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洪七公当着当着,真成北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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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银屏的面靥红了。 她慌忙屏退了丫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她起先有些羞涩,可越是检查…越是发现,四弟赠给她的这个,简直恐怖如斯了。 方才,练拳时的关银屏一门心思都在拳脚上,并没有感觉。 可现在…静下来的她,开始细细的回味,的确…方才比武时,因为这个…她拳脚,不,准确的说,是双腿宛若彻底挣脱了束缚。 许多以往月事期间不敢做的动作,都敢肆意做出了。 除了摆脱了“外力”的干扰外,就连身法都变得矫健了许多。 她尤自回忆起,这几日…她与三位女兵对垒,虽也能获胜,却极是勉强,这…还是第一次,让这些女兵主动求饶呢? 越是这么想,关银屏越是惊讶。 可偏偏这种事,与一个男子,还是她的弟弟联想起来,难免让她的面靥愈发羞红。 “四弟尚未婚配,他怎么懂这个?” 关银屏喃喃自语…她不能理解。 不过,总归,她对这个四弟的看法,又变化了许多,除了觉得他有些眼光、有些激灵外,竟莫名的觉得他竟还有些小小的贴心,只是…这贴心是戛然而止,并不多罢了! “还真是个让人惊喜的弟弟啊!” 关银屏感慨道… 可感慨之余,她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似乎,四弟送给她的这个带着翅膀的小护垫与寻常的月事带不同,它是…是一次性的。 这…这就… 关银屏不由得脸更红了。 她意识到,现在这个如果扔掉的话,她…她竟没有新的,可以替换了。 这怎么办呢?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去…去四弟的房间,去向他要这个吧? 这也太羞涩了… 还有,关银屏莫名的回想起,那天晚上,她识破四弟关麟那“洪七公”的身份后,四弟在她的房间说的那番话。 ——“姐总也不想征战沙场的时候,血洒裤裆吧?” “这个…四弟!” 关银屏咬着牙… 她回想起,那时候的她还微微嗔怒,觉得,她是被四弟给威胁了。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根本不用威胁… 她…她已经离不开四弟赠的这个“惊喜”了! 人就是这样,从简到奢易,从奢到简难。 用过这种吸附性极佳,还防滑、防侧漏的,谁还会用原本那既不干净,又总是血洒裤裆的月事带呢? “我…我…” 关银屏一手放在门上,恨不得立刻推开,当即往四弟关麟的院落跑去。 可…终究,她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她太难以启齿了,又何况这是大晚上的! ——『需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向四弟要一些…』 ——『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 心念于此,关银屏莫名又回忆起四弟关麟的面颊。 仿佛,这一次虚妄中的关麟,他话锋一转,带着调侃,带着玩味笑着对他说。 ——“三姐也不想侧漏的事儿,被别人知道吧?” 啊… 关银屏剧烈的摇头。 这一刻,她感觉她要疯了。 她满脑子都是…都是四弟。 还有…还有他那鬼使神差制成的这个巨大的“惊喜”! … … 傍晚时分,夕阳残照在斑驳的城楼上。 黄承彦特地使唤了一个哑巴仆役,驾着一辆马车,把关麟送回了江陵城内。 穿过城门,关麟注意到了,城下围了大量的百姓,人声嘈杂,不禁朝马夫示意,马车停于一旁,关麟下车去看。 只见城门上贴着一张崭新的告示。 关麟那小身板儿挤不到前面,看不清楚告示上的字眼。 却听得百姓们,莫不满面不可思议的交头接耳。 ——“关公竟真的下了罪己书…” ——“听说,是比武时,关四公子公然指责关公,说他肆意猎捕山林猛兽,无异于百年前的悬赏捕猎,这会使得江陵城重现百年前的‘虎狼之暴’!” ——“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那时候…坊间不都传此关四公子是个逆子么?” ——“是不是逆子,我不知道,可如今,下罪己书的是关公,而非关四公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悄悄的问:“这也没发生虎狼之暴啊?