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九章 来,击拳,这将是你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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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郡的治所乃是山阴县。 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绍兴”。 这座集水乡、桥乡、酒乡、书法之乡、名士之乡于一体,被称为“文物之邦、鱼米之乡”的城郡… 此刻,在八百里“鉴湖”之旁,在那一方笛亭之中,田异、谢旌、吕岱、吕范、阚泽,这些东吴最后的拥簇者,纷纷肃立在亭内,面色凝重! 说起来,这“鉴湖”乃是东汉永和五年,会稽太守马臻发动民众围堤筑成的,意在把会稽山的山泉集聚湖内,为此间的酿酒业提供优质、丰富的水源。 这也是为何绍兴美酒能流传两千五百多年,享誉盛名的原因。 当然… 此刻,笛亭之中的一干东吴的文武可没有半分举杯畅饮的雅兴,与之截然相反,他们的表情肃然,眉毛几乎凝成了倒八字,整个面颊上被一个“愁”字填满。 说起来,这些东吴的文武,本是在各郡县担任要职,有的执掌的郡县还与交州相邻,原本正在奋力的抵抗交州士燮家族的进击。 但… 局势的发展,那一条条急报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迅速的传至江东各郡。 特别是芜湖港失陷,建邺城异主,整个孙氏一族的家眷几乎被悉数控制,吴侯孙权惶惶逃亡…不知所踪! 一时间…那些本在抵抗交州士家进犯的东吴兵马哪里还有战意,不过半日,城池接连失守。 还有其他无比惶恐、担忧的郡守、官吏。 一些索性直接就望风归降,顺应大势。 一些还想再观望下,亦或者是对孙权还怀揣着幻想的,当听闻孙权最后出现在会稽郡后,迅速的就带兵赶来这里。 一时间,会稽郡的治所,小小的山阴县倒是汇聚了不少东吴的兵马,草草算下来竟有一万五千多人。 而他们的将军、太守便是田异、谢旌、吕岱、吕范等人。 此刻,那一条条急报… 荆州军又攻陷了哪里! 哪里的城郡已经归降! 多少负隅顽抗的孙氏的死忠被关家军冲垮… 这些急报,宛若一条条夺命的鸣啼般,肆无忌惮的传来,让这些东吴最后的坚守者相约“鉴湖”之旁的笛亭之内。 他们要议论…到底是战?是降? … 吕岱,这个被孙权封为安南将军、假节、都乡侯、庐陵太守的五十五岁的老者,此刻的他眉头紧凝,愁眉苦脸的坐在主位。 他已经是这笛亭内身份最高的人…底下站立的随从官员,包括田异、谢旌、吕范等人…他们一个个显得失魂落魄。 说起来,如今笛亭内的这些人,多为曾经的东吴立下过赫赫功勋。 且不说吕岱,避乱南渡后,受孙权赏识提携,屡次平定过内部的叛乱,参与过湘水划界时…偷袭荆南的计划,算是为东吴局势的稳固立下过赫赫功勋! 吕范,这个昔日的汝南县吏,先后随孙策攻破庐江郡,攻克陈瑀,平定七县;随周瑜征战赤壁,因功拜裨将军,领彭泽郡太守,被孙权比之为东汉的开国元勋——吴汉! 田异、谢旌,一个是内政重臣,一个是吴国名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东吴文武,但无疑…论及官爵、名望、兵马。 田异、谢旌、吕岱、吕范四人,他们的态度,几乎能代表整个会稽城! 而会稽城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又能代表着如今整个江东六郡的归属… 代表…那些最后坚持的东吴文武、江东兵马的态度。 吕范上前道:“不能降啊,我等几十人,多者带兵过千,少者带兵数百,从十几座城池中赶来会稽,这不就证明,军心与民意还有一部分是在东吴,这关家父子里应外合谋得建邺城,可那只是建邺城,民心不稳…局势他们未必能掌控的住!” 是啊,东吴水深。 依着吕范的经验,关家父子,要么征服这水,要么…也会学昔日的小霸王孙伯符一般,被这水给淹死、溺死…胜负之术,还未可知。 吕岱有些纠结,“可荆州兵已经过江了,他们手中有吴侯的家眷,甚至吴侯都已经出海逃了,我等这抵抗?