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难归乡

    “吱”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这扇紧闭六年之久的铁栏大门终于再次被人推开。

    看着经过六年岁月侵蚀，却依然能看出原本轮廓的院子，杨天齐陷入了回忆之中。

    “杨先生是吗？根据检查结合你的病历，你的病情恶化速度远超我们的预期。考虑你有家族病史，在没有妥善治疗的情况下，你可能只有三个月时间。不过我院有先进的设备和优质的医师资源，积极配合治疗的话，保守估计应该可以延续两年时间，只不过费用方面……”

    年轻的医生翻看着病历语气平淡，但他说出的每个字在杨天齐看来都像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

    没错，他病了，病的很严重——癌症晚期。

    本来一开始就积极接受治疗的话，他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但考虑到费用和工作方面的原因，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入院。

    杨天齐就业于一家新创公司，公司老板是他曾经同学，与其是说他在这里工作，不如说是共同创业。

    他拥有这家公司的股份，所以杨天齐曾经的目标就是把公司干到上市，然后靠着股份早早实现财富自由。

    这也是为啥一开始杨天齐没有立刻接受治疗的原因之一，除了病情无法根治以外，他也是想等公司上市，分到红利后再用这些钱去接受治疗。

    所以，在工作上杨天齐可以说是起早贪黑，昼夜颠倒，甚至是24小时待命的状态。

    可惜，他的梦想并没有实现，公司最后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对不起，公司……倒闭了……”

    看着曾经的朋友一脸愧疚都不敢抬头的样子，杨天齐心中出乎寻常的冷静，他没有怪罪，只是一言不发。

    最后杨天齐放弃了治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到了老家。

    其实杨天齐这些年埋头苦干、再加上省吃俭用。平常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广州的路上，也没什么开销，账户里倒是有不少存款，前期治疗费用也不是支付不起。

    可杨天齐没有那么选择，因为他知晓那种慢性死亡的痛苦，他曾经亲眼目睹过那种带着希望的绝望。所以他选择放弃，一开始就斩断了那虚假的希望。

    就在杨天齐看着老家入神时，身后一道音色柔美的呼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天齐哥，是天齐哥吗？”

    杨天齐闻声转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朴素，但面容可爱精致的女孩。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杨天齐本来一脸苦色的脸上不自禁露出了微笑。

    “是倩倩啊，好久不见，人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面对杨天齐的打趣，陈倩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高兴。这样她才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外出工作好多年没有回来的杨天齐。

    杨天齐看着眼前这个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浑身散发青春气息的女孩，真的很难把她跟自己印象中那个怯怯怕生，没有什么朋友，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陈倩倩是隔壁陈姨的女儿，年龄比杨天齐小两岁。

    而陈姨在杨天齐印象中是个十分温柔能干的女人，曾经在杨天齐父亲农家乐的厨房帮忙，炒的菜杨天齐是最爱吃了，每次都能连干好几碗饭。

    而陈倩倩那时候还是个怕生的小女孩，因为是单亲家庭，所以家里经常没人照顾，陈姨就会把她带在身边照料。

    那个时候杨天齐家里每天来往的客人很多，怕生的她根本不敢乱跑。

    后来因为年龄差不多，陈倩倩那个时候怕生又没交上什么朋友，天天和杨天齐接触，一来二去反而和杨天齐熟络起来，每天都会粘着杨天齐。

    此刻再见到杨天齐的陈倩倩似乎非常高兴，俏丽的脸蛋上勾勒出迷人的嘴角，一连问了杨天齐好几个问题。

    “天齐哥这些年跑哪去了，都没个音讯，我妈每年过年还念叨你呢，做的年夜饭上大部分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对了，天齐哥这么久不回来，难得回来一次，这次准备打算待多久啊？”她以为杨天齐这次只是回来看看，很快还会离开。

    然而杨天齐却是摇了摇头，轻笑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想在家里呆一段时间。”

    “好啊，好啊。我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陈姨我们不得而知，但陈倩倩对于杨天齐不走的消息似乎是很开心。

    突然陈倩倩想到什么，惊呼道：“我妈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妈这个好消息。”

    说完就赶忙向家里跑去，才跑两步又突然停下来，转身道：“天齐哥有时间记得来我家玩啊！”

    “好。”

    看着得到满意答复又匆匆忙忙赶回家去的陈倩倩，杨天齐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到年轻真好，活力十足，俨然忘记了自己其实年龄也不大。

    看着杨天齐转身消失的背影，角落后悄悄偷看的陈倩倩喃喃自语道：“天齐哥这次回来变化好大，成熟了很多，也老了很大，看起来好憔悴的样子。”

