他的思绪愈加清晰起来,聚集起点滴虚幻的力量,一鼓作气打开视线,只见到头顶上那深红色的天花板。 准确地说,是木质楼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台阶之间的缝隙,丝丝亮光透过这些缝隙照耀进来。 安云恍惚了一瞬。 天亮了...... 这是哪...... 啊,对,我穿越了...... 安云平躺在床上,有些无力地苦笑一声。 我反应真慢…… 这个头疼也够我受的...... 一定是因为那场梦...... 梦! 安云瞬间从刚苏醒的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脊椎。 他当然清楚地记得,自己穿越的那天晚上也做了相同的梦! 场景一样,事件一样,各种细思极恐的细节能够对得上,那种发自内心、源自灵魂的无力感、绝望感分毫不差。 安云原本以为是那面镜子带来的呓语附加的影响, 但那个破玩意儿昨天就碎了。 他死死地捂住脑袋,勉强压制住逐渐变得强烈的痛楚,让思维尽可能地流畅运转。 镜子碎了...... 郑寒又留下来检查了一遍,清理麻烦...... 那屋子里还有什么!? 该死! 那个烛台...... 就是那个烛台! 安云此刻才发觉,自己、郑寒和亚历克斯当时都忽略了一处非常明显的异常! 他仍清晰地记得,那个屋子非常简陋,内部几乎空无一物, 但却摆放了一面古朴、神秘的镜子,以及那座做工精致的烛台! 仅仅一看就知道它们价值不菲,为什么会被摆放在一间空屋子里? 安云当然不认为是“虚灵”教派的手笔,因为这些邪教徒杀死自己不需要这么麻烦。 他顾不得其他,强行从床上爬起身,挪到门口,又一路踉跄着走到“图书室”,勉强推开门,正见到那位穿深蓝宫廷长裙、扣着优雅礼帽的琼斯女士正抱着一本书。 他不知道古德温执事、郑寒等人住在哪个房间,因此向常年泡在图书室的琼斯女士求救是最快的方法——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直觉告诉他不会超过五分钟。 这位女士抬起头,对安云笑了笑,说道:“早安,安云先生......” “女士,我想,我的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 珂赛特·琼斯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也意识到安云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站起身,快步走过来。 “跟我对视。”她郑重说道。 安云略有浑浊的眼球动了一下,慢慢上移。 琼斯女士深蓝色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仿佛要把周围的光全部吸收进去。 下一刻,安云感觉一种外界的神秘力量涌入脑中,轻易地冲散了脑海中的疼痛,让他有所缓解。 接着,这位女士伸出右手,在空中虚握了一把。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躁动不安, 空气中的灰尘散落在地上,无形的能量自四面八方袭卷而来,蜂拥着汇聚到琼斯女士攥紧的右手中。 安云感觉自己的精神立刻被抽空,一股极度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哪怕他经常熬夜早起,每天平均只休息五个小时,但也从未有过这种困倦至极的症状。 他眼皮打架,差点儿直接昏睡过去。 身子一歪,他猛地靠到墙上,似乎又借得了一点儿力量,努力地凭借毅力抗衡着睡意。 当然,如果不是残存的疼痛感伴随着精力一起被抽干的话,安云怀疑自己会直接昏死过去。 “暂时没问题了。”女士轻柔地开口道,右手手掌摊开,展示一个漆黑的光点,“我用‘掠夺’抽走了您的一部分灵性,它们已经被源自‘仪式’的诅咒污染了。” “但是这并不能彻底解决后患,诅咒带来的影响往往很难根除,必须干掉施术者才能得以恢复。” “‘仪式’?” “‘天文’领域的超凡能力,掌握这种能力的超凡者可以凭借自己的知识和经验举行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式,进而达成不同的强力效果。”珂赛特·琼斯解释道,“最近,您有碰到什么异常吗?” “确实有过......” 安云把自己的梦境、昨天遭遇的呓语攻击还有自己的猜测都讲述了一遍。
琼斯女士安静地听完,然后开口道:“根据您的描述来看,那个烛台和铜镜都非常危险。” “您提到的烛台大概率是一件被“祝福仪式”赐福过的物品,无差别地对周围生命施展梦境诅咒,无声有效地杀死目标。” “现在,我建议您离开这里,沿着走廊找到最里面的房间,那是古德温老头的住处。他是我们中最强大的一位,应该可以处理这样的麻烦。” “感谢您的帮助。”安云右手的食指指甲死死抵住拇指指肚,勉强保持清醒,此刻微鞠一躬退出图书室,疾步转向黑暗的长廊深处。 没走两步,一道略有佝偻的漆黑人影从尽头逐渐走来,面容很快变得清晰。 埃里克·古德温。 这位老执事仿佛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直接点出:“安云,您似乎遭遇了‘诅咒’。” “......您怎么知道......?”安云有气无力地问道。尽管他清楚古德温转身肯定很厉害,但这种预判行动般的手段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 老人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我只是借助马灯上附带的能力‘灵感’推断出了您的困境,但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请您具体讲给我听。” ...... 十分钟后。 亚历克斯·哈德森揉了揉眼角,带着些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顺着楼梯进入地下室。 作为工坊的首席糕点师,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每天凌晨烘制出新鲜的面包和甜品。 他刚刚跨出三个台阶,就见到自己的上司、圣教的分区执事立在下方,沉声说道:“亚历克斯,带我去你们昨天去的那个地方。” 亚历克斯神色一肃,顿时睡意全无。 他看见老头身后站着自己的新同事,皱了皱眉。 “怎么了?” 老人随手提起身旁的老旧马灯,一边回答:“你们做事留了尾巴。把郑寒叫过来,陪安云去熟悉街道,咱们两个则立刻出发。” 他抬起空着的左手,在胸前肃穆地画了个方框,又补上一个叉号, “为了主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