还抵抗什么?还在为谁抵抗?” “那也不能降…”吕范语气坚决,“定公…难道你只看到眼前?就不看到这千年之后?是…成王败寇不假,可若我等归降,千年之后史书上只会将我等比作鼠辈…受孙氏重恩,却毫无忠义可言,我等将遗臭万年,故而…不能降…不能降啊!” 吕岱越来越没了气势,“可…顾老的信、张子布的信不都表明,关家父子善待降将,一如既往的委以重任么?” 这话中,吕岱提及了两个关键的名字。 一个是顾雍,一个是张昭。 要知道,顾雍代表的是东吴的大族; 而张昭代表的是淮泗流寓一派的态度,这几乎已经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态度。 众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说起来,兵士们的家眷不少还在城里啊!我等…纵不畏死,可家儿老小的性命…性命…” 不等这人把话说完,吕范大声怒斥道:“汝等只顾自己身家性命,便要担起这鼠辈千年的骂名么?更何况…江东六郡七十二县归降的尚不足三成,所有郡县都在观望我等?我等若降,那东吴就真的覆灭了!我等又对得起…孙氏三代对我们的器重与重用么?汝等就甘领这不义之臣的头衔?那关家父子又会重用不义之臣么?更何况吴侯是出海了,并不是死了,吴侯昔日在海外的岛屿上还布有一支重兵,谁又敢保证,吴侯不是亲自去调度,然后卷土重来?” 这… 吕岱的眉头凝的更沉重了,一时间,就连他也迟疑了。 是啊,此间之人,既能来到这里,那便不是怕死之人,不是被局势吓倒之人,更多的…是守节之人! 这世道,再没有什么比“节”这个字,更硬朗,更能让人趋之若鹜,不畏生死。 此时,有信使进来禀报,“诸位将军,诸葛先生来了…就在城外,求见诸位将军…” 诸葛先生,自然便是诸葛瑾。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诸葛瑾在许都城…被儿子诸葛恪给劝降了,如今…诸葛瑾可不是东吴的使者,乃是荆州的使臣。 但,无疑…这一条消息让吕范,也让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快…快传——” … … 江陵城,孙鲁育端着茶,站在后门入口屏风的后面。 她本是来为关麟、陆逊送茶,可刚到这里,就看到有兵士一手持着飞鸽,一手将信笺递给关麟。 连带着,禀报道:“禀公子,江东最新情报,二将军如愿攻下芜湖,建邺城也被占领…除此之外,已经有一郡,十三县归降…唯独那孙权…” 禀报的兵士语气突然就磕绊了… 这时,关麟已经展开了字条,他的眼眸微微凝起,然后感慨道:“果然,不出所料…还是让那孙权跑了!出海跑了!” 关麟的话脱口,就将字条递给了陆逊,陆逊好奇迅速的扫过一遍。 上面的内容,前面的与方才这兵士的禀报的无差,后面的…则是有关孙权逃至会稽城,不管不顾,也不等东吴的文武,携带所有船支、府库钱粮…直接出海! 反倒是东吴各郡的兵马纷纷汇聚在会稽城,形成了最后一支坚守的军队。 当然…对此,关麟提早就安排张昭前去游说。 再加上顾雍的游说,按理说…是足以劝降大多数城池,可会稽这边…因为汇聚了大量东吴的死忠,成为一块儿极其难啃的骨头。 倒是…关麟感慨的那句“让那孙权跑了”…无疑,让屏风后的孙鲁育长长的吁出口气。 她从不幻想,父亲孙权能够抵抗住…眼前这个将她霸占、征服的男人,但…孙鲁育唯一的念想,便是父亲还活着。 出海跑了… 这无疑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听到这里,隔着屏风…孙鲁育看了眼关麟,然后也顾不上奉茶,当即退出,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姨娘孙尚香与jiejie孙鲁班。 ——『父亲孙权能活着了…活着…着…』 倒是陆逊…在看到这消息后,不由得摇头,“除恶务尽,可惜了,还是让这孙权跑了,不过话说回来,孙氏一族在江东深耕多年,只要不是第一时间将那孙权擒拿,他若想跑,那就有无数条路线,没有人能抓得住他!” 陆逊说这些时,余光望向关麟。 