    事实也是如此，长久的作息时间混乱以及高强度的工作再加上病魔的侵袭，杨天齐的身体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实际上陈倩倩现在24岁，也就是说杨天齐才26岁，但光看外表杨天齐像快40岁的人。两人站一起的话，别人很有可能误以为是父女而不是兄妹。

    这边陈倩倩内心其实也很纠结，等了这么多年的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鼓足勇气，但真的见到杨天齐时她发现自己似乎还是那个怕生只敢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

    另一边，杨天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其实说是老家，实际上却是个大院，占地面积非常大。

    以前杨天齐老爸是办农家乐的，那个时候正直铜城发展期间，旅游盛行，所以生意也是红火的不行，天天都是客落满坐，可惜后来不行了。

    大院开门是一块巨大空地，平常用作泊车和娱乐的区域，左边是餐厅和厨房，以前客人会在那就餐。

    右手边则是一栋五层楼的客房区，值得一提的是餐厅也是五楼，除了一楼是餐厅，上面其实也是客房，这才能保证住宿房的供应。

    至于往前面走则是一大片圈起来的草地，有配套完善的娱乐设施。接入小溪供水，可以供应游客划船的天然小湖泊，还有套两层楼的复古木质楼房，作为休息和景观建筑。

    曾经这小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并且风景秀丽，每个来这里的人都带有笑容。

    现在，杨天齐看着荒凉、破败且杂草丛生的院落，觉得小院似乎和自己一样，都已经到了迟暮之时。

    放下行李，杨天齐简单打扫了一下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

    虽然外面看着破败，实际上房间内部因为紧闭的关系，除了有些积灰，整体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简单擦洗后再加上新的被褥就可以入住了。

    就这样下午到家的杨天齐一直忙活到晚上才忙活好，期间陈倩倩倒是也过来表示想来帮忙，不过杨天齐拒绝了，他不想弄的陈倩倩一身灰头土脸的。

    “呼，现在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只是简单打扫一下居然都累的快喘不上气了。”

    坐在桌前的杨天齐疯狂呼吸，有点上气喘不上下气，身上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感叹自己得病后身体情况开始极具下降。

    休息半个小时后，杨天齐从行李中拿出纸笔，开始写起了日记。

    以前杨天齐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从公司倒闭后，无所事事的杨天齐似乎爱上了这样记录自己的一天，每天都要写一篇日记。

    〖4月1日，天气：晴，星期二。在经历了一天的旅途后，我再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铜城的一切明明都没怎么变，不过却没有了曾经的那种热闹氛围。在回来时我遇到陈倩倩。她现在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的女孩子。家里倒是我离开时的老样子，一切都没有变，看着熟悉的一切，我仿佛回到了以前一般……〗

    简单写了下日记后，杨天齐关上灯躺在曾经的床上，思绪纷飞。其中大部分是在思索自己最后的人生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度过。

    就在这样的遐想中，杨天齐不知不觉间已经朦朦胧胧的睡去。

    〖生命又过去了一天〗

    第二天早晨七点，杨天齐是被陈倩倩给叫醒的。

    门外，陈倩倩一边止不住的打哈欠一边说道：“天齐哥我妈说你刚回家肯定没地方做饭，特意做了早饭叫你今天上我家吃。”

    看着一改昨日形象，头发乱糟糟，睡眼朦胧的陈倩倩，杨天齐知道她应该是被陈姨强行叫醒的。

    杨天齐也没拒绝好意。一来是他确实没地方解决早饭，二来是两家人关系在哪里，太过于客气反而不好。

    到了陈倩倩家，还没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菜香味，本来没什么饿意的杨天齐此刻似乎听到了肚子的抗议。

    进门，看着摆的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杨天齐也被震撼到，他真的没想到陈姨会弄这么大场面。

    在外面，杨天齐哪怕过年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开门声，厨房翻炒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位身着围裙的妇人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

    时隔多年，杨天齐也再次见到了自己的陈姨。

    这么多年不见陈姨老了许多，脸上多出了些许皱纹，黑板相间的头发仿佛在述说着岁月的流逝。

    “陈姨好。”

    “诶。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一小伙了。”

    陈姨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关切的眼神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杨天齐，还不时皱眉和点头，似乎在评价杨天齐的成长。

    最后终于在杨天齐顶不住之前，陈姨似乎想起了自己锅里的菜，赶紧走进了厨房。

    “倩倩，你先招呼一下你天齐哥，我这个菜弄好了就开饭了。”

    “天齐哥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最终，菜肴上起后，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肴，杨天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陈姨你这么早起来还准备这么多菜，我这过来又没带什么东西……”

