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未来的战斗
在阳光刺眼的大街上遇到孙天玺，不知道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惊吓多一些。 安家宜脑袋里一团乱麻：我是亲眼看着这家伙咽气的，投胎都投完了，居然又跑出来，什么情况啊？！ 走到近前，孙天玺一把拉住安家宜，把他拽到树后僻静的地方，急匆匆地说话。 他一开口，安家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大哥，是我啊......” “你踏马难道是莱塞特吗？” “是我啊，大哥……”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出来？”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活不下啊，我饿……”他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说。 “那你也不能……诶，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安家宜突然一拍大腿，脑子里面冒出一个想法。 他先拉着莱塞特变成的孙天玺，跑到学习附近的咖啡厅，给他买了一份鸡腿饭。 然后，他同时把大萌，乔安娜和吴若峰都招呼过来。 张萌和乔安娜先到的。 乔安娜见到孙天玺的第一反应和安家宜一模一样，吓得她掉头就跑，被大萌一把抓住脖领，像拎一只大兔子一样，拎着放到椅子上。 大萌已经察觉出这个孙天玺是假货了，因为她从戴着的手镯上得到了明确的感应。 见到大萌，莱塞特又想跪。 安家宜赶紧敲了他的头，说：“你小子现在顶着我们同学的脸皮，不许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么惹人注目的动作来！”莱塞特赶忙点头称是。 稳定下心神的乔安娜，一下子明白安家宜的用意了。 虽然这么做是对孙天玺很大的不敬，但客观的讲，让莱塞特顶替孙天玺对于所有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案。 这样既可以避免学校里莫名其妙少一个人，也可以避免在孙天玺尸检时发现很难解释枪伤，使吴若峰陷入调查的窘境。 吴若峰过来的稍晚一点，他也吓得不轻。 他从没见过活的蜥蜴人，也不知道蜥蜴人会变身魔法，更不敢相信这位名字叫莱塞特的蜥蜴人是个满可靠的年轻人。 “你真的敢信任他？”吴若峰悄悄地问安家宜。 “信不信他不重要，现在没别的办法了。用他顶替孙天玺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 虽然很对不起孙天玺，但毕竟死无对证。小孙在世间也没有什么亲人。 如果学校突然少了一个学生，或者警局里多了一具被枪杀的尸体，都是很难处置的情况，还不如干脆就先这么糊弄过去。” 吴若峰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然孙天玺的遗体还躺在停尸房，但没有完成完整的登记、拍照、解剖和备案。 毕竟这么大的一栋吉布森实验楼倒塌，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遇难者中还真藏着不少逃犯： 有的是未落网的暴力犯罪分子，被吉布森集团收拢做了保安；有的是非法从事生物和化学研究的科学怪咖和制毒达人，凭空消失了几年，原来一直都躲在吉布森集团的地下实验室。 光是花时间调查这帮人，就已经让陈岱岩和吴若峰的团队忙得团团转了，哪还有人存心惦记着混杂在其中的孙天玺的遗体。 商量已定，吴若峰决定把孙天玺的遗体偷出来，找一个可靠的地方悄悄地火化了，然后一同把他的骨灰妥善安葬。 从现在开始，莱塞特在众人的监督下，暂时顶替孙天玺活动。 商量已毕，张萌把这个情况给摩登伽老师留下了信息，便开始依计行事。 摩登伽老师还没从天龙星、或者什么奇怪的阿修罗世界回来。 安家宜猜想，虽然摩登伽老师说过，对于阿修罗族来说，用克隆体顶替真人是重罪，但孙天玺是意外牺牲的，这算不上是单纯的冒名顶替，而是有苦衷的，她应该能够理解这一点。 