在他看来,关麟的表情应该是有些遗憾、落寞,或者是对孙权这个隐患…卷土重来的担心,事实上,孙权一定会卷土重来,他不是一个会吃了这么大亏,就把一切仇恨与委屈咽肚子里的人! 只是,陆逊是这么想,可在关麟的脸上…他什么都没看到。 关麟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如湖水般平静,波澜不惊…仿佛孙权逃离这种事儿,本是他意料之中…像是吃饭喝水那样平常。 那么… 陆逊眼珠子一定,心头的担忧不见了,反倒是淡淡的笑道:“看来云旗还留有后手吧…” “瞒不过伯言兄…”关麟也笑了笑,然后起身,背对着陆逊:“伯言还记得…昔日袁尚、袁熙兄弟是怎么死的么?还记得那逆魏的郭嘉郭奉孝临死前…留给曹cao的话是什么么?还记得郭奉孝遗计定辽东的高光一刻么?” 这… 豁然间,陆逊好像就明悟了,他是绝顶聪明之人,关麟这三问就像是三个重重的提醒,从这提醒着,他迅速的就明悟出了什么。 袁尚、袁熙兄弟是怎么死的? 是被一小卒给杀死的! 郭奉孝遗计定辽东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建安十年,袁熙部下焦触、张南叛变,袁熙和袁尚逃到乌桓,曹cao手下的张辽于白狼山大破乌桓,斩杀乌桓王蹋顿,袁尚与袁熙带着几千亲兵投奔辽东的公孙康。 面对曹cao的大举压境,他们精诚团结、勠力同心… 可,郭嘉临死前告诉曹cao,让他放弃进攻辽东,果然…曹cao依计行事,大军退回中原,原本精诚团结的袁家兄弟与公孙康开始互相猜忌。 最终互相攻伐… 郭嘉的遗计成功了! 袁氏兄弟兵败逃离,最终被手下两个亲卫割去了脑袋,献给了公孙康… 公孙康又将他们的脑袋献给了曹cao,至此…整个北方彻底被大魏一统! 郭嘉也完成了他生涯中…继“鬼谋”断孙策生死后,又一次…也是最高光的一计。 当然… 关麟提及这个故事,在陆逊看来,无疑…表明的意图就极为明显。 那昔日…惶惶如丧家之犬逃窜,最终被一小卒斩杀的袁氏兄弟…他们的情形与境况不就如今日的孙权孙仲谋么? 想明白这点… 陆逊突然意识到,关麟特地派人在江东散播消息,诛杀孙权,死活不论…凡是能取其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这一个意味深长行动的用意! “原来,孙权的逃窜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陆逊不由得感慨… 关麟却一如既往的笑着道,“离开了青、冀、幽、并四州的袁氏兄弟,那还是四世三公、名门望族之后的袁氏兄弟么?同样的…离开了江东的孙权,还是那个威仪棣棣的吴侯么?” 说到这儿,关麟顿了一下,“当孙权不再是吴侯,没有了往日的光辉,那他…便是赤果果的,行走的金子与功勋,我们不杀他,自会有逐利之人杀他!再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权是鼠辈,他身边的人…又岂会没有鼠辈?” 人心… 一如既往,还是人心! 陆逊被关麟的这一番缜密到极致,到细思极恐的布局…深深的折服。 呵呵…说起来也讽刺,论及人心…吕蒙在东吴算是最识人心,最懂心计的,可…似乎与关麟相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的味道了。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怪不得,吕蒙最后死的悄无声息,关麟最终…却赢的波澜壮阔! 只是… 陆逊吟出了他最后的担忧,“若然…我是说若然,孙权执掌东吴许久,他身边的这些人…多是受到过他的恩惠,若然…真的没有人杀他领功呢?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想问,云旗…如果是你的话,伱还有其它的后手吧?” 唔… 关麟都没想到,陆逊竟然会这么一问。 不过,能问出这个问题…也足可见,陆逊的心智亦是极其缜密的。 至于关麟,在陆逊那望眼欲穿的神情中,他玩味似的回了三个字:“还真有…” 这… 陆逊一怔。 他心头暗道一声『果然』,继而接着问:“那这第二个后手又是什么?” “差点忘记告诉伯言兄了。”关麟的语气变得郑重了几许,“你们陆家…有个小辈名唤陆凯?你可有印象?” 