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筑地市场 与 真实近卫

    天气终于晴朗，

    浅间慢条斯理地穿鞋出门，

    到达约好的地点，看见了早早赴约等候的人。

    穿着打扮更显精致成熟的二见，向自己招了招手，挽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孩走到自己面前：

    “我主动过，也等了你3年，是你拼了命的要错过我的。

    对于我，你总是心口不一，我知道你根本忘不了我。

    我今天站在这里，并不是想说我后悔喜欢过你，真正该后悔的是你，

    我会让你明白，你现在错过的，不是一个二见月海，而是你的整个青春。

    喜欢孤独，就一辈子孤独下去吧！

    再见！”

    浅间非常确定，二见说这句话流下了眼泪，那晶莹闪耀的泪珠散落时，世界也开始破碎。

    MADFAKE！

    浅间从噩梦中醒来，仰头左手盖住双眼，叹了一口气，弗洛伊德，就是你在搞我吧！

    进入青春期的身体，越来越喜欢干涉他平庸却稳定的大脑了。

    就是怕智力下降乱做梦，才保持体力3睡着的。

    结果还是做了一个这种梦。

    浅间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床上熟睡的波奇，这只代号荷尔蒙的怪兽。

    又不穿睡裤，露出一双饱满、笔直、匀称的奶白色大腿。

    空调对着她的下半身一直吹，这年纪大了还不得老寒腿？

    浅间赶紧过去把毯子给波奇盖上。

    看来是知道冷的，波奇脑袋蹭了蹭枕头，将腿蜷缩起来继续睡着。

    浅间进卫生间刷牙，镜面上显示着时间——

    6月18日

    05:05AM

    天气：小雨

    温度：20-27℃

    果然，那么大的太阳，只有可能在梦里出现。

    还好做的不是春梦。

    思春期和正值芳龄的漂亮女孩住在一起，不是太合适了。

    昨天二见的主动索吻，还是给自己造成了影响啊。

    浅间一边盯着自己的黑眼圈，一边有气无力的刷着牙。

    昨天晚饭吃的量有点少，肚子已经开始饿了。

    以后每天晚饭都吃少一点吧，饱暖思yin欲，不利于个人智慧的精进。

    洗漱完毕，浅间开始在厨房捣鼓波奇的早午餐。

    扮演阴角路人的【配角浅间静水】，这半個月人际关系发生了太大的改变。

    无论是寄住在自己家的波奇，还是开始做朋友和下属的二见和间岛，

    这些女孩对于浅间而言，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救助，

    和救助那些被抛弃的野生动物幼崽没什么两样。

    只是，他需要对她们科学的、循序渐进的【放归大自然】。

    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这是浅间必须肩负的责任。

    和她们之间建立的关系，和她们沟通的距离感，找机会再拉伸得淡薄一点吧。

    因为，依赖和信赖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本来她们都是独立的状态，是自己的多管闲事，让她们开始依赖自己。

    浅间要的，可不是她们对自己百般迁就、对自己言听计从。

    放弃自己思考、自己解决问题的机会，她们便永远都无法获得独立。

    特别是二见，如果间岛和波奇对自己还有着功利性的需求，

    二见的初始值好感几乎是无中生有。

    一个美少女，喜欢上自己这么一个长相普通、体力废材、喜欢伪装的人。

    我该感恩戴德吗？

    我该陪她玩恋爱游戏吗？

    我该通过这个事件，让【配角浅间静水】转职为【现充浅间静水】吗？

    但是，像这种顺水推舟的事情，浅间静水做不到。

    如果做了，那么这个人，就不配成为浅间静水。

    当自己用这么一个说法，给大脑集中灭杀荷尔蒙细菌时，

    想起自己有意无意让身边之人吃下能加好感度料理，

    又想起刚刚做的梦，浅间陷入了自我厌恶。

    我需要的认同，真的不是恋爱...

    就不能更纯粹、更高尚一些么？

    特别是，看到漂亮女孩属于别人的那一瞬嫉妒...实在太下头了。

    该死的荷尔蒙！

    ...

    ...

    ...

    给波奇做完饭，浅间挑了一件上黑下白，领口也是白色的两段式T恤穿上。

    T恤右侧黄金分割位上有一个印花，在衣服黑色上端是一个白色的宇航员上半身，左胸前也就是宇航员斜上方是一颗月亮。

    衣服白色下端是一个穿着草裙的黑色原始人下半身，原始人斜下方，是一块石头。

    浅间的常服全是自己设计网上定制的，包括所有波奇爱穿的痛衫。成本不高，面料舒适，并且能满足自己中二的倾诉欲。

    他又找来一条白线突出的黑色牛仔7分裤，一个黑色鸭舌帽，一双白色板鞋。

    站在镜子前看了下，算是尊重两位女孩的打扮了。

    虽然除了多了个帽子，和上周学习会的风格没什么变化。

    项链手链手表这些装饰就算了，浅间觉得那些配饰，显得人非常虚弱。

    尽管他特别爱卖这些东西，正在走向潮男之路的天崎，已经在他这里买了30万円的饰品了。

    背包里装下书、中文课教材、笔记本、手帕、纸巾、创可贴、驱蚊液、口罩、瑞士军刀、防风火机等一系列杂物，浅间拿起透明雨伞，回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波奇，关上门出发。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细细的雨点打在雨伞上，此刻的东京清晨，伴着不时划破宁静的鸟鸣，显得和雨一样绵软。

