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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东京一日游2(求追读)

    “我不懒!”

    黄道女急急说道,甚至带了些哭腔。

    “我会织布,我会洗衣服,我会种田赶羊。村子里的老人都说我干活是最棒的!”

    黄安伸出手想拍拍meimei,又放下了。黄道女抹了把脸,又说道。

    “东京城里什么都贵,住的窝棚租金贵,吃的菜贵,连做饭的柴火都贵。我想去给人洗衣服,他们嫌我脏不让我做,可是我没有衣服换了啊。我真的很想做事贴补家用,可是我找不到工作……去喝粥他们都不让我去……”

    “为什么不留在村子里呢?”

    “家里种田种的好好的,阿哥被喊去做工了。阿妈和我一起种田,累的病倒了。我借了村里黄老爷的钱,给阿妈治病,没治好。阿哥回来后,我们也没有钱还,黄老爷把我家的田地和房子收走了。阿哥没有办法,带着我跟着船,就来了东京。”

    黄道女稳稳情绪,向着刘湛求道。

    “公子,我真的能干活,什么都可以。我只是刚刚被人推到了土里,我不脏的。”

    刘湛沉默。

    黄安扯扯meimei,黄道女眼中的光彩暗下去,躲到哥哥身后去了。

    冯平招手,让黄安把自己背起来,笑道。

    “本来想带刘公子看看东京繁华,散散心的,没成想遇到这么一遭,是我的不是。我请刘公子去听评书,当作赔罪可好?

    道女妹子也莫要着急,东京大的很,总能找到活。我那边有些旧衣服,都是人家不要的,回头让黄安带给你。虽然有些破洞,妹子心灵手巧,必是会修补的,对吧?”

    黄道女连声道谢。

    黄安向meimei点点头,背着冯平当先往城中走。刘湛默默跟在后面,走出几步,停下,想回头和道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往前走。

    听评书的地方是一处三层的小楼,一楼筑个台子,评书人在台上说书,底下是大厅,六十文就能有个坐,还能加壶茶水。二楼是雅座,要三百文一个人,送壶酒,三碟摆盆。三楼是包间,一间是两贯钱,消费另算。

    冯平想开个包间,刘湛嫌太贵了,两人做到了二楼。黄安这次倒不用去楼外,在二楼找个柱子站着,也专心听评书。据说今天是個新话本,叫《忠义杨家将》的,众人都觉得新鲜,一时间大厅里坐满了人。

    刘湛听了一会,似乎就是后世杨家将的雏形,不过今天讲的不是打辽国的杨业和杨七郎,而是打西夏的杨文广。宋夏之战并没过去太多年,东京人对于打仗输给辽国已经很适应了,但输给西夏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评书先生正是抓住了这波风气,将个杨文广说的直如赵云再世,就差活捉元昊,脚踏贺兰山。

    刘湛不知不觉听的留神,楼中众人也是喝彩连连。评书先生赶紧留个气口,喝点茶,求个赏钱,突然从三楼包间扔出一锭银子,正中评书先生脑门,当场打得血流满面。场中瞬时轰动,有暴脾气的就要跟着店家上去打人。

    刘湛看见店家领着一波人进去三楼一个包间,过不多时,又一个个退了出来。再看出来的人,当先是一名宋朝的官员,自称鸿胪寺卿,评书先生的伤会由鸿胪寺赔偿,请大家稍安勿躁。再随着出来,却是一名留髻的贵族,正是西夏使者。

    楼上楼下忽然安静了下来,西夏使者自顾自走下楼,人群如河水般被切开,被这西夏人走到了门口,却又见他转过头来,由浓重口音的东京官话念了首诗。

    “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

    又伸手点了点台上捂着头的评书先生,才转身离开。

    刘湛灌了口酒,起身下楼,冯平赶紧结账,喊来黄安跟上,等他们也出了门,身后才传来巨大的喝骂声。

    冯平看看刘湛的脸色,摸不准刘湛到底什么个想法,只好跟着不说话。

    刘湛走了一会,又停下来问。

    “接下来去哪里?”

    “啊?什么?”

    “你不是有安排吗?接下来去哪里?”

    “哦哦,接下来去书报院。”

    “书报院?”

