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化大荒漠
两年后。 滴、滴滴！！ 一辆卡车在蜿蜒的道路上掀起巨大烟尘，引起后方车辆的不满，嘈杂的鸣笛声给娴静的村子带来一丝生气。 “林叔，还是开慢点吧？到时候出事了咱们脱不了干系！” 副驾驶上，涂化瞅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后方车辆左右摆动，似乎想要摆脱这烟尘，不由得提醒一旁开车的叔叔。 林叔猛吸了一口烟，咂了咂嘴，口中的香烟如同车后尾气般熏臭滔天，野蛮地说道：“放心，和我们没关系！就瞅这天气，即使开慢点，他照样吃我的尾气，哈哈哈！” 闻言，涂化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瞅了一眼后视镜，表示爱能莫助。 纵观涂化二人的一路，早已是尘沙漫天，稍有一阵微风都能引起一片灰尘。 林叔说的没错，自从两年前那场巨大风暴来临后，世界的调节能力仿佛丧失了一般，全球尽数高温，地表温度常年在六十摄氏度以上。 以往的乡下有田有河，现在只剩下干涸的田基了，道路也被风沙覆盖，一旦有车辆经过，必会掀起大量尘土。 所以，每年车祸造成的死亡占总死亡人数的比例直线上升。 见叔叔一意孤行，涂化只能自求平安，活着到达目的地了。 “哟！又看书呐？” 涂化刚翻开一本破旧的书，林叔立马凑了过来，胡渣上的烟臭味熏的涂化逃也似的向旁边挪了挪，捂着鼻子说道：“叔，开你的车吧！” 林叔哈哈一笑，打趣道：“你和你爸妈一样，没事儿就看书！” 闻言，涂化翻动书页的手忽然一顿，本就破烂的纸险些撕破。 “爸、妈……” 涂化已经快两年没见到他们了，自从全球风暴停息后，他的父母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不知去向，只是留了张字条，让涂化做好自己的事情。 “你说你家长也真是的，就这样把你抛给我，我一个俗人只会开卡车，也不会照顾人啊！” 林叔吐了一口烟圈，有些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一举动吓得涂化赶忙抓紧扶手。 好在林叔车技过人，并没有出什么岔子，涂化也就松了一口气，有些低落道：“叔叔只需忙碌家中事宜便可，小子知道往后该做什么的，叔叔只要在我需要时能够帮忙即可。” “嘿嘿嘿！那是自然，你们读书人的世界我可不懂……呸！”林叔朝窗外吐掉嘴中的烟头，一脸轻松地说道：“好在你也长大了，不像以前那般闹腾，否则可有你叔叔受的哟！” 涂化微微一笑，没有在接话下去，否则一下午都没完。 望着手中破旧的书，涂化心里更是一阵苦闷。这本书是全球风暴以后，涂化从家里一片狼藉中翻遍才寻得的。 事实上，它不是书，而是一本笔记本，上面全是他父母的笔记，记载了他们一生都在追求的杏花村遗址信息。 风雨暗，天赤明，真几成假？ 求长生，却在身，多如微沙，繁如星芒。 不见谓之过去，所见谓之现在，论道推演，不过蝼蚁，他处便是葬身之地！ 何苦！何苦！ 这段文字记录在笔记本的首页，是全书唯一没有任何标注和解释的地方，涂化不明所以，直至现在也不能破译父母想要表达什么。 但两年过去了，涂化也并非没有收获，他发现这段文字的书写非常潦草、仓促，相比较其他笔记的书写，文字是最新的。 也就是说，大有可能是父母临走前写上去的，按照这样的说法，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标注解释了。 可是关于这段文字的调查涂化也止步于此了。 “葬身之地，谁的葬身之地？”涂化合上笔记本，对于笔记中记载的谜团颇感沉重。 关于父母，涂化并不是很了解，他从小跟随奶奶住在一起，对家中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奶奶去世后父母才回来，但是忙于工作并没有过多的陪伴他。 直到两年前全球风暴的发生，涂化才能和父母短暂相聚。 可是，安然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通电话打搅，父母接完电话便悄然离去。 “靠！会不会开车！” 剧烈的晃动将涂化拉回现实，耳边传来林叔的大骂声，原来是前方车辆突然加速，掀起大片尘埃，使得林叔的视线被遮挡，这才引起林叔的不满。 涂化白了林叔一眼，自己挡住别人的道不说，遭殃了却说别人，典型的路怒症。 烈阳当空，地表温度已经高达五十九摄氏度，挡风玻璃外热浪蒸腾，不见一株绿植，犹如行走在火焰山。 “我说小子，”林叔看了一眼涂化，点燃了一只香烟，有些疑惑道：“今天怎么不看无字天书啦？” “看不懂啦！”涂化摆了摆手，苦笑道。 说来也奇怪，经历了全球风暴后，世界上的文字像是被偷走了一般消失，每个人对文字的记忆也不尽相同，这一点在中国表现的最为明显，也是最为最为严重的。 