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神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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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观望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它们亘古以前就开始了这样的观测。 ‘神’诞生在这样的星光之下，也消亡于这样的星光之下。 ‘神’死了，星光还在，若是后世有新‘神’出现的话他抬头时依旧会被这样的星光照耀着。 它们是这世间一切存在的见证者。 而谁又见证了它们的存在？ —— 在rou眼所看不见的视角下无数的细丝从不远处爆炸了的基地中飞出，它们百川归海般地涌向了那个盘坐在火堆之前的身影——或者说是涌向了太阳无法被rou眼直接观测到的那个庞大的灵魂。 那个灵魂已经无法被辨认出本来的面目了，因为过度的膨胀它已经失去了人形。 “快点……” 霖溟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到极限了，此时的他不得不将几乎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压制着这不断膨胀的灵魂上。 “哒！” 女孩的脚步是虚浮的，她本身的力量已经在“‘说服’众人遗忘掉基地中还有活人”这件事上耗尽了，此刻的她只是凭借着一个看起来很可笑的想法站在这里的： “如果我死在过去从未照拂过我们的神灵的使者的手上会不会很讽刺呢？” 艾琳这样想着，她迈动着自己的脚步。 “艾琳！” 周遭的众人想拦下这个女孩儿，只是他们刚想有所动作便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 霖溟那巨大灵魂已经快膨胀到极限了，从那被吹得快要爆炸的‘气球’中已经有一丝丝的‘气息’泄露了出来。 那是祭品们残破的亡魂。 这一股泄露的‘气息’对于生物的精神有着极大的压制作用，最直观的就是所有人在它的面前生出的那一股恐惧，以及面对着这一份恐惧而提不起气力的肢体。 “扑通！” 在这里意志最脆弱的人已经跪下了，那是一个眼眶深陷的汉子，此刻他的嘴唇发白，脸上不知不觉中已经满是汗迹。 “神啊……” 抽动的嘴唇中摆出的口型分明是这几个字。 这只是第一个，第二个跪下的是一位爱丽丝的复制体，初见天日又过度劳累的她脸色惨白着。 只是三四秒之间这里就跪倒了一片人。 即使是强如爱丽丝在面对着这一份来自灵魂的压力的时候也是冷汗直流。 “这是什么？” 这一份压力的源头是很明显的，只是那位本该是代表着神圣的‘骑士’身上怎么会发出如此阴暗的力量？ 没错，这一份还没有经过霖溟转化的力量是阴暗的，毫不掩饰的阴暗。 爱丽丝不由自主地从身边摸出了枪，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让她将这把枪对向了那个盘坐在火堆前的身影。 “莫邪先生！” 她呼唤道，她已经随时准备开枪。 “神就是光，在他毫无黑暗。这是我们从主所听见，又报给你们的信息。”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行动，那是一个跪倒在地的男人。 “我们若说自己无罪，便是自欺，真理不在我们心里了；我们若认自己的罪，神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我们的罪，洗净我们一切的不义……”那是一个满脸风霜的男人，他的胸前开扎着绷带。 “伊桑大叔……”这种场面之下背《圣经》真的好么？ 爱丽丝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凌乱了。 “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这个跪倒在地的男人一脸的虔诚，他虽然面色苍白、由于受伤而双手不便，但是他还是努力地用这双不便的手在额前、胸前画着十字。 他对着盘坐在火堆前的那个男人膜拜着，就像是隔着那副血rou之躯膜拜着上帝。 这一遍的祈祷完毕之时他的脸上竟是恢复了些许的血色。 很快的，陆陆续续的忏悔与祈祷声响成了一片，面对着散发着强大威压的‘骑士’他们选择了对那个‘骑士’所代表的神灵祈祷。 真是讽刺啊，这等负面的力量居然被冠以神灵的威严，而更讽刺的是散发着这样的威压的人对此未置一词以忽悠众人。 “上帝啊！您终于愿意在您的信徒的面前展露属于您的威严了么？” 伊桑大叔深藏功与名。 于是乎在这些人的眼中盘坐在火堆边上那个身影被蒙上了光晕，而被那个身影呼唤着向那边走过去的艾琳则被认为是蒙受了巨大的幸运。 这是何等的愚昧啊…… “咳……” 快要达到极限的灵魂同样影响到了rou体，霖溟很快就从rou体层面上感受到了痛苦。 他开始呼吸困难。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沙！” 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纪，艾琳终于走到了霖溟伸手可及的位置。 再不去顾虑其它，霖溟使出此刻可以调用的全部的力量将自己的右臂伸出。 他的指尖点在了艾琳的眉心处。 仿佛一道闪电响在这黑夜中跳过。 —————————————————————————————————————————————————————————————— “啧……莫邪，醒了么？” 脑袋昏昏沉沉的，精神力看起来还没有恢复。 这个声音是……？ 昏沉状态下的人判断力会下降很多，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会弄混。 莫邪站在一片废墟之中，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站在这里有多久了、以及自己是从何时起便站在此处的。 甚至他想不起自己是因何而出现在此处，来到此处之前自己又有着怎样的经历。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这样的症状被称为透支性失忆。 “莫邪~” 同样也记不起这个声音是从何时开始便回响在耳边的，他举目四望，周遭没有一个人影。 终于，不知是在第几声的呼唤之后这个声音消失了。 天空开始下雨，冰凉的雨水打在莫邪的身上，抬起头，昏暗的天空之中雨滴的影子是黑色的，像是画卷上的水墨江南。 “水墨江南？” 脑中一闪而过的陌生又熟悉的词被莫邪迟钝又敏锐地抓住，他细细地品味着这一个词，仿佛这便是他的全部。 雨水落地，万物得以滋长，这场雨，好似带着格外的生机。 废墟夹缝中的草籽开始生长，缓慢而又迅速，它们顶开了压在它们头上的瓦砾与杂物，在这一片破碎的土地上抬起了自己的头。 吸收着雨水，它们得以茁壮生长。 杂草之后是树苗，仿佛漫长的时间在这场雨中被浓缩了，它们接着杂草后面挺起自己的身板。 树苗，小树，大树，森林，漫长似数十载的时光被浓缩进了一场雨中。 只是这里只有植物而没有动物。 死寂一片的世界中只有那一个青年仰着头又低下。 银色的光芒在他的双眸中泯灭不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