关公怎生提前下这罪己书了?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这问题像是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此间聚拢的不少人,尽皆哑然。 就在这时,一文吏登上城门居高临下的宣读着关羽的“罪己书”。 “得汉左将军、皇叔授命,吾关羽镇守襄阳……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庄子云‘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礼记·中庸》有载,‘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顾念此,关羽深谙其道,捕猎虎狼以为兵练,终枉顾自然。” “虎狼之在山林,犹人之居城市,古者至化之世,猛兽不扰,皆由恩信宽则,仁及飞走。今关羽不德,敢忘私义,幸得吾子麟提醒,悬崖勒马,故颁不得妄捕山林之令,盖之,其罪在吾!” 似乎是念道这里… 究是念这封罪己书的文吏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多少年了? 他何曾听到过关公如此自责? 又何曾听到过关公自责的同时,如此赞誉他的儿子。 更何况,就在昨日,此子…还是一个公认的“逆子”! 呼… 轻轻的呼出口气,拍下胸脯,文吏定了定神儿,继续念道: “吾子麟常劝吾,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天地运而相同,万物总而为一;不竭泽而渔,不焚林而猎;固,吾万感忏悔,作罪己书,深谙己罪,有道罪心罪肝罪己身,愿此罪己书,去吾本身之禀气,养吾浩然之正气,天道酬勤不酬怨,志在九霄磨一剑!” 关麟默默的聆听… 随着这文吏的声音一句句的落下,他也很惊讶。 老爹这就…就下罪己书了? 就这? 就这? 你行不行啊?老爹? 关麟本还琢磨着,他与老爹关羽得继续斗上几百个回合呢? 谁曾想,老爹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认输了? 呵呵,也不是很傲嘛! 有那么一瞬间,关麟觉得老爹关羽丫的,就是个纸老虎,外强中干…就这?那以后打击的力度可以更大一些了! 等等… 关麟猛地想到了什么。 没错,方才那文吏念出的文字里,说什么…吾子麟常劝吾! ——『我什么时候劝你了?』 ——『呵呵!我就算劝你,伱听过么?』 越是这么想,关麟越是感觉老爹关羽突然就成了一个软柿子,以后闲着没事儿,总是可以捏几下的,只要不捏爆就行。 关麟这边浮现连篇… 周围的百姓议论声却是更大了。 “这么看,这位四公子也不是逆子啊?” “你们听听,‘不竭泽而渔,不焚林而猎’;‘天地运而相同,万物总而为一’,能用《淮南子》阐述自己的想法,此子岂会是逆子?” “难道,是我们都误会四公子了?他纠正关公,是为其父好啊!” “是啊,明知父罪,却泰然指出…纠正其错,便是自身风评也可弃于不顾,此乃大丈夫也!” 呃… 听到这儿,关麟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挠挠头…突然怎么觉得还脸红起来了呢? 有人注意到了他,语重心长的道:“像你们这样的小辈儿就应该以四公子为楷模,若是长大了能有其一半的胆识与品德,也不枉此生啊!” 呵呵… 关麟笑道:“其实你们说的关家四公子,正是不才在…” 关麟那“正是不才在下”的“下”字就要脱口,却发现有人在拽他的衣角。 关麟扭头一看,这不是那乞丐头儿么? 他也来凑热闹了! 见他一脸堆笑,依旧在悄悄的拉着关麟的衣角,很明显是有事要说。 关麟索性也不装逼了…朝人群摆摆手,“没啥,没啥,你们说的对,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就该以关家四公子为楷模么?得向他好好学习才对!” 说着话,关麟已经跟着那乞丐走进了一处街巷。 乞丐四下张望,似十分谨慎… 这是关麟特地交代过的,除了早上去贼曹掾府报道时,他们会“公开”见一面,安排些任务外,私下里少见为好! 免得“洪七公”的真实身份被人猜忌。 见这乞丐头十分谨慎,关麟大大咧咧的张口:“附近没人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今儿个正午俺便看到这城门上的告示了,俺不识字,就守在那儿…听人讲…” 这乞丐头儿的脸色突然变得恭敬、崇拜了起来:“这不听不要紧,一听…可吓死俺了,恩公可太、太、太、太厉害了,就连关公都给恩公认错,那时俺就觉得俺没跟错人,俺就觉得俺给恩公做事,有盼头!” 是,的确… ——刀尖上行走嘛,有盼头,也有判头! 关麟心里嘀咕着。 这乞丐接着说,“可俺也不知道咋的,恩公的事儿就传开了,许多乞丐、流民都知道恩公是官老爷,还知道关公都向恩公认错,也知道恩公不仅没有关俺,还给俺吃的、穿的、住的…他们羡慕啊,他们就…就找到俺,也想…也想跟着恩公混!”