所以，安家宜逼莱塞特发誓，不能做出有辱于孙天玺这个人的任何举动来，其中包括在公共场合给大萌下跪，抱大腿之类的举动。 否则，就直接剥夺莱塞特使用孙天玺身份的权力。 莱塞特严肃提出了一个不容反驳的要求，就是要求宣誓成为大萌的仆从眷属。 因为，只要这样，大萌的要求对于他就是绝对的命令。 摩登伽老师不在，安家宜几人也搞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举行这种仪式，或者这种仪式到底有什么影响，总之先答应了他。 后来，大家都能够理解他的诉求了，就是只要大萌接受他作为仆从眷属，就得管他饭。 这点对于已经饿了好几天的莱塞特来说，确实是蛮有实际意义的承诺。 无论如何，众人暂时达成了共识。 最后，安家宜才把王巨君和霍鹰叫来，把莱塞特顶替孙天玺的情况跟他们二位说明。 霍鹰并没有说什么。 王巨君依然表现出一贯的热情。 他干脆就把莱塞特当作了孙天玺，一把搂住肩膀，感动地说：“兄弟，当时是你替我挨了一枪，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安家宜觉得，王巨君似乎没太明白“顶替”两个字的含义。 但看到他热情的表现，又觉得不好再跟他多解释。 反正他觉得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吧，不添乱就行。 莱塞特变化而成的孙天玺从此就开始跟安家宜他们生活在一起了，住在同一个宿舍，依旧每天跟在王巨君屁股后面，穿梭于学校的各个社团和院系中。 安家宜非常好奇，经历了实验楼那么激烈的战斗，王巨君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生活一切如常，使他不由得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又是被克隆人替换掉了。 霍鹰的心思却更重了。 他常常一个人思考着什么。除去独自思考，就是陪着乔安娜完善她设计的武器。 吴若峰买来了全部所需的材料，还额外提供了几个空的全钢的手枪枪壳，据说是从非法贩卖武器的黑市中收缴来的。 有了更好的金属零件，霍鹰和乔安娜的进度就更顺畅了。 霍鹰告诉安家宜，他们已经改进了枪的发射机制，不再是“按扳机的力量有多大，发射出去的能量就有多大”的这种无级变速的状态，而是安装了镇流器和调节器，可以实现精准的点射和高速的连发。 只不过枪体过热的问题还没办法解决，所以射击间隔依然非常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材料都是临时拼凑的。 没过多久，摩登伽老师果然从阿修罗世界回来了。 她带来一个振奋的消息，就是三位阿修罗王对马克·吉布森的犯罪行为表示震怒。 覆障王非常难堪，撤回了对马克·吉布森的庇护。 换句话说，目前不管和马克·吉布森冲突到什么程度，覆障王的力量都不会介入进来了。 “我们要彻底击溃马克·吉布森，以绝后患，为孙天玺报仇。”霍鹰说，“宜将剩勇追穷寇，一定要斩草除根。我有一个想法。” 乔安娜从林海棠的电脑和保险柜里，搞出大量的资料。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各种犯罪证据和邪恶的实验记录。 霍鹰提出，可以从中摘出大量事实可靠、证据链完整、还有外部资料可以印证的内容，通通扔到网上。 这些资料一定会在整个互联网世界炸锅，吉布森集团的各种竞争对手也会借机进来搅局，这样马克·吉布森一定会手忙脚乱，难以支应。 在这个情况下，我方就可以找到一个机会，对他发出致命一击。 “你的主意非常好！但选取证据的过程要小心，避免泄露出一些重要的秘密。”摩登伽老师嘱咐到。 “您放心，我已经筛选出一批资料，这就拷给您，请您审阅同意后，我再发到网上。” 大家都对霍鹰的深谋远略刮目相看。没想到看似财迷和玩世不恭的小鹰，居然这么有心计。 和他相比，安家宜自觉自己简直是个没有远见的傻瓜。 安家宜反思自己：我能想到最远的事情，就是和大萌一起吃晚饭的话，会很开心。 霍鹰的策略非常有效。 整个互联网炸开了锅，吉布森集团的股价一落千丈。 在这个过程中，最得意的“镜”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拉里·约翰逊。 他又专门召开了记者招待会，针对马克·吉布森极尽挖苦和讽刺。 