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雨玺山道长
练余威还没说话，他旁边那两个朋友倒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请川辽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最近专门收集研究此类奇人迭事，见识可不少. ＂那我说了啊.＂川辽选了个自认为高难度的问题：＂统领是分等级的，他们职位高低从衣服上怎么看？＂ ＂这个简单，从高到低分别是红、白、绿、褐、灰五种颜色。” “说错了，白色衣服是最低级的。” “你们别吵，听我说，我记得最清楚。”练余威道：“红色、灰色、褐色，额不对，是红色、灰色绿色再到褐色，最后才是白色，你说对不对？” 川辽掰着指头听他回答，心中略带失望的同时言简意赅地说了个＂六＂字，没想到自己觉得很深奥的问题，对方都没怎么讨论就说出来了。于是他想再说一个更冷门的知识，证明自己懂得更多，可惜被练余威旁边的伙伴打断了：“我告诉你，红色不是最高级的，我知道统领里面最厉害的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穿这种衣服的人可以秒杀穿红衣服的。” 他叫马明胶，嗓门贼大，说起这些大人物的时候眼里在发光，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鼻翼，道：＂就是黑色！黑色才是最牛的好吧，而且黑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吹牛吧！川辽不信，迫不及待要展开反驳，然后马明胶旁边的贺秋林指着凌司怪叫了一声，道：＂喂，你该不会是那谁的亲戚吧.＂他盯着凌司有一段时间了，说完这话马上弯腰在地上那堆琉璃碎片翻找起来. 什么嘛，一惊一乍的，凌司原本就比较敏感，这样一说立马拧过头去，暗骂这人脑子有问题，并且主动后退了几步，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像是要划清界限一样. 贺秋林的话提醒了马明胶，他同样发现了凌司脸上的端倪，问了一句. ＂他练功练成这样的，大惊小怪.＂川辽生怕凌司尴尬，抢着替他说话.这时候不用看凌司脸色，肯定是不佳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呐，等我找到你就明白了.＂ ＂诶，这么一说还真像那谁.＂练余威舔了口嘴唇，若有所思地说. ＂对吧对吧，我就说嘛，有个人也长这样.＂埋头在碎片堆翻找的贺秋林话语中透着兴奋，道：＂你等等，我记得在这里面的，快找到了.＂ 还真有这种事？看他表情表情不似说谎，凌司反倒皱起了眉头，将信将疑地走近了一点点，不会和他太公有关系吧？这种荒唐的想法一出现就被他摇头甩掉了. ＂那你先说说刚才那个统领是谁？＂川辽很老实地请教. 那个指哪个？练余威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上一堆呢，谁知道说哪个.川辽只好提醒是最先看到的褐衣统领. ＂他呀，是赵统领.＂练余威解惑：＂你知道他奇器是什么嘛，在皇都那些统领中就他用的花哨，是一朵向日葵，怎么打都不烂的那种，贼牛.＂ 赵统领，这个名字川辽默默在心里记下了，一个男人喜欢用花做奇器，听起来就很sao气. ＂找到了！＂ 贺秋林举起的左手上躺着一颗蓝色的长方形琉璃碎片，凌司是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抢，可惜，一脸贱笑的贺秋林就是不给. ＂抢什么.＂贺秋林知道他的小心思，直接无视，递给马明胶，让他先看，还补充了一句：＂看完保准你会笑.＂ 马明胶接过琉璃碎片，凑近眼睛一看，哟呵，还真的蛮像的，特别是耳朵，那简直是一模一样. 什么嘛，凌司可受不了这种奇怪的目光，不顾三七二十一，硬是抢了过去.这一看，还真把他给看懵了. 琉璃碎片里的蓝色世界，宛如海洋般充满梦幻的色彩.里面单独地存放着一个人的画像，其身份是个肥头大耳的秃和尚，胸坦肚翘且不说，这和尚竟然穿着红色的纱衣，半敞着衣襟，一脸坏笑.最让人怀疑他真实身份的是，他脚上穿着一双比衣服颜色更加鲜艳的红布鞋. 哎哟，可真是太辣眼睛了！要这样看来，此人是十分钟意红色的东西. ＂你看，样子像不像，那下巴啧啧啧.＂贺秋林补了一句. 凌司脸唰一下就红了，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你说这和尚耳朵上不长着鹿角的话，那和他关同凌司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摆在心里的问题不是纠结于像不像，而是丢不丢脸这个问题，这玩笑摆明是羞辱他。不行，这东西绝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走胖子的老路. ＂是什么，给我瞧瞧.＂川辽满脸好奇，凑过来伸手就要. 凌司怎么会给他看，直接无视了川辽，撒腿就跑. 这一跑，可把贺秋林给急坏，赶紧追了过去.不过有心算无心，凌司跑的比兔子还要快，那三人愣是追不上.没办法，只能嚷嚷着让川辽把他叫回来. 其实凌司也没跑远，就在街角探头探脑的.他主要是不想交出这枚丢人的琉璃碎片，人家贺秋林则没意见，因为东西是马明胶的. 川辽扭头望向马明胶，马明胶想了一下，撇嘴道：＂我可不能白给，除非你们也有这种拿来交换，这样我才同意.＂ 哪有这种东西，川辽皱眉，他都不知道在哪买. ＂这个简单.