    “是吕惠卿大人弄的一个小院子,请了太学的学生和雕版的工人,每隔一旬发一期东西,和朝廷的邸报相区分,故称小报。每次登些诗词歌赋和时政文章,在太学生中很是抢手。今日正是完稿的日子。”

    来到书报院,果然墨香扑鼻,几位太学生正在指导雕版工人,桌上放着手抄好的样报。刘湛拿起这份宋朝的报纸,心里也暗暗感叹。这份小报上面有苏轼的最新诗词,也有朝堂最近的阿云案之辩,还有吕惠卿亲自写的有关均输法的解读文章,堪称是太学生备考殿试策论的最佳指南。

    刘湛正看着小报,门外忽然冲进来一名太学生,大呼有西夏使者欺辱东京居民,已经有同窗堵在路上要他给个说法,他回来喊人同去,以壮声威。几名写报的太学生听了,当即放下手头的事情,呼朋唤友的一起出门。

    刘湛和冯平也赶紧跟上,路上才得知,那西夏使者路上见有女子卖身葬父,直呼晦气,让随从把女子插的标给扯了。有路人指责两句,反被那随从扇了耳光,被路过的太学生看见,顿时堵在路口要个说法。

    等刘湛到了地方,现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官府的人也已经赶到,正在费力的往里面挤。等挤到里面,又是官府的一个小官和鸿胪寺卿在行礼道歉,负责赔偿卖身女子和被打的路人。太学生们群情激昂,要那西夏使者亲自道歉。鸿胪寺卿连连喊道“相忍为国”“相忍为国”,又有识大体的太学领袖站出来,说宋夏和平得来不易,勿要因为小事导致边境生事,安抚半天,等调了城卫过来护送那使者离开,刘湛也没能听见一句他的道歉。

    人群渐渐散去,刘湛走过去,把地上的标捡来看,写着“卖身两千文葬父”。冯平和黄安也跟过来看。

    刘湛捏了捏那张标。

    “为什么才两千文?”

    “一副最便宜的棺材就是两千文啊。”

    “……”

    刘湛抬头看看天,连太阳都看不见了。

    “我累了,我想回牢里。”

    “当然可以。只是天色将晚,不如吃点东西再回去,如何?”

    刘湛点点头,跟着冯平来到兜兜转转来到一出地方,灯红酒绿,门帘掩映,正是一处青楼。

    刘湛面无表情的看向冯平,冯平使使眼色,让刘湛往院边巷子里看,只见那西夏使者挥退侍从,自往一个相熟的院内去了。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刘公子不想出口气?眼下这西夏使者孤身去会相好的,我知道这院子还有个侧门,我们可以偷偷进去,套他个麻袋,打完就跑,岂不快哉?”

    “幼稚。”

    “刘公子难道见到此僚行径,心中毫无愤慨?”

    “没有。”

    “刘公子真是让人佩服。那,进去见识见识?今天是云秀大家登台,若能用诗词得其欢心,就可成为入幕之宾!”

    “我不懂诗词。”

    “那,赏花也行。拿了楼里的花去赏,谁赏的多,谁就是今晚的新郎官。没抢过也没关系,云秀大家还有几个姐妹,个个国色天香,一定让公子满意。”

    “一枝花多少钱?”

    冯平转过头来看看刘湛,有些不可思议。“公子当真要去?”

    “只是问问价钱。”

    “事前说好,京城里卧虎藏龙,青楼更是销金窟,童大官虽然给了我些钱,但恐怕争不过其他人。”

    “一枝花多少钱?”

    “嗯……单买花的话,一枝八两银子吧。”

    “八两银子是多少文?”

    “按说一两银子算一贯,一贯折1000文。但如今银贵铜贱,折下来八两银子,能有9000多文吧。”

    刘湛沉默不语,冯平以为他担心不够钱,直劝刘湛不去点花魁的话,也消不了几支花。刘湛摇摇头,又说了一遍想要回牢里去。

    冯平刚要再劝,那边突然发起喊声,正是西夏使者所在的院子。一个人影包着头巾往刘湛这个方向逃来了,后面追着那西夏的武士,已经亮出了刀。

    黄安赶紧把冯平放好,又来拉刘湛。刘湛正要走开,那人影跑过刘湛面前,似乎正是王璞。刘湛赶紧和黄安低声说声“拦一下”,黄安来不及多想,和刘湛一起伸脚绊了一下。那武士倒地后乌龙绞柱而起,把刀一横,瞬间把刘湛和黄安砍翻在地。再看那人影已经跑远,转过头来,刀刃朝下,就要先杀了黄安。刘湛一把扑上去抱住,刀刃割得手臂鲜血淋漓也不松开。

    冯平大声呼救,青楼里跑出一群护院,团团围住武士,大呼小叫,让武士扔刀。那西夏武士用力抽了几下,还是没法从刘湛怀里把刀抽出,啐了一口,自扔下刀回院子里去了。

    冯平连忙爬过去看刘湛,刘湛强撑着一口气,只说了一句就昏过去了。

    “先救黄安!”