在咖啡厅里，安家宜和张萌悠然地看着电视机上的国际新闻直播，站在拉里·约翰逊背后的那个美丽的金发女子再次吸引了安家宜的注意——她也有一大一小的眼睛，这是和百牙相同的特征。 安家宜对张萌说：“大萌，你仔细看拉里·约翰逊背后的那个女人。她恐怕是和百牙同一类型的，都是覆障王派来的监军兼打手。” 大萌点点头。 “安宝，你说，马克·吉布森接下来会做什么呢？”大萌问。 安家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安家宜自知自己并不是一个谋略深远的人，但猜想马克·吉布森应该会回来，因为大坝那边还有一些他留下的资产和秘密。 而他目前考虑的，就是怎么把小光解救出来。 晚上回到宿舍，看到了挺有意思的一幕。 王巨君拉着莱塞特变化而成的孙天玺，认真地讲解着社团活动中的注意事项。 “孙天玺”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头，时不时还记录一下。 见安家宜回来了，他俩招呼他过来一块聊天。 安家宜其实没有什么心思听王巨君讲学校里的八卦，但听他讲到校长老爷子对与马克·吉布森合作深表痛苦，并反复强调“自己也是受害者”的时候，想象着校长老爷子捂着光溜大脑袋苦恼的样子，也觉得蛮有趣的。 莱塞特和大家都相处得非常好。他表现出了一个20岁大学生应有的样子： 对一些事充满活力和兴趣，对另一些事则展现出懒散和怠惰；他恰如其分地融入人群，既不显眼，也不落后。 家境富裕的乔小姐给他的饭卡里充了一大笔钱，至少保证在上学的几年时间里他不愁吃饭了。 这件事让安家宜第一次从字面意义上明白了什么叫“包养”。 躺在床上，安家宜的脑子一直萦绕着如何解救小光这一难题，一不小心就跌入梦乡。 他在梦中醒来。 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发现此刻正站在水坝的上面。 水坝下面，大河在午夜的月光下静静地流淌着。 安家宜并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或者为什么来到这里，只是不自觉地被这月光下的水坝的美景深深吸引。 月光如同一位温柔的女子，轻轻拂过河流，使得这一片宁静的世界都被她的魅力所吸引。 那波光粼粼的河面仿佛是一幅优美的画卷，诉说着无尽的宁静。 河水的流淌在这柔和的月色下，也变得轻盈起来，如同那些穿越时空的青春旋律。 它们在这里相遇、相拥，然后轻轻地溜走。 水坝则是河流的守护者，一直默默地守望着那月光下的美景。 它那厚实的身躯在这神秘的夜色中显得更加坚定，仿佛有着一种无言的执着。 水坝上，那些被月光覆盖的青苔，在这宁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生动。 它们在石头缝隙里伸展，仿佛那些仍在寻找意义的灵魂， 欣赏着温柔而又宁静的夜景，安家宜的内心仿佛都融化在其中，充满无尽安宁。 这时，一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安家宜观景的心境。 马克·吉布森从水坝从侧面的一个台阶，跌跌撞撞地跑上来，手里握着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危险的触发器。 安家宜十分厌恶看到他的出现。 明明是美好的夜景，却被这家伙的突然出现给打破了。 就好比一个人正在安心地欣赏着一曲古典的钢琴曲，突然被一段装修的杂音打断。 安家宜迎着他走去。 他似乎看不见，一个劲地迎面向安家宜跑过来。 一边跑，一边嘟囔着：“事情还没完，大不了我重新再来一回！你们都去死吧，我现在就把这里彻底夷为平地…….” 他迎面撞向安家宜，没想到他跑得这样快，来不及躲闪，两人撞了个满怀。 马克似乎真的看不见安家宜，疑惑地四下张望，没明白自己装上了什么奇怪的不可见的存在。 手里的触发器掉在地上了，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把触发器捡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他跑上来的台阶处，全身金丝盔甲戎装、手持巨斧、无比美丽的大萌飞跃上来。 紧接着，是穿着高跟鞋的摩登伽老师，从下面直接高高地跳跃上来，轻盈地落在地上。 