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治疗

    “半年前出逃了？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说来也麻烦，我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了德茫也不肯说。”

    凫皱了皱眉头，非常苦恼。

    “没事，我们以后也会帮忙的！”

    汶笑着拍了拍凫的肩膀，君也笑着朝凫点点头。凫看着两个人肯定的模样开心的笑了。

    “真的很感谢你们啦，但是……”

    凫看向了墙壁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时针早已指向了正上方。

    “这个点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不然被他们逮到就麻烦了。”

    “好吧，明天见啦！”

    “明天见哦凫！”

    “明天再见！”

    凫朝着两个人挥挥手，目送两人离开后又一次张开翅膀飞到了天花板上，凝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愈加想念蕊。汶和君站在走廊里相互拥抱道了晚安后才回到房间休息，绅和禁早已躺在各自的床上呼呼大睡。

    这时候清醒的人很少吧？也不见得。凫，德茫，潜，每个人都在保持清醒，不论是过去的回忆或是今日的担忧，都在啃食着内心，时刻揪扯自己的灵魂。恐怕能理解为何会有人选择用小小的火苗点亮手中的良药，借助口中的白烟削减心中的忧愁。

    清晨，闹钟响起后，汶翻身把闹钟关闭，随后按照早晨的惯例按时到达了房间20。今天的房间门早已打开，一进去，A已经坐在了里面笑着朝汶招手。

    “今天来的好早呀，准备好今天的话题了吗？”

    “唔……我还没想好。”

    汶有些苦恼。

    这个是在经过几次“治疗”后A所想到的开启话题的一种方法。不仅可以更加了解对方，也可以充分交流想法。A看着汶冥思苦想的模样笑了一声，随后递上了一颗糖果。

    “不如，我们来讨论‘价值’，怎么样？”

    “‘价值’？这该怎么说？”

    汶非常疑惑，缓缓打开糖纸把糖果丢到了嘴里。

    “你对这个词语有什么理解吗？”

    “嗯……等我想一下。”

    汶抱着脑袋好好思考了一会，直至口中的糖果化作一滩糖水后才谨慎地说道。

    “我认为这个是相对的。比如食物，它的‘价值’就是让我吃饱，感受到饱腹感，感受到幸福感。”

    “那么人类呢？”

    “人类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人们创造各种各样的物件来帮助自己改造整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加适合人类居住。而且人们也创造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呀，就比如音乐，电影这些。”

    A看着汶一脸陶醉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关于世界，你的看法是？”

    “世界就更棒啦！它容纳下我们，让我们可以拥有安身之处，提供了粮食和水源，帮助我们生存下去，所以我认为世界是所有人的母亲。”

    汶看着A笑了。

    “可是人类并不是那样美好，世界也是。”

    A的手紧紧握住杯子。

    “人类发动战争，侵略领土，残忍杀害同胞，甚至使用很多难以想象的手段来取得胜利。但是你知道吗？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

    汶有些疑惑。

    “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土地来填满我们心中的贪婪，这种欲望是无限的，哪怕整个地球上每一寸土地都归属于自己，也不会停止。所以我们发展了航天事业，把魔爪伸向了外太空。”

    A的语速越来越快，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是的，我们就是这样，永远贪婪，永远可憎，就连我们亲爱的母亲——大自然都难以忍受，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的灾难。”

    说到这里，A狠狠跺了一下脚。

    汶瞥了一眼A的脸，随后从桌上拿了一颗糖果递给她，但是A只是笑笑摆摆手，没有接下糖果。

    “抱歉说了这些，不过，这就是我认为的‘价值’，人类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他们只会不断破坏，不断伤害彼此，不断去追求所有不应该得到的东西，才造成了如今的惨状。”

    “什么惨状？”