    浅间脑袋里梳理着今天要大概做的料理以及中文课教案，以散步的速度，向芝公园站走去。

    【滴滴滴】

    拿起手机看信息，

    “静水君，我们明天在你家楼下集合怎么样”（11:30未读）

    “静水君，起床了哦，约会时间快到了，我和月酱过来找你。”（05:00未读）

    “静水君，我们到伱家楼下了哦，需要我们上来叫你起床吗？”

    ...

    正常情况，看到这消息不就等于已经起床了吗？

    “我已经快到芝公园站了，你们直接过来吧。”

    “好的。”X2

    即使是人影稀疏的清晨，两位女孩所拥有的青春感，让她们成为了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与雨中的紫阳花相映成趣的漂亮花季少女，谁不愿意多看两眼呢？

    二见今天没有穿带着名牌LOGO的衣服，一条黑色吊带连衣裙配短款工装外套，脚下是白底黑面的VANS帆布鞋，提着一个麻布制的买菜包。

    举着雨伞，脚步轻盈，远远朝着浅间招着手。

    间岛一身白色竖条黑纹长袖衬衫，下着一条宽松的七分黑色牛仔裤，黑色的小皮鞋上是短至脚踝处的白色浅袜，肩上斜跨着一个黑色小包。

    看起来随性中带点男孩子气。

    两人举着伞并肩向浅间走来。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看不到太阳，有你们两个的光芒就足够照明东京了。”

    浅间用面无表情地仰天棒读，完成着日本约会必备礼仪——夸女孩打扮。

    两个女孩都笑起来。

    “静水君如果可以笑着对着我们说，或许会更礼貌一些哦。”

    “太刺眼了，这世上除了人性、太阳，多了第三种不能直视的东西——月海麻衣。”

    间岛也开心地笑了。

    “感觉我们被你揉成一团了呢~”

    毕竟，女孩子是砂糖、香辛料加上某种美好的事物组成的，比水还要柔软的东西吧。

    “出发吧。”

    “嗯”X2。

    三个从未去过筑地市场的高中生，到芝公园看地图才发现，去筑地最近的线路是在赤羽桥坐大江户线，于是三人有说有笑地又往麻布十番方向返回。

    两位女孩一路上聊着国中情史，间岛讶异于二见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一个男生，二见也对间岛在国中没有被表过白感到惊奇。

    现在女孩眼里，情史空白是属于加分项吗？

    由于一早闹了个线路乌龙，浅间拿着手机查着筑地吃饭和买菜攻略。

    三人刷了西瓜卡，上了大江户线。

    6点13分，地铁已经快坐满了人，浅间三人运气不错，刚好上的这节车厢下去了很多乘客，顺利坐上了红色的软垫座椅。

    由于是一看就很高分的女孩坐两边，带着口罩拉低帽檐的男孩坐中间，

    浅间这种左右逢源的状态很快收到了一些大叔们的瞩目，这可不是配角应该有的待遇啊。

    虽然只有四站路，浅间还是拿出了《娱乐至死》打发时间。

    其实只要是涉及到传播学的书，或多或少都会相互联系。

    这本书就提到了浅间之前和近卫交谈时涉及的两本书——《1984》和《美丽新世界》。

    【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

    警惕主流媒体的娱乐叙事，个人的幽默感会稀释悲剧，而社会崇尚的娱乐，会把现实的悲剧无限放大。

    浅间想象着世界上所有的严肃都被看作是无聊的故作深沉，就好像全世界的大麻都合法化一样，对娱乐上瘾的人民，反复用娱乐去麻痹、消解一整天面对的卑鄙和不公。

    所以说，我才决定一辈子不看综艺、一辈子不玩游戏啊。

    看到浅间安安静静地进入了读书状态，二见也从包里拿出《月亮与六便士》开始阅读，

    挎着小包没带书的间岛脸上微红，思考了一下，用手机看小说好像不太和谐，

    于是把身子向浅间靠过去，和少年一同看起了《娱乐至死》。

    二见手中的书，忽然变成了天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还好折磨的时间很短，浅间迅速把《娱乐至死》递到了间岛手中，又掏出了一本备用书《工作、消费主义和新穷人》看起来。

    认真看书的浅间，消解了车上乘客的嫉妒心，也抚平了两位少女的小心思，一切又风平浪静。

    早上6点半，三人来到筑地市场。

    周六筑地场外市场的人真的很多。外国游客一批批地在前方扎堆。

    浅间没有过早，二见和间岛也因为早起，没有吃早餐。

    于是三人开始了第一段寻味之旅。

    浅间在一家名叫狐狸屋牛杂盖饭的店前排起了队。

    二见和间岛表示一大早吃不得这种东西，于是去向远处人气更旺的大福店、和菓子店走去。

    “静水君，我们去排队了，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哦~”