唔…陆逊连忙抬起眼帘,惊讶的问:“云旗知此陆凯?” 陆逊对这个陆家的小辈陆凯何止是有印象,那是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 陆家从他这一代起,从孙策在庐江屠了多半族人后,从陆绩死后就变得人丁单薄… 但,就在这单薄的人丁中,小一辈还是崛起了一个天纵奇才。 陆凯… 正是这陆凯,从他很小起,他就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智慧与胆识。 而今年,他十八岁! 当然,这只是陆逊对他的印象。 事实上,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这位陆凯…陆逊的侄儿…会与陆抗并肩… 成为东吴最后的屏障! 他先后任偏将军、巴丘督、武昌右部督,后拜荡魏将军、绥远将军…乃至于,吴景帝孙休继位,拜征北将军、假节、领豫州牧,孙皓即位,迁任镇西大将军,都督巴丘,又领荆州牧,最终迁左丞相,以正直及屡次劝谏孙皓而闻名!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个有勇有谋,有胆有识…能与陆抗相提并论,未来不逊色于陆逊的人物! 只是…他还很年轻,便是陆逊…也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并未予以重任。 但…自打陆家举族迁往交州起,关麟就默默派人去接触这位年轻的陆凯,而且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去完成一项对中华历史传承“举足轻重”的任务! 如今,这任务…恰恰与孙权的出海重叠。 于是,这陆凯…
机缘巧合之下,便成为了关麟对“诛杀孙权”这一目的…上的一道全新的、也是最稳妥的“保险”—— “云旗,你的布局中究竟还有多少变化,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伯言…我悄悄委派陆凯的行动,不止能为除掉孙权增加一层保证,更重要的,是能助你们陆家…传颂千年——” 关麟郑重其事的话让陆逊整个面颊又一次陷入了惊讶、惊诧、震惊、震撼的状态中… 传颂千年… 让陆家传颂千年! 云旗的这一番话的好重、好重啊! … … 渤海、黄海、东海、南海…自古以来,这便是华夏的四大海域。 当然,在汉代…这些海还没有细分出名字,它们统统被称之为“海”。 这是一个风浪交加的夜晚,五十余艘楼船行驶在此间大海之中,巨浪拍在船舶上,声如雷鸣,船身摇摆不定,伴随着海水飞溅,让人有一种无助感。 狂风呼啸,将海面掀起千层浪,浪花四溅,船舶在其中如同漂浮在山丘上一般。 但,东吴造船的恐怖之处在于,这些五层楼高的楼船,完全具备抵抗住这狂风巨浪的能力。 任凭那如巨兽一般的巨浪,翻滚着向它们扑来。 楼船虽也会剧烈的摇曳,可哪怕是倾斜到极致,也会有经验丰富的舵手…一番cao持下,没有一艘被掀翻… 俨然,狂风巨浪…并不能将这些楼船击垮! 终于,在夜入过半,海浪小了许多,暴风也不见了,这些东吴的楼船最终挺过来了,他们好似逃离了灾难,再度重获新生。 反观此刻的孙权… 因为白日里心神的消耗,哪怕船舶剧烈摇曳,他也安然入梦…他太累了,失去江东的痛楚与被迫逃离的耻辱,这些给他的心神与体力都造成了巨大的负荷。 夜里的船舱之中,一盏未熄的油灯摇曳着…朦胧灯影中映着孙权双眉紧锁的神情。 他在睡梦中躁动不安,显然在做什么噩梦。 因为是逃难,他的身旁没有女人,可他那凄楚的梦呓声却开始逐渐的响彻了起来。 “大哥,大哥…” 孙权在做梦… 在做一个他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梦。 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他的兄长孙策托孤的那一天。 堂中人很多,可有资格凑到最前的…除了一众官员、文武外…唯独孙权、大乔、孙尚香、朱然等人。 周瑜还没赶回来,小乔替他来送好兄弟孙策最后一程。 那时的孙策浑身都是绷带,那些绷带中的血迹已然遏制不住,连连的咳嗽声,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事实… ——他孙策已经活不久了。 