＂练余威充当了和事老的角色，直言买辣条的店铺都有，他可以带路.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川辽看着就像富家子弟，没了旧的琉璃碎片不要紧，用一颗旧的换一颗新的不划算吗？ 到了小摊档的零食店，川辽才觉得自己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些看着挺普通的琉璃碎片竟然不能购买，需要在店里消费一定金额，老板才会赠送一颗，而且还是随机的，没得挑. 他是真不知道最近流行收集这些，看着往来那些顾客，大多和他岁数相仿，自不然地主动凑过去想看看别人怎么玩的. 雨玺山道长、喝酒的老翁、十大统领、采莲仙姑、身材魁梧的壮士、罕见的奇兽，不单皇宫大臣，连皇上的画像都有，挂了满墙的画像，通通都是稀有货色，可遇不可求。 小孩子是没什么自制力的，看到别人有的东西自己也要有，可不能光羡慕.在了解了大概的规则后，他们小试牛刀玩了几把. 长着八条腿的毛蜘蛛、带着面具的鸟人、半人半兽的小妖怪······ 川辽买了好几包辣笋片，结果老板给的都是些样貌丑陋不受人待见的奇兽碎片，脸上顿时垮了，一句话也不想说。凌司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点了一大碗豆花，老板就给了他三个，但都是外形奇丑、张牙舞爪的小妖怪，面对那么丑的东西，凌司盯着那大半碗豆花出神，哪还有心情喝呀. 虽说碎片这些是赠品，但孩子们习惯称它为“奖品”，大伙都当是抽奖了。 要抽多久才能有个人样的碎片啊！川辽摸了摸口袋，心里空落落的，他旁边不时发出一阵惊呼，不用问，肯定有人运气爆棚抽到了稀有的侠士或者是大臣。 果真有人抽到了钦差大臣！那个幸运儿比川辽还要高半个头，笑得小脸红扑扑的，闷热的环境让他满头大汗，伙伴身上的汗臭也没让他有半点不适，他紧紧地捏住手中的琉璃碎片，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简直是爱不惜手。 凌司心痒痒的同时主动上前询问技巧，那人看了凌司一眼，很牛气的说了句：“有运气就行，没别的！” ＂能说再细点么？＂ ＂没别的，别吵我！你问别人，我不知道.＂ ＂戚！小气鬼.＂碰了鼻子灰的凌司气得将手里的豆花一饮而尽，您别说，这玩意还挺填肚的. 而这边川辽被贺秋林逮住，说要帮他抽一颗。 这没啥好说的，凌司今天没带多少方珠，川辽就帮他买单呗，况且刚才也答应了人家。他在帮贺秋林买单的同时，脑子里蹦出了一件事情：对呀，高手就在身边，自己怎么那么笨呢！ 他想起练余威他们手中的一堆碎片，初时不觉得有什么吸引力，现在看来，可都是精品啊！高手就在身边，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技巧，得向他们学习学习。 就在川辽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贺秋林抽到了雨玺山道长！ 不是所有道士都是雨玺山道长，但他们的服饰非常容易辨认，宝蓝色的外衣，内衬是黄色，别具一格的搭配，很容易和别的道士区分开来. 哇去，牛上天了！太厉害了吧！看到这个事实，川辽肯定了内心的猜测，让我来看看你们是怎么抽的，他摸了摸兜里为数不多的方珠，决定暗中观察一会。之前他就想知道雨玺山道长捉鬼是咋回事，可现在这氛围，早就把那想法抛之脑后了. 他发现，练余威和马明胶多数时间也在观察，和贺秋林一模一样，他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无论是谁中了奖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确认抽中的是什么. 慢慢地，川辽看出了端倪，他们会经常看店老板，看别人花钱无非就是羡慕呗，可他们似乎又有一丢丢的不同，因为川辽亲耳听到贺秋林低声祈祷：＂买买买，使劲买，靠，这么少，穷鬼一个！＂再把目光投到另外两人身上，竟发现这仨看人家买东西的神情一模一样，像斗鸡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板的钱袋子. 凌司见川辽一个人发呆，还以为川辽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意走来询问，因为他肚子现在有点隐隐作痛，可惜没茅房，只好忍着呗. 这些小吃店不卫生小孩子都知道，只不过为了玩，稍微自我牺牲也未尝不可. ＂我刚吃了点龟苓膏，肚子不太好，你怎么样？＂凌司话没说完，川辽就说出了自己的发现，想让他帮忙看看. ＂这有啥难的，直接问啊.＂虽说肚子有些撑，凌司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主要在于没人留意他外貌，心中的戒备自然少了些，心情愉快的话，说话也放松了些.幸亏跟着川辽出来逛逛，不然躲在屋里非整自闭不可. 这里流动摊贩很多，吃了一圈拿了几颗琉璃碎片，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其实刚刚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自己耳朵上的变化，即便真的有，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多看几眼，大家素不相识，真敢开口的没几个. 凌司记得很清楚，总共就两个人敢开口问他.