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路猫 （续5）

    巴，动了。

    尽管眼下房间只有她和熟睡的少年，但她还是诚惶诚恐地用双手托起一条围巾后，才轻轻地走向了对方。

    缓缓地前行，巴的脚尖却突然触碰到了少年置于地面的陀螺。正如惊弓之鸟一般，虽然并非受到了实质性打击，但这还是让巴不由得一惊，顿下了前行的脚步。

    后退一步，她俯下身来端正的跪坐着，瞥见了那个有着红绿色条纹的木质陀螺，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澜。

    毕竟，对方也只是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孩子啊！

    不知是出于母性的本能罢，还亦是心中的善良，少女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她认真的注视起眼前的少年。

    此时此刻，他正均匀的呼吸着，怀中还紧抱着那把他时刻带在身边的剑。暗红色的头发在朝霞中散发出勇敢的气息，但又似乎有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拥有的沉稳内敛。身上深蓝色的羽织，似乎一直都是那一件，也从来都没有换过，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但由于少年的爱惜，它并没有因时间的洗礼而变得破旧，相反，这层薄薄的布料在他身上反而有了一种厚重的感觉。

    “孩子···”

    脸上的疤痕也好，胸中的长剑也罢，他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艰难，每日冒着死亡的风险和敌人进行殊死搏斗，说不定那一天就惨死在敌人的刀下。这种仗剑生、执剑走的生活，想必是巴她自己所无法理解的。就像自己已故的未婚夫一般，明明可以安稳度日，却还是四处奔波。这么看来，他和清里还有许多相似之处···

    那就，暂时原谅他吧。

    暂时放下仇恨，将手中的桔梗色围巾轻轻的盖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她的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尽管是自己的仇人，可还是被他所打动，产生了恻隐之心吗？

    “孩子也能杀人”

    接着，她想起了自己在家中的祠堂前拿起怀剑的那一刻时，心中的辛酸与无奈。刀上闪耀着的寒光使她害怕，但这又是她不得不去做的，去报仇，去杀死自己的杀夫仇人。

    “可是···”

    将脸缓缓靠近，以便更好的看清对方，爱怜之心正驱使着她的手触摸少年脸颊上的疤痕。

    突然，就在那纤细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原本沉睡着的修罗顿时苏醒，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里蕴藏的，是凶厉、残忍，以及想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的锐利杀意。

    几乎在少女凭借着本能后退的同时，闪耀着寒光的刀刃就已经到了她的脖子跟前。少年用手拉住了她，身体快速前倾，似乎不给予对方丝毫挣扎的机会。

    颤抖着的声音从巴的喉咙里发出，面对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及时清醒了过来，双瞳再次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

    来不及收手，但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剑心用拉住少女的那只手猛然向前发力，将她推倒以至于不被锋利的刀刃伤到，随之而来的，是桌上所堆书籍的轰然倒塌。

    啪的一声，正如同被打散掉落在地上的书一般，少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此时的少年已经站起身来，缓过了神，刚刚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的话，刀下想必又会多一缕亡魂。

    双方都大口地喘息着，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看着艰难着支撑在地面上的少女，少年率先发话。

    “抱歉”

    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愧疚与无奈，少年弯腰去拾起地上的刀鞘。他不想伤害别人，但身为刽子手的本能却又是无法舍弃的。刚刚几乎在一瞬之间完成的动作，是未经思考的。即使对方是有目的刺杀，恐怕也反应不过来。不要在任何时候松懈，这是身为刺客的、活下去的唯一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