就在这时,他努力的环视着眼前,眼眸从孙权、大乔、孙尚香、朱然、小乔…也从张昭、甘宁、周泰等人的脸上扫过,最终,他用极轻极细的声音朝着眼前的人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被你们看到我这么丑陋,这么丢脸的样子,义封、尚香…之前的刺杀没伤到你们吧?我面部中箭,你们不用自责,你们呼一声伯符哥,我就该护你们平安,况且…义封,你未来还要做我的妹夫,呵呵…尚香就托付给你了。还有尚香…往后大哥不在,你要懂事点儿,别总是欺负义封和你二哥…再过几年,你也是要嫁人的,你这性子…义封不娶你,谁还敢娶你!咳咳…咳咳…” “哥…” “伯符兄!” 孙尚香与朱然异口同声,孙策的却是咽下一口血水,继续望向大乔,说道:“婉儿,以前你总是与我斗嘴,现在好了,我要走了,没人逗你了,你腹中还有胎儿,不易动怒…万不要太过伤心、动了胎气…公瑾是我最重要的兄弟,靓儿是你最疼爱的meimei,往后他们,可就交给你了…靓儿,你告诉公瑾,这辈子是我失约了,算我对不住他,我要先走了,这河山统一的事就交给他了,下辈子…我还与他做兄弟,但是…他还是比不过我的,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声… 呜呜…呜呜… 传来的只有小乔的啜泣声,还有大乔那沙哑的“伯符、伯符”的呼唤… 有过了片刻,孙策望向张昭,他提起一口气:“张公,把我的佩剑取来…” 张昭恭敬的将佩剑递来… 孙策接过,然后示意孙权靠近,他用更虚弱,也是更沙哑的声音说道。 “仲谋,以后这江东之主的位置,还有这孙家军,哥哥便交给你了,要论驰骋疆场,决胜于两军阵前…你不如我,但论举贤任能,运筹于帷幄,我不如你!” 孙权接过宝剑… 他哭的最是凄苦,“哥…哥…” 孙策却接着说,“张公,诸位兄弟,如今天下大乱,以吴越之地,三江之固,足以立足于天下,往后,还希望你们能好好辅佐仲谋…仲…仲谋,你过来,我有句话,只能告诉你一人。” 唔… 孙权闻言,迅速的把耳朵凑过去,几乎贴在了虚弱到极致的孙策的嘴唇上。 孙策那细若游丝到唯独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话这才吟出。 ——“仲谋,你做的事儿哥哥都知道,如果你想要哥哥的位置,哥哥便给你…来,击拳,这…将是你、我的秘密!” 这… 当听到这一句时,孙权几乎怔住,他不可思议的望向孙策,望向这个早已心如明镜,早已一切都知晓的哥哥。 “哥……” 孙权挣扎似的开口,可还不及他开口,孙策用尽全力大声嘶吼,仿佛要遮去他方才的话,也仿佛…在最后的迷离之际,他还是不忍心责怪这个弟弟,心心念念的依旧是同胞兄弟啊! ——“仲谋!” ——“内事不决问张公,外事不决问公瑾,守好江东,替哥哥守好江东,照顾好所有人!” 随着这一句话脱口… 孙策宛若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转头望向大乔,手伸到怀里,他摸出了一块儿玉佩,玉佩上面写着“今生今世”四个字眼,而大乔脖颈上也带着一枚玉佩,上书“福泽庆和”… 这是她们的定情信物啊! “靓儿,给你腹中的孩儿取字‘世庆’咳咳…咳咳…靓儿,我还想…想再…” 话音未落,孙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的手向下一落,“咚”的一声,那枚写着“今生今世”四个字眼的玉佩摔落在了地上。 “啊——” 大乔歇斯底里的大声呼喊… 张昭则带着泪目,拱手一拜,“…内事不决问张公,外事不决问公瑾,伯符走好——” 反观孙权… 他仿佛还沉浸在方才兄长对他的话语中。 那一句『如果你想要哥哥的位置,哥哥便给你』…一直…一直…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 这一刻宛若无限的钟鸣… 可很快,这句话即将变成——不灭的梦魇! “大哥,大哥——” “伯符…大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