    汶非常不解，她不是很理解外面的世界究竟发生过什么。

    “天灾频繁降临，地震，海啸，龙卷风等等，无时无刻不在威胁每个人的安全。你每天出去走走，都能看见一两个凉透的躯体倒在地上，身躯微微颤抖，好像想要传达些什么一样，却无法控制嘴巴开合，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苟延残喘。无论是贫民区还是上等区，都是成瘾物质泛滥，却没有任何人愿意来整治。这就是，我们的完美世界。”

    A说着说着，身体向后靠去，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嘴唇已经白得发干，像是刚才的谈话内容把她的精气神抽尽。汶有些担心，她刚把手伸出去的时候，A猛地直起身来抓住了汶的双手。

    “不过，尽管这个世界这般糟糕，但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世界上的一片乐土，一个真正充满快乐的世界。”

    “我相信你！”

    汶笑着看着A。

    A则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静静看着汶碧绿色的眼睛，保持沉默。

    真的好干净，这样的眼神。A一边想一边松开手向汶的脸颊上摸去，汶没有躲开，只是任由A在自己的脸上揉来揉去。

    “真傻，都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嗯？”

    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汶看着A充斥着悲伤的笑容，便伸出手也摸了摸A的头，好似安慰，轻轻拍了拍后就把手收了回来。

    A被这样的举动逗笑了，随后把汶拉着躺倒在自己的腿上，接着开始了今天的‘治疗’。

    “想象你现在身处花园里，棕褐色的小栅栏修饰在花园边上，你轻轻走进入，里面遍地是漂亮的鲜花。”

    汶一边听一边闭上眼去想象。

    “万千花丛里唯有一朵吸引住了你的目光，你俯下身，用手摘下了一朵虞美人。鲜红色的花瓣十分柔软，你用手轻轻揉捻。这时，有人在身后呼唤你。”

    A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转头看去，发现是德茫。德茫微笑着看着你，并且伸出了手，你走上前把虞美人递上去后，德茫则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品味着虞美人的独特芳香。”

    德茫望着手里的虞美人，又看了看面前的汶，微笑着说道。

    “谢谢你，我的孩子，这朵虞美人真是美极了。”

    德茫边说边走上前拥抱住了汶，汶也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失去了意识。像是在下坠，又像是在升空，整个人处在无限的循环里，不断在无尽迷宫中找寻方向，阴暗的世界，摆动的翠绿，闪烁的宝石，飞流的瀑布，停滞的时间，漂浮的雨滴，就像是梦一样迷幻，难以让人看清。

    汶沉沉睡去，直至被A设下的闹钟唤醒，缓缓睁开双眼。依旧熟悉的笑容出现在面前，A刚好喝完杯里最后一点咖啡，她轻轻把被子放在桌上后看着汶。

    “怎么样，这次的效果应该也挺好的吧？”

    “挺好的，哈……”

    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最后眼睛上成功挂着几滴泪珠。A上前用纸把泪珠擦去后递上了几颗糖果，注视着汶吃下糖果后才继续说道。

    “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不过我有预感你很快就要康复啦！我相信你哦。”

    “如果按你说的，我‘康复’了的话，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这句意料之外的话让A停顿住，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见A思索了几秒钟开口道。

    “哎呀你也别担心，等你康复了我也会经常来找你玩的。相信我！”

    A朝着汶伸出了小拇指。

    “来来来，我们来拉钩！”

    汶模仿着A的动作也伸出了手，随后A把自己的小拇指与汶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上下微微摇摆着说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A把大拇指用力按在汶的上面，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着一头雾水的汶。

    “好了！骗人的是小狗！”

    “骗人是小狗！”

    汶开心的大声说道。

    完成了这个奇怪的仪式之后，A把汶送出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脸上温暖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A靠在房门上，眼睛看向了天花板，也不知汶此时正趴在房门上，用头轻轻靠在上面。A笑了一声，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糖果。上午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撒在房间里，在光的照射下，糖果闪闪发光，如同精致的宝石，被人存放在致密之处。

    “汪汪。”

    A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