啊… 听到这儿,关麟先是一惊。 “那他们可都知道了,我就是‘洪七公’?” “不不不!”这乞丐头连忙摆手,“恩公不让俺说,俺怎么能告诉他们呢?他们还以为,恩公是在查洪七公呢?” 噢… 还好。 关麟松了口气。 他琢磨着,反正糜家赌坊马上就要给十万斛粮食,这些粮食造秦弩也不够。 原本贼曹掾府已经养了几个乞丐、流民,养几个也是养,养几十个也是养,办起事儿来还更方便一些呢! 当即,关麟点了点头。 “他们若只是想找个人罩着,那好说,可以让他们都跟着我混,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到他们,有我一身穿的自然也…” 不等关麟把话讲完。 这乞丐头连忙道:“恩公,不用给穿的,就…就管饭就行,许多乞丐、流民还…还饿着呢?就想要…每天能…能吃上一口饱饭!” ——卑微呀! 看着这乞丐头儿望眼欲穿的眼神,关麟知道,他的话不是骗人的。 这个时代最底层的百姓,他们的乞求…本就这么的卑微! 念及此处,关麟不由想到的是《后汉书》中写出的,这个时代的众生相——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 也难怪,在三十多年前,在百姓这种凄苦的境况下… 当有人喊出“只要加入我们就有饭吃,就能治病,只有造反才有出路”,换作关麟是这中间的一员,怕也会不顾一切,揭竿而起了吧? 唉… 心头叹出一口长气,关麟眯着眼,心里嘀咕着,现在没有太平道,索性,他就做这群乞丐心中的“道”好了! 念及此处,关麟扬起袖子,“算算,有多少人?我明儿个让曹掾府的伙房,多备些吃的!不过,为了避免太过惹眼,我会派人给你们送来!” 这乞丐头闻言,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当即“啪嗒”一声就跪了,泪如泉涌。 关麟扶起他,“别这样,都不容易…以后跟着我,不说吃rou吧,至少有饭吃…饿不着!” 说到这儿,他又重复问道:“你们?多少人来着?” 这乞丐头儿张开嘴,却发现因为感动,喉咙哽咽住了一般,无法脱口。 他只能比出两根手指。 “二十个?”关麟下意识的张口问道。 乞丐头摇摇头… 关麟咽下一口口水,“两百个?” 顿时,他感觉到一丝压力了。 看起来明儿个贼曹掾府的伙房有的忙了! 哪曾想,这乞丐头儿还是摇头。 关麟一怔,不等他开口,乞丐那哽咽住的嗓子已经恢复了,他张口道:“两千…两千三百二十三个…还…还不断有人想…想加入进来,为…为恩公效力!” 呃… 乞丐、流民…一共两千三百二十三个? 此言一出,关麟的眼珠子一定,他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江陵啊,这是以“仁德”著称的刘皇叔疆域下的江陵啊! 如果…就连这里都有这么多的可怜人,那…普天之下的流民与乞丐,究竟会有多少呢?这些萤烛之火聚集在一起,又会是一股何等强横的力量呢? ——『乖乖的…』 关麟心里不住的嘀咕着。 那乞丐头子以为关麟这是为难,当即道:“俺们这两千多人,多是精壮汉子,也有些妇孺,不过俺们都有力气…只要恩公给俺们一口饭吃,恩公便是要俺们把一座山平了,俺们也没二话!” 呼… 这乞丐头子的话脱口,关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倒不是,这两千多人,他管不起饭! 而是…他有了全新的想法。 如果是二十个的话,那贼曹掾府养着就养着… 可两千多,这么多人,就没必要跟官府挂钩了吧? 让他们聚集在一起,以“洪七公”为尊,成立一个丐帮如何? 没有官府背景,完全的民间组织,且人员分散… 这在情报收集,执行任务,散布谣言…乃至于一系列关键的行动时。 保不齐… 保不齐,会有奇效。 乖乖的,这洪七公当着当着,真成“北丐”了。 ——一心向北边讨伐的乞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