从象形文字到楷书，越远古的文字消失的越严重，哪怕在电脑上也找不到任何痕迹，迄今为止，只有少部分楷书能为人们所用。 更糟糕的是，学识越浅薄的人，记忆相对完整，反之支离破碎。 纵观当今书法大师，空有一双妙手，却几乎不得识字。 这种现象被称为——文化大荒漠！ 在文化大荒漠的背景下，所有拥有文字记载的书籍上的文字也全部消失殆尽，林叔所说涂化的无字天书由此而来。 砰！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巨响，林叔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后视镜，只见后方车辆前轮爆胎，司机着急打方向盘导致车身左右晃动，险些滑出车道。 那名司机在车位上哭喊，情急之下误踩油门，正加速奔着林叔的车撞来！ “妈的，我车还没去修呢！只能跑这么快啊！”林叔一脸晦气，冲着涂化吼道：“小子，坐稳了！” 涂化闻言，立马意会林叔想干什么了，双手连忙抓住扶手，紧跟着就感到车身一阵急转，卡车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横在路中央，即便身在车内也不免有飞出去的感觉。 砰！ 蓦地，后方车辆直接撞向卡车，致使车头发生折叠，车速明显降低了许多。 可由于惯性太大，林叔这个车身拦截并没有很好的效果，反而使得卡车一同被迫向前，撞击带来的剧烈晃动，卡车明显有侧翻的动向！ “给我停下！” 林叔不愧是老司机，一顿cao作下来，方向盘在他手中宛如太极般丝滑，配合着离合刹车硬生生地稳住了车身，在黄土路上滑出混乱不堪的车痕。 好在林叔二人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本来想看看那辆车的车主什么情况，只可惜挡风玻璃尽数被黄尘遮挡了。 “哎！又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一天……咳咳咳！我的天……咳咳咳！” 林叔无奈地下车查看情况，可谁知车门刚打开，车顶和门夹缝中的灰尘尽数抖了下来，扑了林叔一脸，呛得他直咳嗽。 “林叔！” 涂化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已然来到车祸司机的窗前，一脸焦急地喊着林叔。 林叔见状也没有怠慢，匆匆上前往车内查看。 只见车头在经过强力的挤压后已经严重变形，车主的下半身几乎卡在驾驶位上，涂化二人想要救急显然不是理智的行为，很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我的乖乖！快叫救护车！” 车主是一名五十出头的老者，灰尘铺满了白头，西装更是破烂不堪，此时此刻他趴在方向盘上几乎昏死过去，头部鲜红的血液汩汩而流，混杂着尘土顺着方向盘低落在身上、腿上。 哐当！ 玻璃忽然破碎，吓得林叔手机差点没有拿稳，只见涂化从卡车上取出一根铁管，一语不发地将小车的窗户捅开。 “小子你做什么！” “天气太热，如果不通风就会憋死，那我们就没必要叫救护车了，直接埋了吧！” 在烈日的照耀下涂化以汗洗面，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每动一下就会洒落大量的水珠，一落地就被蒸干，还发出滋滋滋声响。 “这个鬼天……啊！喂、喂，是119吗？我们这里出车祸了……对对，我们在……” 林叔虽然常年混迹工地，却也还是长了一身肥rou，根本抵不住太阳的这般照顾，几乎扯着嗓子对着电话里头的工作人员说。 哐当！哐当！ 涂化一口气把所有的窗户全部撬开，车内的空气顿时流动了起来，尽管是热风，也好过蒸桑拿般的炙烤。 涂化扔掉手中的铁棍，连滚带爬地躲在了车阴之下，也不顾地上guntang的温度，直接就坐了下去，不断地扇动衣领，尽量使得自己好过一些。 “来来，挤一挤，挤一挤！” 林叔也刚打完电话，一头钻了过来，他那庞大身躯险些将涂化挤出车阴。 “我靠！” 林叔刚坐下却又立马弹了起来，看着涂化，指着地面，惊恐地说道：“你小子也是个狠人啊！这么烫你还能面不改色地坐着！” “林、林叔，车上还有水吗？”可谁知涂化并没有理会他的玩笑，此刻一脸苍白地坐在地上，无力地说道。 看到涂化这副模样，显然是脱水严重，林叔顿时慌了，说道：“小子你怎么了啊！有、有水，叔给你去拿！你坚持一下！”说罢，林叔扭头就跑向卡车。 “他、他、他怎么会有这块手表……” 涂化的状态非常糟糕，靠在车门前脑袋晃晃悠悠，几乎神志不清，眼前一片朦胧，但还是拼命地低下了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破旧铜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