问他他也不怕，凌司就按川辽说的归咎于练功惹得祸，那些人无非是摆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就不鸟他了.还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觉得满意的呢？抽奖都不一定会这么开心，凌司一想起这些，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不过同时，他心里有个小声音在说话：你撒谎是不对的，撒谎头上会长西瓜.哼！不撒谎难道跟别人诉苦，我又不是傻子！凌司暗想. 心情大好的凌司，智商在线可了不得，他真的给川辽解了惑.川辽也不是完全看不懂，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练余威马明胶他们很少出手的原因在于不想做徒劳无功的事情，他们总是四处游走，在谁谁谁抽中稀有奖品后绝对不会再出手，等过了一会，他们才会去买，因为不会同时有两个人抽到稀有奖品.虽说是抽，但老板腰不会做赔钱的买卖，他腰间别着的布袋里哪些是稀有的哪些是普通的肯定心中有数. 不过隔着布袋，而且琉璃碎片不管稀有与否大小都差不多，加上有个别挑剔的孩子要求老板在拿奖品前先拋一抛布袋（上一个人没抽中，轮到他自然要换换手气），老板想做到完全零失误也比较困难. 那么，当中的概率问题就被马明胶他们发现了，只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人中奖，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出手，一两次没中无所谓，买多些必然会有. 但这些小伎俩是瞒不了精明的店老板的，川辽他们可能没发现，可身为当事人的贺秋林感觉很明显.老板在他说要抽奖品的时候，都不用他提醒，伸进袋子里的手是淘了又淘，这摆明是要打乱一些，不让他抽中.只不过贺秋林运气爆棚，雨玺山道士最终还是毫无意外地收入囊中，没逃出他的手掌心. 能抽到这个已经超出了贺秋林的预期，他决定收手，抱着看戏的心思凑热闹，在瞧到川辽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主动过去问道：＂嘿，你们不买了啊？＂ 正说着呢，你倒自己过来了.凌司腹诽了一句，热情地拉了他肩膀一把，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当然，他没傻到说对方是怎么做的，只是对布袋里的奖品猜测一番.说完这些凌司盯着贺秋林的脸进行观察，他要判断一下自己说中了多少. 贺秋林听完先是沉默不语，但不是说他就不回答了，而是惊讶于凌司敏锐的洞察力.既然凌司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他思索了一下，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微微点了带你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家店的货比较新，我们经常来这.＂ ＂新＂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哪方面呢？凌司不是很理解，川辽在旁插嘴道：＂意思是不是说这些货都是有包装的？＂ 贺秋林摇头，道：＂不是的，我讲的是他们的货款式比较多，其他店的老板懒得很，很少进新货，就是进了货，还是以前的老款式.＂这么一说，两人倒涨了不少见识，没想到这种抽奖里边弯弯绕绕的也不少，他们不禁高看了贺秋林两眼，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些. 川辽拿着贺秋林刚抽到的雨玺山道长，单眯着眼拿到眼前细看.黄蓝相间的服饰，慈祥的面孔，脸上的白胡子和财神爷有的一拼.财神爷是谁？就是会无端端送钱给你花的大善人. 虽说川辽没见过真人，可财神爷爷的画像他记得特别清楚，那胡须白花花一片，既浓密又花亮. 透过淡黄色的琉璃外壳，里面的雨玺山道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的真实，川辽仰着脖子，时不时用脚调整着方向，企图发现里面更多的细节.＂嘿，我看到他手中的拂尘边上有一圈淡红色的光圈.＂他为这个发现而自豪. 而就在他们仨拿着琉璃碎片讨论着里面各种细节的时候，马明胶那边有了动静，似乎是跟人家吵起来了.练余威拨开人群，火急火燎地拽着贺秋林带到马明胶那边，生怕伙伴吃亏. 川辽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场上的人分两拨，一拨是和马明胶吵架的，另一拨是练余威他们.和马明胶吵架的是个男孩，个子不高肤色黝黑，脸蛋圆嘟嘟的，醒目的地方在于嘴角边的黑痣.他指着马明胶破口大骂，口中的污言秽语简直比垃圾还要臭.连惯爱斗嘴的关同凌司听了都暗自咂舌，这人吵架是真生猛. 马明胶这边气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对方说话既粗糙又恶心，说什么＂你爷爷满脸痔疮屁股后面垂着条一百米长的老鼠尾＂，这种胡乱捏造不讲实际的话，真是句句刺耳. 别说是他，连练余威和贺秋林轮番上阵也骂不过对方，反倒觉得被对方喷的满身是屎，这就导致这仨脸色极差，个个黑口黑脸的. 川辽稍一打听，就弄清楚大概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