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起上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第二日,周默一大早赶到擂台,象棋馆内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人数比头一天翻了数倍。 抬头一看,那“东吴鼠辈”的大字招牌,还完好无损挂在那里。 “孙权,这回终于没玩阴的,算你还是个男人。” 看到周默到来,人群一阵sao动,纷纷喊道:“蜀使周郎来了。” 其中竟还有不少东吴人为周默欢呼鼓掌。 强者永远都有拥趸。 昨日那两个孙权派来的年轻士子羊衜、刁玄早已等候多时,见周默到了,立马跳上了高台。 周默整理了一下衣冠,端正坐好,见二人前来,笑道:“让二位久等了,你们谁先上?” “我先上。”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此二人都是年轻士族之中棋艺顶尖之辈,故而颇为自信,觉得自己必胜,生怕同伴抢了功劳。 “你们不用争了。”周默笑道,“老穆,再拿一副棋来,你二人一起上吧。” “一起上?”羊衜诧异道。 “没错。我同时对弈你们两个人。” 羊衜怒道:“周默,你也太狂妄了,竟敢小觑于我!” 周默的话,在他看来,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这羊衜也算是象棋熟手了,他知道玩象棋每走一步,至少需要预测后面两步,同时一对二,便需要成倍的推演和记忆能力。 他自诩也是吴中年轻一辈的翘楚,才思敏捷,博闻强识,出生这么大了,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小觑于他。 刁玄则比较变通,他拉了拉羊衜的袖子,低声道:“一起上就一起上,莫要逞强,赢最重要。” 刁玄的话提醒了他,羊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看周默的眼神能喷出火来。 随从很快就将新的棋桌布置好。 羊衜坐在周默对面的蒲团上,双手抱拳,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周默早已看出来,此二人衣冠楚楚,绝非一般百姓。说话总是互相窃窃私语,充满心机,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大概率就是孙权派来的人。 所以,必须要重拳出击,狠狠打他的脸。 所以他才提出了一对二。 没想到对手居然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所谓同时一对二,其实也就虐虐菜。真正碰见高手,这么玩就是找死。 所以,这种装逼的手段,越早上,效果越好。 因为越到后面,涌现出的高手会越多。到时候能稳稳赢下棋局,比什么都重要,就没有玩这些花活儿的空间了。 一名报棋官,宣布棋局即将开始。 这报棋官是诸葛恪派来的,被允许站在台上近距离观看。 三人每走一步棋,报棋官都会大声喊出来,围观的人们便纷纷摆子模拟棋局,以便实时了解战况。 诸葛恪的小心思,周默太明白了。 表面上看,设报棋官是为了观众的观看体验,也是为了公平,避免作弊。 实际上,诸葛恪还是想让周默输。 因为棋局一旦被报棋官记录下来,那就可以复盘,反复被研究。 孙权的人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周默棋艺再高,一天下七盘,在这种程度的暴露面前,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来。 可如果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且缺乏自信了。 周默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诸葛恪。 无他,周默认为,强者想要吸引弱者主动来进攻,必须卖个破绽,让对手觉得有机可乘。 孙登,你小子可以赢我的,别犹豫了,快来吧! …… 报棋官宣布,挑战正式开始。 一刻钟后,报棋官宣布,刁玄败。 失去队友掠阵,羊衜独木难支,很快也被一招马后炮将死。 二人灰溜溜走下擂台。 人群为周默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看着东吴鼠辈的招牌刺眼地挂在那里,又听到人们为周默的欢呼,羊衜重重叹了口气。 他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一时气血冲头,根本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后果。 一对一失败,只是寻常的失败而已。每天挑战者有七個人之多,也不会人人都被记住。 二打一失败了,那话题度完全不一样,丢人可远远不止二倍。 而且丢的还是吴王的人。 羊衜赶紧拽着刁玄离开,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这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一想到吴王的雷霆怒火,纵使羊衜才思敏捷,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十分头大。 …… 今日周默剩下的对手,令人失望,都是些小鱼小虾。 甚至还有一人,上台仅十步棋,就被周默将死。 这人水平极为低劣,但奇怪的是,他的自信心却格外爆棚。 别人上台,多少都会有些紧张,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他上台来,神态极为松弛,笑嘻嘻对周默道:“这两日你的棋局,我都看了,怎么说呢,一般般吧。我劝你现在主动认输下台,还能保留些颜面。不然一会儿战端一开,刀剑无眼,可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周默没有理他,直接开下。 当报棋官将那人的走法一步步喊出来的时候,群众一片sao动。 开局直接走仕,这也太菜了吧? 就这臭棋篓子还敢上台? 台下每个人都在想:我上都比他强啊。 果不其然,仅仅十步,周默便将之斩落马下。 “这次是我心慈手软了,就放你一马吧。”这家伙输了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对群众拱手致意,不慌不忙地走下擂台,全然不顾台下群众已是一片骂声。 …… 当周默已经回到官驿休息的时候,吴王宫书房内,孙权正在对着羊衜、刁玄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废物,输了也就输了。孤本也不指望你们必胜。” “可伱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居然一起上,一起上赢了又有何光彩?可你们竟还输了?” “幸亏那周默不知道你们是孤派去的人,否则,孤的颜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羊衜道:“臣当时被那周默怂恿,一时气血上头,中了他的jian计了。” 刁玄道:“臣已复盘对局数次,即便再战,臣料依旧难敌这周默。臣技不如人,甘愿受罚。” 孙权怒道:“说到底你们还是自恃才高,目中无人。那周默虽年纪轻轻,却是刘备托孤重臣,诸葛亮左膀右臂,岂是可以小觑之人?” 听到孙权这话,羊衜就很委屈,心想:“大王你之前提到周默,不也一口一个无知小儿么。现在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罚你二人俸禄三月,下去吧。” “是。”羊衜、刁玄听见惩罚,松了一口气,急忙告退。 二人离开,书房里只剩下吴太子孙登和孙权两个人。 “这周默实在是太可恨了。” 孙权问道:“登儿,你可知我国中,还有何人擅长这象棋?” 孙登道:“象棋之道,入门容易,但千变万化,极难精通。儿臣觉得眼下象棋刚刚在我国中开始流行,像羊衜、刁玄诸人,只能称为熟悉,远称不上擅长。如今可称得上擅长二字的,属实极少,儿臣也只见过一人。” “哦?何人?” “就是儿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