后面居然是另一个安家宜，持着蓝色的护盾，冲上水坝。 紧跟着的，是紧握手枪的陈岱岩和吴若峰，然后是披头散发、衣服破烂、狼狈不堪的人类化的亚当和伊芙，手持一柄黑色武器的霍鹰，以及一脸污泥、浑身肮脏的王巨君；最后出现的是脚部受伤、一瘸一拐的乔安娜，以及搀扶着她的，虽然穿着孙天玺衣服，但现出原形的莱塞特。 马克·吉布森把手中的触发器高高地举起，威胁地示意着，让所有人不许靠近。紧接着，他向空中大喊：“海棠，救我！” 突然，从虚空中裂开一道缝隙，林海棠抱着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凭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个盒子看起来十分眼熟，但安家宜一下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它的外立面是千变万化的幻影，看似是实体，却又像是透明的。 而盒子的正中心赫然可以看到一块硕大的散发着绿色诡异荧光的宝石。 难道是绿色的贤者之石？ 安家宜只见过红色和蓝色的，也没听摩登伽老师或亚当伊芙夫妇谈起过绿色的贤者之石。 马克·吉布森一只手伸向盒子，另一只手几乎要同时扣动触发器的扳机了。 就在这个关头，安家宜听到站在对面的“安家宜”冲着现在的自己大喊道：“别犹豫了，就是现在！” 安家宜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反应过来，那个“我”正在焦急地对我发号施令！ 当下这个场景也许是个近未来的现实，而此刻，只有对面那个“我”知道这时马克·吉布森身边正站着一个无形的、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自己。 我要做什么？我要阻止马克·吉布森触发扳机，我要阻止马克·吉布森逃走！ 他似乎会随着林海棠逃入那个凭空出现的裂缝。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反应都在一瞬间。 安家宜猛地冲向马克·吉布森，一下子把他撞飞出去很远。 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手中的触发器再次脱落了。 他惊骇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凭空飞出去很远。 安家宜急忙冲上前，试图抢先抓住触发器，但手从触发器中穿过去了，神游状态下，虽然能冲撞到包裹着灵魂的rou体，但显然无法触及物质世界的实体。 即使如此，这个冲撞的动作已经足够有效了。 大萌此时已经飞跃过来，用巨斧的锋刃抵住马克·吉布森的脖颈。 对面的那个“安家宜”甩出一道红色电弧，击碎了地上的那个看起来非常危险的触发器。 陈岱岩、吴若峰和霍鹰三个人同时向林海棠射击。 陈岱岩和吴若峰的子弹打在林海棠身前，被一股无形的力场阻挡，崩飞出去。 霍鹰手中的枪射出一道红光，直接击穿了林海棠手持方盒的肩头。 林海棠身子一歪，向后倒去，连人带盒重新跌落入虚空中的那道裂缝中，裂缝瞬间闭合，整个人再次消失不见了。 陈岱岩和吴若峰走到马克·吉布森面前，亮出证件，严肃的说：“马克·吉布森，你被捕了。” 马克·吉布森垂下了头。 对面的那个“安家宜”对着现在的安家宜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安家宜感觉他——或者是那个自己——恐怕也看不见现在的安家宜，只是知道自己在这里而已，因为点头致意的方向，并不是非常精确。 安家宜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 于是，他便放下聚焦中的意识，整个场景慢慢地散开，消失。神智回到了躺在宿舍的铁床上的rou身之中。 夜依然深。 宿舍中的另外三位睡的很沉。 安家宜下床来，打开紧锁的抽屉，拿出记录梦境的《御梦行者》笔记本，走到楼道里，借助楼道昏黄的灯光，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记载下来。 安家宜一边写，一边想，如果总能预见未来的话，希望未来总能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