    看着二见和间岛挽着手向人潮中挤进去，浅间回头，队伍已经排到自己了。

    1000円一碗的牛杂饭加温泉蛋，分量很少，作为早餐刚刚好。

    浅间端着装着盖饭和一杯麦茶的盘子，坐在一边的户外座椅上，享用着今日份的早餐。

    雨棚下细雨如珠，在这份喧嚣的环境中，享用一份孤独的早餐，别有一番滋味。

    戳破鸡蛋，将蛋液和热气腾腾的晶莹米饭重复搅拌，尝了一口牛杂，炖煮得非常软烂。

    同桌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面前也是这么一道痛风料理。

    小老头在小桌对面微笑地打量着自己。

    浅间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却僵住了。

    “我们家的千代，这几天有劳浅间小哥照顾了。”

    浅间带上真智障之星，踞身剑坐。

    “大爷您是哪位？”

    “浅间小哥不必紧张，老夫近卫琢磨，忝为千代的父亲，今天见面，是想向你道歉。”

    浅间看着桌前这位大隐于市的小老头。

    穿着和教员一样朴素，实在难以和五摄家之首、近20年参议院议员的近卫家家主联系在一起。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纠纷，大人参与进来不合适吧。”

    “哈哈，小哥真有趣。履历确实不能完整的呈现一个人的优秀，看来千代在你身上，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您女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您了？”

    “了解女儿也是作为父亲的一种义务吧。”

    约莫50多岁的近卫琢磨，说完笑嘻嘻地扒了两口饭，看起来胃口很好的样子。

    浅间也一边扒饭，一边观察了市场周边环境。

    20多个闷热雨天穿着长袖夹克的人，应该都是SP吧。

    看着这老头挺和蔼的，浅间问道:

    “如果真的只是道歉，能帮您的穷鬼女儿，把欠我的100亿还给我吗？”

    “小哥说笑了，据我所知，千代只是欠你270块吧。”

    不要把270块比特币说的像270块日元啊！

    “您既然这么了解您的女儿，把她教成这个样子，是故意的咯？”

    “只怪老夫过去疏于对千代的关心，但是，现在也为时不晚。让她来英和，而不是随她的意见送她去美国，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你们这些大人物啊，对自己的过错总可以轻飘飘两句就抹过去了。道歉也要有道歉的样子，大爷你也一把年纪了，不把欠我的钱还给我，我暴力要债起来，你们会很难受的吧？”

    “哈哈哈哈哈~但我并没有从小哥你的眼神中看到敌意，千代把我当做敌人，她好像也把你当做敌人，我们不正有着缔结友谊的缘分吗？”

    “如果不是帮忙还钱的话，大爷您还是回去吧。这笔账我会和近卫慢慢算。”

    近卫琢磨慢悠悠招了招手，旁边桌上嗦面的墨镜大汉，向他给来一张卡。

    “不知道浅间小哥，有没有兴趣接老夫一个委托。”

    浅间接过递到碗边的银行卡，决定回去先交给驹场。

    “不接，没兴趣，请回。”

    “是关于千代的，我和她接下来会有一个赌约，如果她完成了，我就给她一些奖励。但我需要一个公正的考核官，代替我去判断这件事情的成败，如果你愿意答应，这个就权当做给小哥的小礼物吧。”

    说罢，老头又从SP手上转递了几张纸过来。

    瞄了一下，是自己住的公寓楼的20多张房产合同，以及一张产权赠予的契约书。

    简单算了一下，就算近卫家能规避高昂的赠予税，也差不多要20亿元。拿下这栋楼后，每个月大概能收1000万円的房租。

    包租公的幸福人生触手可得。

    “不要。”

    “果然，还是太寒酸了啊。”

    老头尴尬一笑。

    “不是这个原因。大爷，我现在开始有点尊敬您了。

    虽然您教出了一个坏孩子，但今天看来，也大抵是喜欢批判性学习长辈的近卫她自己的责任。如果我能帮你纠正一下近卫的扭曲，到时候再商量报酬吧。”

    “失职的过错正是长辈需要承担的，小哥不必为我开脱。老夫很好奇，小哥你说的纠正，具体是哪个方面的纠正呢？”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近卫千代这种人，想要成为王者，先学会成为人民。不纠正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慢，她是不会有人真心支持的。”

    近卫琢磨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这对于那孩子而言，还太难了。”

    “不做点有难度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要报酬呢？”

    “那么我刚刚说的委托...”

    “不接。”

    “...”

    近卫琢磨哈哈大笑起来，这副社牛的样子，连外国友人都不禁拍起了照片，以为这家牛杂盖饭有让人幸福的魔力。

    “还是和小哥这样有趣的人聊天舒服，那么作为诚意，勇的未婚妻，让给小哥你也不是不可以。”

    啥？

    “十六七岁的年纪，就是要好好享受青春啊。不打搅小哥约会了。”

    大爷扒完碗中的米饭，把麦茶一饮而尽，掏出手帕优雅地擦了下嘴巴，对着浅间眨了眨眼，一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