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江湖再见
大世厉2022年11月底，器宗新秀大会终于落下帷幕，因为最后历练狩猎赛发生了意外变故，让这场器宗的盛大活动在神秘和沉默中悄悄结束了。 超过一半的新秀没有活着回到他们的宗门，侥幸回来的也大多受伤不轻，很多人留下了永久的残疾。 十二宗门的带队长老闻讯赶到异兽战场的时候，赵小强和金甲飞螳的最终大战已经结束。愤怒的各派领队围着天刀门的长老要说法，却被历天行一句，“我们也是受害者。”给怼了回去。 虽然种种迹象和部分幸存弟子的回忆都显露出天刀门和这场异兽暴动脱不了干系，但天刀门的队员也全军覆没，甚至神照境长老也损失了几个，可以说是损失最为惨重了。历天行还拿出了罪魁祸首甲由山人和金甲飞螳的尸体，并声称准备到天罪府告兽宗的黑状，让这些各宗领队也实在找不到什么问罪的借口了，只能吃下这个暗亏，悻悻的带着幸存的弟子回山修养了。 玄月峰一处山崖之上，站着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的高大少年，凝望着前方无尽的山林和西斜的红日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俏丽的异族少女，和一个样貌丑陋肌rou粗大还背着一个巨大剑匣的粗豪巨汉，正远远的看着少年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深深地敬意。 “jiejie，公子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不知道在看什么？”一个少女轻声说道。 “公子在思考问题。月露，我们先回去吧，看看秦姑娘醒过来没有。”另一个少女道。 赵小强依然一动不动，若不是山风吹起了他的黑发和衣角，甚至会让人以为他是一座不会动的雕像。 在他的脑海中，无数的念头和记忆碎片正在重新排列和组合，白色的绝世兽王，黑衣蒙面的神秘少女，最新领悟的功法经验，还有无数既陌生有熟悉的面孔，有深埋记忆深处的过去，也有扑面而来的未来，更有错综复杂的当下。所有这些信息和记忆在他前日过度使用精神力维持剑域的时候更加纷乱的纠缠在了一起，对他的精神力和脑力来说又是一次超负荷的挑战和淬炼。 山林深处远远传来一声兽吼，树影一阵晃动，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带着一阵山风出现在赵小强的身旁。这只白色的异兽之王比两日前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身体比之前又壮大了很多，背部几乎已经达到了赵小强的肩部高度，头部的犄角又长大了几分，犹如神话中的麒麟圣兽，白色的披毛带着如水晶玉石般晶莹的光泽，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晕，十分威武神异。 如白玉麒麟般的小白在少年的身旁轻轻趴下，白色背毛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摩挲，显得十分亲昵温顺。 赵小强的眼中终于恢复了神采，他转过头轻轻抚摸这神兽颈脖间的毛发，一人一兽在夕阳下显得的无比安宁和祥和。 “这是传说中的麒麟圣兽吗？”一个女声在赵小强的身后响起，打破了这片刻温馨的宁静。赵小强回过头，原来是神鞭门的女弟子孤鸿雁，这次神鞭门除了她只有孙师姐和另一个女弟子侥幸活了下来，可以说是损失十分惨重。 “原来是鸿雁姑娘，你的师姐伤势还好吧？”赵小强微笑着问道。 “师姐伤势已经无碍，但是这次年轻弟子损失太多，师姐十分难过自责，已经随师们长辈先回宗门疗伤去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孤鸿雁眼角露出一丝伤感。 赵小强也不知说些什么话安慰对方，只是点点头道：“不管这场意外背后有些什么秘密，对于参赛队员来说，谁也无法预料这样的结果，希望她能够早日恢复。” “这次多亏了赵师兄和这位神兽的帮助，否则我和孙师姐恐怕早已经成了那镰刀怪物的腹中餐。谢谢你。”孤鸿雁眼角有点红润，弯腰做了一个郑重的谢礼，眼角的余光看向赵小强身旁这神骏的白玉麒麟。 小白似乎也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女的感谢之意，摇了摇脑袋站了起来，围着少女缓缓踱步了一圈，在她的身前摆出一个骄傲的姿态，表示接受了她的感谢。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如此神异的神兽，这强大的气势和雄壮的体型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心中甚至涌起一股崇敬膜拜之感，差点就要跪拜下去。小白却已经转身腾空而起，如一朵白云飘向了山巅，消失在密林之间。 “赵兄弟竟然能够将如此神兽收服，真是令我们羡慕嫉妒啊！”又一个爽朗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原来是铁枪门的杨九凤和岳金龙联袂而来。 “原来是杨姑娘和岳兄，你们也要回去了吧？”赵小强微笑着看向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杨九凤依然是一身劲装背负双枪，倒是岳金龙脸色有些不好，想是前日大战受的伤不轻。铁枪门修炼的武艺阵法大多都是适合战场厮杀的搏命之术，门下弟子也多在战场历练，虽然武林比试中表现并不算突出，但却是真实战场生存能力最突出的嘛门派。这一场异兽之劫，铁枪门算是损失较少的门派了，大多数弟子都保住了性命，但即便如此，岳家三兄弟的老二岳金虎还是受了重伤，虽然岳金龙和岳金豹舍命相救，最后还是失去了一条左臂。 “赵兄，今日我等是来和你告别的。”岳金龙向赵小强拱了拱手沉声道，“今日北方传来消息，北方蛮族又挑起战火，我等即刻便要回到军中支援去了。不知赵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北方和九州因何而起战火？”赵小强并不了解九州和蛮族的战争缘由和恩怨历史，也没有太强的身份认同感，毕竟他并不是在九州长大，因为记忆破碎，仅有的一些关于九州的知识也有些模糊不清，因此有此一问。 “北方蛮族入侵九州还要什么理由？抵抗蛮族入侵保护九州子民难道不是每个九州子弟天经地义的职责？你脑子有毛病？”杨九凤是个恩怨分明率真直接的女子，对赵小强的态度她很不满意。 “我脑子确实有病。”赵小强并没有对杨九凤的不客气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女子直爽的可爱，他转过头看向远方的夕阳，淡淡的道：“我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很多重要的人。就像小白，它并不是我的宠兽，而是我的朋友，恰巧重逢而已。对不起。” 杨九凤突然感到脸上有点发热，火辣辣的。赵小强的话令她感到既震惊又尴尬，“难道是我错怪他了？也是，他这样惊世骇俗的身手，神兽相伴、巨人负剑、异女为仆，必然有着惊天动地的过往和身世，若不是脑子受了损伤，怎会如此处处透着傻劲，彷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岳金龙连忙拦住杨九凤，对着赵小强道，“赵兄弟不要介意，我师妹就是说话有些直。关于北方蛮族和九州的恩怨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日后有时间我再给赵兄弟详细介绍。只是蛮族入侵对九州子民十分凶残，我器宗所处的西贤州也是距离北蛮最近的二州之一。器宗也是几百年前由协助北面军方炼制兵器的一众小宗门发展而来，所以门下弟子有在军中历练的传统，百年前器宗举办新秀大会也就是器宗弟子出山参军历练的誓师考核大会。只是最近数十年，北方战事缓和，器宗弟子也渐渐失去了历练的初心，新秀大会也变成了比武大会。” 说道这里，岳金龙原本有点萧索的深情突然变的骄傲激动起来，“我铁枪门虽然不才，但始终不忘祖宗遗训，不改初心。所谓好男儿志在家国天下，铁枪门每一代弟子必在军中历练多年，一半弟子洒血沙场埋骨他乡，无怨无悔。这些天我对赵兄的武艺人品是十分敬佩的，因此也相信赵兄必是心怀天下的侠义之士，故而有此一问。希望他日有缘能在战场上与赵兄并肩杀敌，不枉此生。”说完对着赵小强抱拳一礼。 “侠，侠是什么？”赵小强面露疑色，这个字似乎对他很重要，但又似乎令他十分困惑。 岳金龙闻言愣了愣，侠就是侠，从没有人问过他侠是什么。 “侠，是急人之难，救万民于水火的人。赵兄天生一副侠义心肠，只需要做自己就行了。”岳金龙微微一笑道，说完和杨九凤一起拱手告别，转身下山而去。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赵小强看着岳金龙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的道，“好像在哪听说过？” 天空中一阵鹤鸣传来，一只白色的巨大仙鹤腾空而起穿破云层向着夕阳而去，一阵悠扬的笛声从天空中远远传来，伴随着动人心魄的纤簧曲。 赵小强抬眼望去，仙鹤的背上两个人影弄笛吹簧，其中一个少女白衣随风飘起，如伴歌而舞，仙意飘飘。似乎感受到赵小强的目光，白衣少女扭头回望，远隔千米遥遥对视，灰衣黑发只是山崖间的一粒小点，竟有咫尺天涯之感。 “为何不打一个招呼就走？”少女身后一个吹簧的中年人停了下来，低声道，“我还没和师父打招呼，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少女扭过头，冷冷的道，“你想回去打招呼？那前面有个湖，我让雪舞飞低一点你自己跳下去？” “算了算了，非常之秋，还是赶紧回宗门要紧。”中年人立刻怂了，只是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小声嘀咕，“也不知是谁一步三回头，都看不见了还望。” 夕阳西下，仙鹤渐渐消失在天边，玄月峰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