    陈姨突然开口打断了杨天齐的话。

    “哎，在陈姨这你跟我客气什么，别带什么东西，有这心就够了。再说我这不是看倩倩刚好大学毕业吗，刚好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她。”

    可这时陈倩倩却不配合的俏皮道：“天齐哥你别听我妈的，我毕业都快半个月了。我妈就是专门为了做的，我跟你说，昨天我妈听到你回来就说今天要叫你来家里吃饭，今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去买菜。”

    最后陈倩倩被陈姨眼神一瞪这才讪讪端起碗不敢说法，就一直往嘴里送菜。

    “麻烦陈姨了。”杨天齐觉得过意不去，毕竟陈姨年龄也不小了，还起这么来cao劳。

    “这有什么，你陈姨做了一辈子饭，那天不做反而不适应。你这来啊，反而给了陈姨大展身手的机会，来来来，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这些年在外面工作受了不少苦吧。”

    陈姨的关切让杨天齐久违的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心中的那个决定越发坚定起来。

    饭桌上陈姨和杨天齐聊了很多，其实基本上都是陈姨在问，杨天齐回答，最后问到了这次回来的目的上。

    杨天齐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另一边从刚才就一直在吃吃吃没有说话的陈倩倩突然眼珠一转说道：“我知道，天齐哥这几年在外面挣了大钱，这次回来肯定是想娶个媳妇的。”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陈倩倩问题一出，陈母那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偷偷瞪了她一眼。

    但陈姨本身其实也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就顺着说道：“俗话说，衣锦还乡、落叶归根，天齐你这么大了也是该找个媳妇了。可惜这年头我们铜城除了倩倩就没几个女孩子待在家了，都出门去大城市工作了，不然陈姨还可以给你做个媒。”

    看不见的角落，陈倩倩正给陈姨比了一个大拇指。

    杨天齐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那还不知道陈姨的意思。

    再说陈倩倩本身条件也不差，两人又是青梅竹马，要是放到一年前杨天齐肯定就答应了。

    可惜现在杨天齐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还敢耽误陈倩倩。

    只能假装不知道陈姨的意思：“陈姨说笑了，我这两袖清风的哪里敢娶媳妇啊，这次回来就是觉得城里工作不好做，准备回家发展。”

    随着杨天齐话落，陈倩倩突然把碗一放，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跑回自己房间，抱着枕头眼角流出不争气的泪水。

    “唉，这孩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天齐你慢慢吃。”

    最后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因为杨天齐的关系搞的不欢而散，甚至杨天齐还想过把自己病了的事说出来，但考虑到自己本来就是不治之症，说出来也只是徒增亲近之人的烦恼，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最终回到家怎么都觉得不得劲的杨天齐又投入是清洁事业中。

    因为家庭原因，杨天齐从小就开始收拾房间，别看杨天齐家里房间多，要是放以前杨天齐一天就能完活。

    可惜现在力不从心，只是打扫一层楼杨天齐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不得不停下休息。

    而在休息途中，杨天齐突然发现自家房间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这洞直径大概有一米，黑压压的深不见底。

    “奇了怪了。”

    因为昨天并没有来这栋楼，所以杨天齐昨天并没有发现这个洞。

    “难道是遭贼了？”杨天齐刚冒出这个想法，转瞬间又被他反驳掉，因为他家里家具床铺什么的明明什么都没少。

    “要不下去看看？”

    最后杨天齐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拿来手电筒和绳索，准备下去看看。

    杨天齐把手电筒向洞口照去，准备看看这洞到底有多深，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不管杨天齐怎么调节灯光怎么照射洞口，洞内都是黑压压一片，如同是一个吞噬光亮的黑洞一般。

    要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早就转身就跑了，可杨天齐本身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再加上命不久矣此刻早已经生死置之度外那种“亡命之徒”。

    二话不说，杨天齐系好绳索，带着手电筒就向洞口滑落而去。

    “嘭。”

    双脚踩到地面的声音响起，这洞口比杨天齐想象中的要短很多，似乎连一米都没有就到底了，似乎根本用不上绳索。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杨天齐身高一米七五，按理说他现在应该下半身在洞内上半身应该在外面，可杨天齐此刻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似乎已经身处洞内。

    手电筒已经完全失去用处，怎么都打不开，结合之前的情况，杨天齐猜测不是自己的手电筒打不开，而是光线直接被吞噬，所以他的眼睛看不到光线。

    “这是什么地方？黑洞？”

    在杨天齐所知的中，似乎只有黑洞能吞噬光线，让光都无法逃脱。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毕竟如果是黑洞，杨天齐别说自己深入。这么大的黑洞，就是地球也无法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最后不明所以的杨天齐只能把这归咎于还未被科学发现的宇宙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